“嗯。”冉正霖聽完司空奕的迴答就更滿意了,他看了看蕭默然,見她沒有異議,覺得差不多就行了,也就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跟司空奕聊起別的事情來,“最近工作還好麽?剛接手凱瑞能適應麽?你爸可真不心疼你。”


    “工作還算順利,畢竟之前就在國外的分公司裏慢慢打拚上來,這次迴國倒也沒有引起什麽爭議。”司空奕禮貌地說道,凱瑞集團是父親大半輩子的心血,他自從在國外大學畢業後便在自家的分公司裏從基層一步一步地往高層努力,這一次便是將公司推向更高的地位後得到父親的最終認可。


    “你的成績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冉正霖對司空奕多年的打拚是聽老友司空朔說過的,話裏滿滿都是對這個兒子的讚賞和驕傲,“你比我這兩個女兒可辛苦多了,不過還好,她們也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冉正霖語氣既似責怪又似寵溺,他寵愛蕭默然和冉清音是人盡皆知的,所以才想要讓他看好的青年跟她們結為連理。


    “蕭小姐和冉小姐的大名放在如今的商界人士麵前誰人不知?冉叔叔謙虛了。”司空奕對她們倒是早已慕名,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見麵,今日一見果然出乎自己的意料,冉清音的相貌已是十分出色,隻是更吸引他的則是蕭默然。


    飯桌上的談話其樂融融,隻是兩個當事人卻早已將這一切隔絕開來。


    冉清音的手鬆鬆地握成拳,可是卻被另一隻帶著涼意的手慢慢地將其舒展,直到她將手心朝上,那隻手的食指在自己的手心磨挲著,似乎帶著猶豫,沒過多久又一點一點地將手指塞入她的指縫,就如同下午在洛駿暉車上時一樣。


    不同的是這一次主動的人是蕭默然,是冉清音以為自己的情緒沒有被她知道的蕭默然,她不但知道自己的煩躁,慌亂,不安,她更為自己這些情緒做出了迴應。


    就像一個溺水的人,雙手在胡亂地搜尋著能攀附的東西,嘴裏嗆進了一口又一口在這個時候會奪取性命的水,那些水在心肺裏湧動,從心肺竄上鼻腔,你開始無法唿吸。絕望,窒息洶湧而至,當你以為快要被死亡吞沒時,一隻手把你從這瀕臨死亡的境地裏拉迴岸邊,而當你睜開眼發現這個救你的人,正是你最希望的人。


    手機的震動打斷了短暫的指尖交纏,冉清音抽迴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站起身,“抱歉,我迴房處理一點公事。”


    說完不再逗留,也不曾看一眼蕭默然,徑直上了樓。即便冉清音知道蕭默然並沒有聽得進爸那自作主張的相親,她也不想看到司空奕用那種旁若無人的眼光看著蕭默然。


    “發生什麽事了?”


    “好,你發我郵箱,我一會兒看過之後再做決定。”


    冉清音邊接著電話邊打開房門,轉身低著頭掛掉電話的同時要把房門關上,卻被一隻手從外麵抵住了門。


    “你怎麽跟著上來了?”冉清音把門打開讓蕭默然進來,麵色沉靜聲線平穩,看不出情緒。


    “不想在下麵,我不喜歡那種氣氛。”平心而論,蕭默然真的很不喜歡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冉正霖說的話讓她想起了前世。


    “哦?”冉清音走到床邊坐下,挑了挑眉問道。


    “剛才爸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讓我想起了前世。”蕭默然也跟著走到床邊挨著冉清音坐下,兩人之間隔了一段距離,仿佛剛才在飯桌下那親密的舉動從未發生過一般。


    “雖然身份尊貴,可是事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就像你說的一樣。”蕭默然轉頭看著她笑了笑,“我跟前世的夫君結為夫婦,可是出發點不是感情,而是政治,是國事。”


    蕭默然本以為在這個時代,女子和女子都可以互相愛慕,這般禁忌的情感都能在陽光下生存,那麽怎麽都不該再有指婚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剛才吃飯時冉正霖的字字句句都讓她覺得,這樣的事情不隻是在自己那個時代。


    冉清音聽著蕭默然說著她在前世的婚姻,看著那淡得幾乎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笑容,那聲音裏明顯比當初多了些無奈,那淡然的笑容在冉清音看來,已經不是曾經所認為的冷漠,而是因為從不曾有過感情,談何表達?


    “那……現在呢?”冉清音猶豫不決地問,“現在,你還想結婚麽?就像前世一樣,沒有感情,隻為了結婚而結婚,你還願意麽?”


    在超市裏問過蕭默然是否還想結婚的對話至今曆曆在目,她那句模棱兩可的“我不知道”也始終清晰地留在冉清音的心裏。蕭默然知道那樣的婚姻是無關感情的,隻是為了目的,可是從不曾說過,是否還要那樣去生活。


    “現在麽……”蕭默然幽幽地念著,看著冉清音滿是躊躇,不安,還有期待的眼神。


    蕭默然眼前又浮現出剛才飯前被爸媽分開的自己和冉清音,冉清音對自己的情意已經是毫無遮掩,在那樣的情況下,她完全可以跟自己撒嬌然後把自己帶走,以爸媽對她們的寵愛,事後頂多念叨兩句。可是她卻顧不上吃味和胡鬧,她沒有帶著自己一起任性,但她卻擔心自己無法招架,把她的小心思隱藏得嚴嚴實實,若不是自己給她盛了湯,又怎麽會看到那放在飯桌下握成拳的手?


    “現在,我不願意了。”蕭默然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我不願意為除了感情之外的原因去跟另外的人相處。”


    兩個人的姿勢本是一左一右,這樣一來冉清音想要麵對她便有些吃力,最後幹脆跨坐在蕭默然腿上,讓自己的整個身子都麵對著蕭默然。


    “蕭兒,我想吻你。”冉清音湊過身子撩開蕭默然耳邊的發,在她的耳際唿著熱氣,讓她感受到自己因為她表明心跡的話而火熱起來的唿吸。


    “別鬧。”蕭默然話雖如此,卻不曾推開她,反而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把她垂落的頭發都撥到另一側,露出精致的耳垂和白皙的脖頸。


    “你今晚好主動。”冉清音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身後,摟著她的脖頸說道,“吃飯的時候還握我的手,跟著我上來還說這樣的話,感覺有些不真實。”


    冉清音當然不是覺得蕭默然是在騙自己,隻是一直以來都沒有正麵迴答的她,突然主動起來,不隻是行動上,就連自己始終在意的那個問題都給了肯定的答案,這讓冉清音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這麽古板的蕭默然,怎麽會一下子開了竅?


    “清音,如果沒有你,不會有現在的我。”如果沒有冉清音,不會有逐漸適應這個時代的蕭默然,不會有知道女子之間可以相互愛慕的蕭默然,更不會有想要與自己愛慕之人一同生活下去的蕭默然。


    這話是蕭默然有生以來說過的最富有感情的一句話,也是最有含義的一句話,這一句話不止肯定了冉清音這個對她來說“特別的人”,也讓她肯定了自己心裏那日漸蔓延的情感。


    冉清音覺得自己的眼睛熱熱的,眼眶開始酸脹,讓她不得不眨眼企圖驅趕這樣的感覺,可是越眨眼,那酸脹的感覺越明顯,難受得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眼眶裏湧出來。


    “傻瓜,眼睛都紅了。”蕭默然又好氣又好笑,伸手輕輕撫過冉清音的眼角,清晰地感覺到指尖的濕潤。隻是這麽兩句話就讓冉清音感動成這樣,若是自己早一些卸下全部的心防,早一些將這些話說出口,她又何苦因為自己的沉默而將那些不安放在心裏這麽久。


    “蕭默然……”冉清音摟緊了蕭默然,下巴抵著她的額頭,低喃著她的名字。


    “嗯?”蕭默然雙手因為被收緊的懷抱而放到冉清音的背後,輕柔地撫著,想要去安撫冉清音的情緒。


    “我好喜歡你。”


    聽起來有氣無力的聲音響在蕭默然耳邊,想起這段時日以來冉清音多次的主動,每一次都充滿了誘/惑,可是仔細迴想,每一次也都帶著少女情竇初開般的羞澀。冉清音也是女子,她也需要被疼愛,更需要迴應。


    蕭默然在冉清音懷中勾起唇角,輕輕地說道,“我知道。”


    “去洗澡吧,明天還要上班。”這麽親密的姿勢保持的時間太長,蕭默然還是很不習慣的,所以這才以要休息的借口想讓冉清音下來。


    “不上。”冉清音悶悶地說,剛才喬曦給自己打電話,子公司出了點問題,必須要一個能夠發號施令的高層過去處理,現在爸媽退居幕後,蕭默然還不能處理事情,隻有自己才能處理這件事了。


    “公司有些事情要處理,要去出差,類似於你們那個時代的微服私訪,可是去一次要好幾天……”她真的不想離開蕭默然,出差一次至少也要好幾天,要自己吃飯,自己睡覺,這樣的事放在以前她是無所謂的,沒談過戀愛的人跟性/冷淡沒什麽區別。但現在不一樣了,她恨不得每分鍾都跟蕭默然在一起,感覺撩撥蕭默然哪怕沒有辦正事,她也覺得比曾經最喜歡的賺錢這件事有趣多了。


    “我在家等你迴來。”蕭默然拉開一些距離,笑著安撫她。


    “蕭兒,明天我們去遊泳好不好?”既然非要去出差,那怎麽的也得讓自己舒舒服服地去,她可不願意剛跟蕭默然說開了感情方麵的問題,第二天就要去出差,還一去好幾天。


    “嗯?我水性不太好……而且……”蕭默然根本就沒有水性,再加上在電視上看過的那些畫麵,那些遊泳的人穿著真的太暴露了,她記得看到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這個時代的人這麽放得開麽?雖然這身體不算是她的,可是現在畢竟是跟身體融合在一起了,她怎麽好意思穿成那樣。


    “放心吧,我們不去海邊,也不是外麵的泳池,我們去以涵別墅玩,把洛唯寧約上,她就沒時間打擾我們了。”冉清音怎麽會不知道蕭默然在想什麽?她現在已經習慣在做事情的時候替蕭默然考慮了,蕭默然那樣的古代人,夏天都穿得嚴嚴實實的,來到這裏能接受短袖已經很不容易了,遊泳要穿的泳衣跟貼身衣物差不多,可想而知蕭默然一定會排斥。


    “你可以這麽想……”冉清音低柔的聲音徐徐說道,“到時候你又能一飽眼福了。”


    蕭默然麵色微燙,沒等她迴過神來,冉清音就從她身上起來走到衣櫃那邊去把兩套泳衣找出來,這泳衣是同一個款式不同顏色的,是自己之前喜歡才買下的,而且這款式即便蕭默然的胸比自己大一些也一樣能穿,就怕她不好意思穿。


    “蕭兒,你不說話是不是同意了?”冉清音收拾好後又坐上蕭默然的腿。


    “嗯。”蕭默然看著冉清音興致勃勃的樣子本就不忍心拒絕她,此刻想想,去的地方不是外麵,不會有外人,而且遊泳這種運動本就是這個時代常見的,也就不再拒絕了。


    “那就是說,你要穿我給你準備的泳衣。”冉清音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曖昧地說道。


    “好。”蕭默然的耳根染上粉嫩的色澤,她覺得泳衣再暴露也就跟貼身衣物一般,這樣的事情遲早是要習慣的,而且這是麵對冉清音,她是願意的。


    可是如果蕭默然能預料到那泳衣的款式,哪怕冉清音跟她撒嬌一晚上,她都絕對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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