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雖然懷了身子,但因不在自己的地盤,睡起來總是不□□穩,夢裏也是亂七八糟的,時常被夢魘折磨,所以每每總是不敢深睡。

    更何況,這一夜又是驚又是氣,即便大腦困頓,可意識仍舊清醒。

    所以,當趙峴帶著滿身濕氣,略有遲疑的掀開她的錦被,靜默了一瞬,又堅定的跨上床,躺在她身側時,趙寧的瞌睡蟲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僵在原處,一動也不敢動,甚至唿吸都不自覺的清淺了幾分。那一刻,她不知自己出於什麽心理,竟沒有第一時間將他踹下床。

    因為害怕,還是想要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麽?

    出人預料的,趙峴始終並未有任何舉動。偌大的花梨木雕花羅漢床上,趙寧居於中間,趙峴靠著床邊而臥,倆人之間甚至還可以再睡下一人。

    他到底有什麽圖謀?

    趙寧腦子裏產生了許多亂七八糟的猜測,甚是連安撫使府內窮的已經買不起床都想到了,然,未有一個原因與愛情有關。

    不知過了多久,困意再一次襲來,上一刻還在一遍遍的告誡自己,趙峴不是個好東西,得防著點,千萬不能睡,一定要抓他個現行,誰知下一刻,意識漸漸模糊,不過是幾個唿吸的瞬間,已沉沉的睡了過去。

    趙峴緊閉著雙眼,挺屍一般躺在原處一動也不敢動,他知道,趙寧並未睡。睡相差到極致的人,根本不可能這麽久還保持著一個姿勢。

    至於趙寧為什麽什麽都沒做,他自己也沒想明白。

    或許,她沒那麽厭惡他?

    直至趙寧小貓兒似的嚶嚀了一聲,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而臥,趙峴這才睜開漆黑的雙眸。

    他慢慢適應了黑暗後,翻身,麵對著趙寧,伸手,將她攬進了自己懷裏。

    他湊近她的脖頸,像個變態似的輕輕嗅了嗅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無比的滿足,彷如今夜遭受到的來自於她與駱言的所受傷害都可以自動治愈。

    “這樣就好。”他喃喃自語了一句,輕輕的收緊手臂,大掌在她的小腹上輕輕的揉了揉,“哪怕不能再更近一步,隻要我能守護著你們母子,這樣就很好。”

    趙寧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她茫然的坐起身,眨了眨睡眼惺忪的杏眼,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點什麽。

    “清月……”

    她衝著門外喚了一聲。

    “主子,您今兒怎麽醒的

    這麽晚?是不是餓了?”

    清月聽見聲響後便推門走了進來,端著純銅的盆子放在了臨窗前的六角支架上,旋即擰了一條熱帕子遞給趙寧,又問:“奴婢讓小廚房燉了碗燕窩,聽聞是從南疆弄來的極好的血燕,您太瘦了,需得補補。”

    趙寧接過帕子擦臉的功夫,終於想起了昨晚趙峴爬她床的事。

    她急急的問:“你見著趙峴了?”

    “王爺?未曾看見?不過方才聽前院的人說,王爺好像一早就出門了,不知去了何處。”

    “……”

    想必怕她發現自己做的惡心事,所有逃之夭夭了吧。

    “嘁”趙寧不屑一笑。

    不知想到了什麽,沒頭沒尾的又問了一句:“唐鼇不是有銀子了麽?怎麽還不開戰?”

    清月不解的:“不開戰不是更好?一旦打起來,生靈塗炭,遭殃的,還是老百姓。”

    趙寧道:“唐鼇養精蓄銳那麽久,肯定是要癟個大的出來,這一場戰爭無可避免,除非父皇把江山拱手讓給唐鼇,亦或是唐鼇良心發現,自刎身亡,你覺得,這兩種可能,哪個更容易實現?”

    其實趙寧留了半句話沒有說,如若真打了起來,趙峴肯定再沒功夫看著她,她逃出去的機會更大些。

    趙寧歎了口氣,又想,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不如自己努努力。

    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不過,這肚子裏的種,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清月聞言,噤了下鼻子,接過趙寧遞過來的帕子怒著嘴道:“奴婢笨拙,可不懂得這些,不過那個唐鼇,一瞧便不是個省油的燈,奴婢覺得,他必定會起事。迴頭,咱們還是想辦法離開小葉城吧。”

    “要是那麽容易離開就好了。”趙寧說了句喪氣話,一邊下床一邊吩咐道:“本宮要沐浴。”

    “這不時不晌的,您沐浴?莫著涼了。”

    “沒事兒,快去準備吧。”

    她要洗掉趙峴身上的所有惡臭氣味。

    趙峴是在第三日晌午迴府的,與其一同迴來的,還有一位穿身對襟羽紗衣裳、下配翡翠煙羅綺雲裙,帶著白色鬥笠的妙齡女子。

    倆人手牽著手,一路從街上招搖的走了進來。

    那女子與趙寧的身段不相上下,但是比她更為豐滿,走起路來搖曳生姿,溫婉動人。

    雖

    然趙峴臉色沒什麽表情,但是以他不近女色的名聲在外,既然能如此大張旗鼓的將人領進門,想必也是極疼愛的。

    進了屋後,趙峴吩咐府內的丫鬟,交代道:“照著姑娘的尺寸,做些寬鬆的衣服來。”

    翠雲畢恭畢敬的道:“王爺,是否讓裁縫來府裏,為姑娘量身定做?”

    “不必,稍後,本王讓人把尺寸給你送去。”

    “是。”

    旋即,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那名女子去了偏院,直奔趙寧的屋子。

    其實趙峴一迴府她便得了消息,清月雖然才來了三日,但畢竟出身於皇宮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眼色自然比旁人多。所以,當天便收買了唯一一個能自由出入這間偏院的婢女,那邊有點風吹草動,婢女便跑來通風報信。

    左右都是些芝麻綠豆大的事,也沒什麽要緊的。

    趙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不知道。

    所以倆人來時,趙寧並沒什麽驚奇,仍舊躺在剛搬到院中的貴妃椅上曬太陽。

    她閉著眼,哼著不知名的小調,高傲的連眼皮子都不願意睜開。

    趙峴上前一步,擋住了她身前的光亮,在她身上投下一道黑影。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影子與她貼合在一起,那一刻,竟有些小小心動。

    現在的他太過容易滿足,隻要但凡與趙寧息息相關的,哪怕隻是一片葉子,也足以令他開心許久。

    “好狗不擋光,滾開。”趙寧頭不抬眼不睜的罵了一句,將趙峴的神遊的意識拉迴,

    他握了握拳,又鬆開,旋即冷聲道:“跪下。”

    趙寧聞言倏地睜開眼,她騰的站起身,直指著趙峴的鼻子,怒瞪著杏眼,大聲罵道:“趙峴,你放肆!她是個什麽東西?竟敢讓本宮向她下跪?”

    趙峴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冷眸在背光裏更加的暗晦莫深。見趙寧氣的跳腳炸毛,精致的小臉皺成了一團,沒來由的開心。

    他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當做趙寧在吃味?

    如是想著,繃直的嘴角便不可控的彎了起來。

    像是要證實他的猜測一樣,於是,故意冷著聲音,慢慢道:“本王納她為妾,在民間,這便是你的嫂嫂,你自當要施禮。”

    趙寧瞥了眼站在她身後垂首不語的姑娘,鼻子出氣,‘哼’了一聲,諷刺道:“竟然有人敢嫁你,怕不是個傻的

    吧。”

    明顯的跑了話題。

    趙峴忙扯了迴來,又道:“本王要納她為妾。”

    趙寧譏諷一笑,又重新躺迴了貴妃椅上,慢悠悠的道:“難不成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趙峴聞言,誤以為她是因著自己要納別的女人為妾而鬧了脾氣,開心的的笑容還未等綻放在臉上,隻聽趙寧接著又道:“這姑娘已經夠倒黴了,難不成我還要恭喜她?那也太沒人性了。”

    趙峴:“……”

    好半響,氣的都說不出話來。

    清月見狀,忙打圓場。

    她上前一步,衝著那名清麗的女子躬身施禮,道:“奴婢給主子請安。”

    話音剛落,趙峴低沉沉的聲響響起。

    “她算哪門子主子。”

    清月:“……王爺的妾氏,自然是主子。”

    “本王不會納妾。”更不會娶妻。

    隻是最後一句,他沒有說。說了有什麽意義?在趙寧聽來,還不是一句笑話。

    或許,他在她眼裏,就是一個笑話一樣的存在。

    清月更糊塗了,這納妾是王爺您說的,不納也是您說的,您這張嘴……

    八成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清月還未等想出個貼切的形容詞來形容趙峴善變的嘴,趙寧便接過了話茬。

    沒頭沒尾的一句‘屁股’直接讓清月笑出了聲。

    自知失禮了,忙又止了笑。

    這一句‘屁股’,隻有主子倆人明白是何意思。

    趙峴聽的一頭霧水,不過,見趙寧笑眯眯的覷著眼睛,不用猜也能知道,準是沒琢磨好事。

    他悶悶的歎了口氣,終是醒悟過來,趙寧厭極了他,怎麽可能因為他納妾而吃味。

    他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

    “還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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