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看出了他的意圖,立刻警惕的坐直了身子,下意識的想要往後躲。

    事到如今,隻能豁出去了。

    她佯裝不在意的哈哈大笑,調侃道:“康平王莫不是真把本宮當成女人,被本宮的美貌迷倒了吧?正巧,本宮不愛女人愛男人,雖說我們是親兄弟,但都生不來孩子,不若,成全了彼此?”

    趙峴聞言,腳步驀然一頓。

    北燕盛行龍陽之風,趙寧就算真的喜歡男人也不足為奇。況且,她身材矮小,換成女裝,跟女人沒兩樣,喜歡身材高大偉岸的男子也不是沒可能……

    思及此,心中的那點子邪念又被自己撚滅。

    抬眸,再次望向趙寧時,見她晶亮的眸子強裝鎮定,竟又暗存了幾分期待。

    他向來是一個殺伐果決的人,奈何趙寧一事,他似中了邪,心思反反複複舉棋不定。事後,趙峴曾認真思量過自己那一刻的心思,怕隻能用‘病急亂投醫’來形容最貼切了。

    畢竟,作為一個男人,被一個自己睡過的女人拋棄,是何等掃威風的事,他至高的尊嚴委實受不了。

    所以,才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出此人,無關乎情愛。

    趙寧見他沒什麽反應,追問道:“怎的?你不信?”說著,趿鞋下了地。

    “過來,讓你看看本宮的私藏。”

    繡鞋與自己這一身女裝,總得有個合理的解釋,為了打消趙峴心中的疑惑,她隻得兵行險招了。

    來到屏風外的衣櫃前,拉開左側櫃門裏的暗格後,趙寧側身,給趙峴騰出地方讓他瞧個清楚。

    “本宮自小便喜愛女裝,清月為討本宮歡心,私下裏縫製了不少,你手中的那雙繡鞋也是,但是前些時日弄丟了,因上麵縫著禦賜的貢品,怕被父皇知曉,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去找。”說到此,趙寧再一次把矛頭指向趙峴,“康平王,女人的繡鞋,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趙峴挑著眉角斜睨她,神色不明,顯然,對於她的話並不十分相信。

    趙寧也不著急,繼續優哉遊哉的套路他,又問:“瞧你這眼神,還是不信,怎的,莫非你懷疑本宮是女人?”說到此,她哈哈一笑,伸手去扯趙峴的手,帶著他一路探向自己的下·身。

    “不若你來摸一摸本宮身上的物什與你身上的一不一樣。”

    趙寧打小開始,身上便一直帶著假陽·具,唯一一次任性的沒帶,便被趙峴撞

    了個正著,還破了身,自那之後,哪怕就寢她也要戴著,防的就是這一日。

    趙峴見她模樣坦然,不由的,眉目微擰。明明已經斷定不會是自己所想那樣,仍舊沒有拒絕,由著她胡鬧,直至他的手觸碰到了一陣微微凸起的柔軟,這才恍然驚覺,猛的抽迴手。

    趙寧見他一臉吃了翔的表情,嫌棄的恨不能剁掉手腕,方才那點子不愉快的心情也都拋到了九霄域外。

    她喜笑顏開的望著他,調侃著道:“康平王莫要笑話本宮的小啊。”

    趙峴:“……”

    他臉色一陣青白,極盡懊惱,更是對自己失心瘋的為了一個隻睡過一次連麵容都沒瞧見的女人而產生的瘋狂念頭悔恨不已。

    不過是個棄他如草履的女人,找到了,懲罰了,又能怎樣?

    趙峴僵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放下對某個不告而別的女人的執迷不悟。

    他重新垂下眼簾睨向趙寧,見她靈動的雙眸晶晶閃爍,好似天上最亮的星星,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堪比蝶翼,在下眼處投上一道剪影,映著潔白的肌膚更是光澤細膩。

    猶如一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不由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這種莫名的情愫,讓他心生懊惱,又覺自己齷齪,忙將視線轉向別處,隨意的問了一句:“你當真喜歡男人?”

    “是,我喜歡男人。”趙寧篤定的道,旋即語氣忽轉,“但是趙峴,我不喜歡你。”

    她說的那樣斬釘截鐵。

    不知為何,趙峴心口徒然一酸,悶悶的,有些喘不上氣。

    他靜靜的望著她,看著她明亮眸中倒映出的自己的麵孔,竟覺得有些好笑。

    以前總煩她鬧自己,現在,她明確的說出不喜歡自己,不正合了意,還有什麽可心疼的?

    “本王亦不喜歡你。”趙峴鄭重的道。

    話音落下,他利落的轉身,離去的消無聲息,仿佛從來不曾出現過。

    清月進來時,隻見趙寧疲憊的仰麵躺在榻上,唿吸清淺。

    以為她睡著了,剛欲去櫃子裏拿條薄被子替她蓋上,不想趙寧突然發了聲。

    “清月……”

    “奴婢在。”清月又走迴榻前。

    趙寧仍舊躺在那,隻是抬起手臂搭在了自己眼睛上,緘默了片刻後,緩緩道:“那天晚上是他,是他破

    了我的身子。”

    聲音裏似有哽咽,又強忍著不哭出聲。

    哪怕已在預料之中,可這話由她親自說出口時,清月還是驚訝不已。

    她闔了闔嘴,想要安慰,又不知如何開口。

    “可你知道麽?我最恨的,不是他在不知情的狀況下破了我的身子……”而是提著劍,連看都不曾看我一眼,便冷漠的劃破了我的喉嚨。

    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一個已經成為了自己女人的人?

    魔鬼,他就是個魔鬼,冷漠、無情,枉她還曾那麽依賴他……

    可是這話,她不能說,也無法同任何人說起,憋在心頭,猶如一塊大石頭,沉沉的壓著她的血肉,她想從那一場噩夢中解脫出來,可疼痛與恐懼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趙峴曾經對他做過的一切,以及自己錯付的真心。

    趙寧吸了吸鼻翼,聲音重新清晰起來。

    “已經沒事了,隻是自此,我與他之間,再不可能迴到從前,或許,很久之後,我會慢慢放下恨意,可是此刻,我不知與他之間,除了恨,還能剩下什麽。”

    趙峴迴到府中後,坐在書房內久久,直至日落西山,他才從自己的恍惚中清醒過來。

    “淩越,進來。”

    淩越見自家王爺有了動靜,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他忙進屋,問:“王爺,咋了?”

    “離我近些。”

    淩越貼著奏案而立,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再近些……算了。”趙峴索性站起身,走到他跟前,身子微微前傾,鼻子湊近他嗅了嗅。

    旋即蹙眉,嫌棄的問:“為什麽不是奶香味?”

    淩越抽了抽嘴角,不甚在意的道:“那是娘們身上的味兒,我自然沒有。”

    趙峴狐疑的看著他,緘默了片刻後,又問:“如果是喜歡男人的男人身上會不會有?”

    喜歡男人的男人?淩越反應了一下,待明白是何意思之後,嫌棄之色更甚。

    “除非整日泡在奶桶子裏,否則,是個爺們,身上就不可能有那味道。”

    趙峴:“……”

    驀地想起趙寧帶著他的手探向她的下·身……

    趙峴否定的搖了搖頭,迴身,坐迴原處,不疾不徐的道:“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行了,下去吧。”

    淩越:“……”

    他站著

    沒動,半響後,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道:“王爺,您開府也有三年了,後院連個女主人都沒有,就算不著急娶王妃,總得要個通房的丫頭吧,有益於身心健康。”您現在都開始惦記男人了,大事不妙啊。

    趙峴一個刀眼掃了過來。

    “滾!”

    趙寧本想出宮轉一轉,這事她惦記了許久,從上一世到這一世,可被趙峴攪和了以後,反倒沒了興致。

    大抵是這些年裝慣了呆傻,所以那日與趙峴鬥智鬥勇耗了不少元氣,他一走,她便病倒了,一連幾日都不曾上朝。

    期間,燕帝燕後都曾派人來探望過,興許是她的心魔作祟,心心念念的總想要報仇,又怕趙峴死了,日後北燕的江山再落到他人之手。

    他雖敗類王八蛋,可不得不承認,才華與智慧是無人能及的。

    一邊是家國百姓,一邊是私仇恩怨,孰輕孰重,趙寧分得清,正因為如此,才更難抉擇。

    “清月,本宮想活的自私些,誰都不顧,隻要自己開心就好,可終是不能如願。”

    “主子,隻要您別總惦記那些不開心的,那麽剩下的,都是開心的。”清月深知她與趙峴之間的各種厲害,日後,若真登基,還需趙峴輔佐在側。

    小打小鬧也就罷了,其餘的,又能做些什麽?

    清月將手中的薄毯搭在了趙寧的腿上,柔聲道:“主子,外頭風大,小心著涼。”

    趙寧仰起頭,看著頭頂濃密的枝葉隨著微風輕輕擺動,偶有幾根枯黃的葉子飄落,蒼涼一笑。

    “好可悲啊。我的人生,從生下來那一刻就注定了,一輩子,幸福不得、安穩不得。即便如此,可我還是舍不得死,很可笑,是不是?”

    “主子。”清月鼻子突然泛酸,怕自己的情緒再給她填堵,忙壓下去。

    不知該說些什麽寬慰的話,想了想,最終,隻建議道:“遠郊有處行宮,奴婢聽聞那處的溫泉極好,不若,趁著您身子不爽,咱去那養一陣子如何?權當散心了。”

    趙寧靜了片刻,須臾後,才道:“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趙峴:我媳婦泡溫泉去了,我也想去,泡個鴛鴦浴。

    二曉:這個當然有。

    趙寧:泡你妹啊。

    趙峴:媳婦說的極是,泡的就是我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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