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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傷得重不重?公主沒事吧?”段明臣問道。


    “還好,隻是輕傷,已經讓大夫去診治了。公主也好好的,沒有受到傷害,隻不過……”羅欽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那相野雄飛真個是狂妄無禮,竟然當眾調戲公主,還口出狂言……”


    “相野雄飛說什麽狂言?”


    “說……說高麗人都是下/賤種,隻配給人暖床的玩意兒,還罵公主不知好歹,別以為給大齊皇帝做小老婆就得意了,她早晚要會後悔莫及!龍驤衛一聽,自然怒了,所以才會糾紛鬥毆。”


    顧懷清惱怒道:“這也欺人太甚了!陛下已經冊封公主為妃,相野雄飛竟然還色膽包天的調戲公主,簡直不把我朝放在眼裏,我定要在陛下麵前狠狠奏一本,不能讓這廝囂張下去!”


    羅欽似乎沒料到顧懷清還有這麽正義的一麵,不過很快又恢複原狀,冷冷道:“不必煩勞顧公公,錦衣衛已將此事上奏陛下了。”


    顧懷清哼了一聲,道:“我看兩方人馬水火不容,他們又都下榻在驛館,要不要另外給公主安排一個住處,以免他們再起衝突?”


    段明臣卻搖頭道:“倉促之間,沒有合適的地方給公主住,況且,明日一早宮裏就會來接公主入宮。倒不如加派人手,保護好公主的安全,隻要過了今晚,以後就沒事了。”


    顧懷清一想也對,雖然相野雄飛令人厭惡,但公主隻有最後一晚住宮外了,沒必要這麽來迴折騰。


    於是,段明臣吩咐羅欽,派幾名武藝高強的錦衣衛,暗中保護公主安全,又著人叮囑高麗使臣,讓他們晚上緊閉大門,不要隨意走動,安安分分的待在驛館。


    ******


    段明臣安排妥當,本以為萬無一失,卻不料還是出了岔子。


    因上頭催得急,段明臣晚上還留在北鎮撫司,叫人找來白蓮教的卷宗,秉燭研讀。不過不知怎的,他屢屢走神,心裏隱約覺得有些不踏實。


    夜半三更,萬籟俱寂,突然,門外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本該在外輪值的羅欽神色驚惶的闖進來,大聲道:“段大哥,不好了,驛館那邊出大事了!”


    段明臣倏地站起身,沉聲道:“出什麽事了?”


    羅欽大約是疾跑迴來,額上汗水涔涔,他顧不上擦汗,急道:“高麗公主被……被奸/殺了,死在她的房間裏!”


    仿佛一個晴天霹靂,饒是段明臣見多了大場麵,也被震得虎軀一晃。


    皇帝即將迎娶的妃子,在入宮前夜被人奸/殺,而且死的還是高麗國王最寵愛的女兒,一國之公主,這事情非同小可!


    “怎麽迴事?”段明臣問道。


    “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相野雄飛半夜闖入公主閨閣,奸/殺了公主,還殺了公主的侍女,龍驤衛聞訊趕來跟他纏鬥,卻被他砍傷了數人,拚命逃了出去,現在行蹤不明。”


    段明臣聽羅欽簡單的說完,就立刻下令,令四個城門緊閉戒嚴,不得放走疑犯,然後率錦衣衛火速趕往驛館,吩咐手下封鎖現場,不許放走任何一人。


    他們走入公主下榻的青竹掩映的靜雅小院,撲鼻而來一陣濃重的血腥味,院子裏有打鬥的痕跡,青竹被削斷了好幾根,竹葉散了一地,地上有一大灘暗紅的血跡,血泊裏竟然還躺著一條斷臂,斷臂裹著白底藍紋的絹布,看起來應是龍驤衛中的某個人被砍斷的手臂。


    公主的臥房被鎖上了,門窗緊閉,顯然是要封鎖現場。


    崇祿大夫柳永浩哭喪著臉站在院子裏,身後站著一圈龍驤衛,也都是愁眉不展。


    留守驛館的四位錦衣衛麵色黯淡,公主出了事,他們必然難逃責罰。


    這幾人都是羅欽的手下,羅欽又是個火爆脾氣,上前劈頭蓋臉的罵道:“不是讓你們在這裏保護公主嗎?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先搞清楚狀況。”段明臣伸手製止羅欽,對那四位錦衣衛道,“到底怎麽迴事?你們如實說來。”


    四人麵麵相覷,最後職位較高的一位站了出來,給段明臣他們說明情況。


    “迴稟大人,卑職張忠跟三位弟兄奉命前來保護公主,下午開始我們就守在院子的周圍。公主一直待在房間裏,不曾出過門,傍晚時分彈了一會兒琴,晚膳則是讓人取過來,在房中用的。東瀛使臣下榻在東苑,晚上叫了一些酒菜和幾個粉頭,一晚上都在飲酒作樂,沒有出門的跡象。


    一整晚上都風平浪靜,卑職們都以為今晚會平安無事,龍驤衛一群年輕人,聚在一起飲酒舞劍,很是熱鬧,後來玩起了蹴鞠。卑職幾人開始隻是做壁上觀,但是後來……看公主已經熄燈安寢,看起來沒什麽事情,而他們又玩得熱鬧,便忍不住有些技癢,跟他們一起玩蹴鞠……”


    羅欽氣得跳起來,給了張忠一記耳光:“混賬東西!擅離職守,玩物喪誌!平時我教你們的都當耳旁風了?”


    張忠自知理虧,捂著腫起的臉,撲通一聲跪下道:“卑職知錯,但憑大人處置。”


    錦衣衛的規矩非常嚴,擅離職守將會麵臨極為殘酷的懲罰,四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分辨半句。


    段明臣在心裏歎了一聲,別看羅欽這會兒兇,其實他平日裏待手下親如兄弟,又最是護短,下麵的人犯了錯,他總是千方百計幫他們求情,殊不知這樣一來,反而使得下麵的人紀律性更差。讓他的人來守夜,自己也是疏忽大意了。


    瀆職的責任是要追究,不過不該是現在,段明臣冷冷看了羅欽一眼,示意他退後,對四人道:“你們先起來,繼續說。”


    張忠謝過段明臣,接著說:“卑職幾人雖然跟龍驤衛玩蹴鞠,但並沒有遠離公主的院子。而且,龍驤衛統領元承敏還守在公主院子外,照理不應該有問題。”


    “大約在將近亥時,卑職幾人跟龍驤衛蹴鞠,各有輸贏,正玩得都很投入,突然,聽到院子裏發出一聲怒叱,繼而有人喊:“快來人!抓住他!”


    我們和龍驤衛聞訊趕緊衝入院子,隻見龍驤衛統領元承敏正與相野雄飛纏鬥在一起,那相野雄飛見有人來相助,似乎是急了,便大吼一聲使出絕招來,竟一刀將元承敏的右臂砍斷。龍驤衛見統領受創倒地,圍上去想擒住相野雄飛,誰知那相野雄飛非常兇悍,搏命一般瘋狂揮刀亂砍,連傷數人,然後從公主院子的圍牆躍出去,逃之夭夭。


    而元承敏受傷過重,已經暈死過去,隻能把他抬到隔壁間,請大夫來醫治。


    因為我們是外男,不方便進去公主閨房,隻能立刻著人去鎮撫司通知大人,具體裏麵是什麽情況,還請柳大人說明一下。”


    柳永浩麵色慘淡,嘴唇顫抖著,說道:“公主……公主死得太慘了,她是被那禽獸……糟蹋,然後殺害……公主的侍女棠兒,也被他殺死了……”


    柳永浩哽咽著,抬起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淚,朝著東北方向跪下,泣道:“臣該死,辜負了王上的重托啊!臣還有什麽臉迴高麗啊?”


    說完,柳永浩伏在地上,悲痛的放聲哭嚎起來。


    段明臣和羅欽幾人心裏也不好受,高麗公主一個嬌豔柔弱的美人兒,出嫁前夕竟遭遇這樣的事,實在是太慘了,而且慘案還在錦衣衛眼皮子底下發生,更讓人難以接受。


    “相野雄飛這禽獸,一定要將他捉拿歸案,為公主報仇!”羅欽恨得咬牙切齒。


    段明臣卻冷靜得多,又道:“你們幾個確定看到的是相野雄飛?隻有他一個人,沒有別的幫手?”


    “卑職看得清楚,確認隻有相野雄飛一個人,這廝……確實武功了得,在十幾人的包圍下,竟然還能成功突圍。”


    “其他的東瀛人呢?”


    “其餘共十二人,都在東苑,已派人將他們看管住。”


    段明臣問明了情況,這時仵作也趕到了。


    段明臣讓錦衣衛扶起痛哭流涕的柳永浩,安慰道:“大人請節哀,公主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深感痛心。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緝拿兇手歸案,以慰公主在天之靈,也給貴國王一個交代。”


    柳永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道謝:“那就拜托段大人了。”


    段明臣又道:“公主屍身還在房間裏吧?請大人允許下官和仵作入內驗屍。”


    雖說男女有別,而且事關公主名節,但是屍體總要查驗清楚才行,柳永浩也明白這道理,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且慢!”一個清朗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顧懷清身著深青色繡白鶴官袍,腰纏玉革帶,外披黑底金線繡雲紋大氅,一臉肅容的昂首走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個麵白無須的東廠番役。


    東廠的人來得真快,這兒已經夠亂了,東廠還要橫插一腳嗎?!錦衣衛一時露出忌憚的神色。


    柳永浩認出來人正是禦前紅人,別看他沒什麽本事,但察言觀色溜須拍馬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否則也不能爬到一品官位了。柳永浩立刻殷勤的叫道:“顧大人,不知有何指教?”


    顧懷清在外人麵前向來是架子端得很足,冷冷的道:“陛下得知公主不幸遇害,龍顏大怒,命我連夜前來查看情況。”


    顧懷清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瞄向段明臣,段明臣心領神會,便點頭道:“有顧大人相助,必然如虎添翼。請顧大人與我們一起入內驗屍吧。”


    顧懷清很滿意段明臣的識趣,衝他點了點頭。柳永浩命兩個守衛退開,打開房門,段明臣、顧懷清和仵作跨入公主的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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