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名黑衣人躍上牆頭,他們皆是一身輕鎧,身後隨風揚起的玄色連帽鬥篷獵獵作響,與濃稠的夜色融為了一體。


    這麽多人闖入宮中,他們竟是毫無察覺。


    “不好!中計了!”無良國主看著手持著帶火弓箭的影衛,臉色大變。


    這支軍在黑夜中,行如鬼魅,是蕭蕪暝從未示人的親兵。


    皇甫佑德看著數百名的黑衣人一躍而下,大驚,即刻下令道,“殺了蕭昱蟜!”


    可已經晚了。


    將士們與這支軍廝殺在了一起,刀光劍影中,不知是哪一方的人,被割了喉,鮮血濺了皇甫佑德一臉。


    廝戰交鋒中,他看見蕭昱蟜就立在不遠處,死死地盯著自己。


    蕭昱蟜一步步地朝他走去,長劍抵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皇甫佑德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雙腳卻是被什麽給抵住了,他迴頭一看,是被殺死的北戎軍。


    他看見這小兵的手裏還握著一柄長劍,想也沒有想,就將這長劍撿起,雙手顫抖著,指向了步步緊逼的蕭昱蟜。


    “蕭昱蟜!老夫養育你這麽多年,你好得喊我一聲仲父,你不是最不恥你皇叔的作為嗎?難道你今日也要學他弑父嗎?”


    他的話沒有換來蕭昱蟜的止步。


    在他話音方落時,蕭昱蟜揚手,麵無表情地砍了擋在自己麵前的一個北戎軍。


    “蕭昱蟜!”


    皇甫佑德連連往後退著,“老夫是在幫你!等你坐上了王位,你就知道老夫今日的一片苦心。”


    蕭昱蟜仿若未聞,腳步沒有絲毫的停下。


    耳邊充斥著廝殺的聲音,落目之處,滿地皆是觸目驚心的鮮血。


    恍惚之間,皇甫佑德好似看見了當年的太子。


    蕭家的這兩個兄弟,氣質雖不同,可相貌卻是相似的。


    他們都繼承了當年太子的美貌。


    周圍是一片火海,濃煙嗆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無良國主早已不知去處。


    也無人注意到此時的皇甫佑德與蕭昱蟜。


    這是鎮守北戎宮殿的大軍,是北戎最精銳的一支大軍。


    他們幾乎是殺紅了眼,而元辟的這支軍,不過百人,便是再強,也抵擋不住北戎的大軍。


    就在北戎軍越殺越勇的時候,四麵八方湧來了另一支軍隊。


    他們叫囂著,衝了過來。


    是王老將軍如期而至。


    皇甫佑德眼看著局麵逆轉,瞪著蕭昱蟜,“你又騙了老夫!”


    在蕭昱蟜告訴他王老將軍準備後日夜襲北戎後,他就派人潛入元辟的軍營裏打探了一番。


    細作告訴他的消息,也是後日出兵夜襲。


    怎麽會是今日!


    他忽然明白了過來,從始至終,這就是一個局。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


    兩方兵馬皆是殺紅了眼,沒有人注意到皇甫佑德和蕭昱蟜。


    天色微明時,戰火絲毫未減。


    搏殺之間,隻聽皇甫佑德忽然高聲喊道,“迴去告訴蕭蕪暝,此戰,他敗了!”


    眾人皆是一愣,迴首去望。


    隻見他一人站在石階上,渾身是血,外罩的長衫也破了好幾個口子。


    “北戎與元辟本就是同族,看在這份上,老夫我今日死也要讓你們死的明白!”


    他仰天大笑了幾聲,又道,“這一切都是你們長安君的計謀,你們來救他?他卻是要你們來送死的!他要你們全軍覆滅!”


    來救援的元辟軍大多都是王老將軍的部下,他們常年駐紮在鄲江,最熟悉的是王老將軍,其次是蕭蕪暝。


    至於這個長安君,他們了解得不深,但對蕭昱蟜和皇甫佑德情同父子一事也是有所耳聞的。


    “你們在拚命什麽?長安君從頭到尾一直都是老夫的人,他早就叛國了!”


    元辟軍的士氣在這一瞬瓦解崩塌。


    王老將軍不動聲色地四處張望著,卻是遍尋不得蕭昱蟜的身影。


    “王老將軍,你在找誰?”皇甫佑德輕蔑地冷哼了一聲,“你們的長安君嗎?恐怕此時早已去和北戎國主飲酒慶祝今日的勝利了。”


    他們犧牲了這麽多兄弟,竟是救了一個逆臣賊子嗎?


    王老將軍沒有吭聲,麵色卻是十分的難看。


    為權勢而互相算計,這種事情便是在尋常百姓家也時常發生,更別說是皇室。


    尤其蕭家這兩個兄弟,自小就分開了,重逢也不過才幾年。


    當王老將軍還在北戎為將時,他就是皇甫佑德的政敵。


    他或許不了解蕭昱蟜,但一定是了解皇甫佑德的。


    一個被心狠手辣的人養出來的人,能好到哪裏去?


    忽然,一支冷箭破風而來,準確無誤地刺中了皇甫佑德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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