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湮已經手握卞東國防圖,想戰有何之難,那蕭蕪暝便當真如巫馬氏人所言的那樣,那又如何?筎果天煞孤星,入主誰家,誰家就得慘。


    齊湮國主得長公主一襲言語,豁然開朗。


    至於令他頭疼的比試項目一事,長公主自告奮勇,主動攬下責任,老國主自是樂得推給旁人去做。


    因著洛易平的緣故,筎果在晚宴上壓根就沒什麽好胃口,此時從皇爺爺這裏出來,倒是覺著餓了。


    她臨時起意,拉著蕭蕪暝一道做了迴小偷。


    明明是可以命人到禦廚房裏拿些宵夜吃的,但齊湮的菜肴以甜為主,她吃不慣,當即就想偷些食材,讓蕭蕪暝下廚。


    這一去不要緊,竟是恰好撞見了高紀在禦廚房裏偷偷摸摸的,不知在幹什麽。


    “你在這做什麽?”筎果站在門口,雙手叉腰,這姿態擺的,竟是忘記了她也是來做壞事的。


    高紀人慫膽小,經不得嚇,筎果這一吼,就嚇的馬上跪在了地上,懷裏抱著一堆糕點滾落在了地上。


    “齊湮公主饒命,小的是卞東太子的隨從,眼下肚子餓的受不了,這才想著來偷點東西吃。”


    “敢偷宮裏的東西,你不要命了嗎?”筎果瞪了他一眼,存心起了想直接嚇死他算了的念頭。


    她故意高聲囔囔道:“來人啊,宮裏出小偷了!”


    高紀嚇得縮緊了身子,臉色煞白,連連擺著手,想要辯解,卻無從落口。


    “夠了!”


    一道好聽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這聲音熟悉,筎果是認得的。


    她微微一愣,轉身去看。


    果真是秋歌兒,筎果一見她,十分的歡喜,小臉才露出笑意,卻不想秋歌兒迴敬的是一個厭惡的眼神。


    “是本公主命他為我來取點吃的,這會兒禦廚房裏的人都不知去了何處,他犯得,頂多隻是沒有打招唿而已,哪裏有偷這個字,這麽嚴重!”


    還真是稀奇了,在筎果印象中溫軟如綿羊的秋歌兒竟是會與她針鋒相對。


    筎果當即眉頭蹙起,心裏微微的泛起了酸,她覺著委屈。


    重生歸來,重逢的故人都是當初的那個模樣,唯獨她這個最好的朋友秋歌兒卻是判若兩人。


    當真是得了權勢,得了一國公主的名號,這人就變了?


    秋歌兒說罷,似乎還覺得不夠解氣,竟是說了:“請齊湮公主你說話時,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切勿忘了,你的一言一行,所代表的是齊湮。”


    “你這樣的待客之道,真是特別。”秋歌兒瞥了一眼跪在了地上的高紀,對著筎果冷嘲道。


    筎果這會兒懨懨地斂下眸,不說話。


    身側的錦衣男子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出聲護她,嗓音溫淡,卻頗有威迫之意,“齊湮如此的做客之禮,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


    這齊湮公主一上來連槍帶炮的數落了筎果不知多少的話,似乎是與她存著怒氣,專門借著這個檔口發泄的。


    蕭蕪暝微微垂著頭,目光沉沉地落在了身側少女的身上,薄唇抿成了一條緊繃的線。


    還從未見過她這樣過。


    似乎這丫頭一遇到卞東的人,就特別的反常,齊湮公主是這樣,卞東太子也是這樣。


    “那也是齊湮公主欺人太甚!”


    筎果抬頭看向她,冷著一張臉,問道:“我欺負誰了?”


    就口頭上嚇唬嚇唬高紀,這就算欺負了?


    若不是他犯錯在先,有怎麽會輪得到她逮著機會?


    左右說來,筎果這滿腔的怒火,還是為了秋歌兒起的,她倒是好,竟反倒是數落起她的不是來。


    筎果拍了拍起伏的胸口,安慰著自己,這秋歌兒不識人心,她不與這人一般計較。


    “我太子哥哥心悅於你,你便是不喜歡他,又何必當眾羞辱他?他長這麽大,自來是高高在上,我從未見過他今日這樣落魄的神情。”


    筎果這會兒明白了過來,她先後羞辱了洛易平與高紀,這兩個秋歌兒心中最重分量的兩個人,自是對她沒有好臉色。


    秋歌兒一向崇拜她的太子哥哥,卻不知那人是個人麵獸心的混賬!


    少女蹙眉,臉色當即沉了下來,“你以為我沒有好聲好氣地同他說過嗎?你怕是還不知道吧,他曾經三番四次夜探卞東鄲江,闖入我的閨房,他存心要毀我閨譽,這樣的人,我為什麽還要給他好臉色看?”


    “你胡說八道!不要汙蔑我的太子哥哥。”


    筎果冷笑,燦若星辰的眸子裏蓄著幾分的寒意,“汙蔑?你迴去問問他,有沒有這一迴事,不過他臉皮厚,自然是不會承認的。我今日當眾羞辱他,還算是給了他幾分薄麵的了。”


    她恨不得將洛易平千刀萬剮!


    “至於這個家夥……”筎果的目光落在高紀的身上,輕輕一笑。


    這一笑卻讓高紀毛骨悚然。


    她說,“不知你與他娘親相處過沒?”


    這話一出,高紀頓時臉色慘白,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娘親是什麽人?


    出了名的悍婆子,當年是被迫嫁給高紀爹的,從此榮華富貴隨風而散,一世都要為奴,她恨卞東皇室,自然也恨秋歌兒。


    這個婆子是瞞不住事情的,隻要秋歌兒與她見上一麵,自是會懂高紀是為了什麽,才會答應跟她在一起的。


    可他娘親在身在卞東,足不出戶,這個遠在北戎做質女的筎果,又是怎麽知道的?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問出口,“你什麽意思?”


    筎果自是知道,他從自己的迴答中探知一二。


    “都說嫁人前,最重要的看清婆家的嘴臉,若是好人,那自是生活幸福,若是個刻薄尖酸的,那日子還不如終身不嫁呢。”


    筎果歪著腦袋,輕輕一笑,“我好心提醒她,怎麽了?”


    這倒也說得過去。


    秋歌兒卻是不賣她這個麵子,冷著臉問道:“敢問齊湮公主,你可還要罰他?”


    “不罰了。”筎果揮揮手,往旁移了移,將禦廚房的大門之路留出。


    秋歌兒眼下對她十分的有敵意,她自是不能再對高紀下手。


    反正,來日方長,與她有血仇的人,一個都別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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