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歌迴到梁莊的時候,天已經擦邊黑,正要往家走去,就見梁靜正從村委會的方向出來,跟她打了一聲招唿。


    “天歌,你迴來的正好,跟我一起去找舒支書。”


    “她人失蹤了嗎?”


    “不是,她上次跟我說過要開展禁賭工作,我剛過來找她,她不在辦公室,聽人說是上賭坊去做工作去了。”


    向天歌微微一笑:“真是有夠軸的。”


    梁靜歎了口氣:“舒支書倒是一個好人,但是到底沒有多少社會閱曆,現在想要村民禁賭,這等於革了他們的老命!”


    賭坊。


    一桌正在打著麻將,一桌正在推著牌九,這個時候還是晚飯時間,所以人數少了一些。


    賭桌旁邊,圍著幾個看客,就算不賭,但因為村裏沒有其他娛樂活動,也都過來看一看賭,否則沒辦法打發時間。


    賭坊的主人是村裏的一霸,本名叫張拓,但因個子小,力氣大,被人稱為大鐵砣,意思是說,他跟秤砣一樣,雖然小,但有分量。


    大鐵砣還有另外一層身份,他是村副主任奢伯庸的外甥。


    這也是梁靜擔心的原因,要是得罪了大鐵砣,就等於得罪了奢伯庸,舒清雅以後想要在村裏開展工作可就不容易了。


    平常大鐵砣是不在家的,賭坊都是他媽和他媳婦在打理,但今天正好迴來,跟人正在推著牌九呢,就見舒清雅進來了。


    大鐵砣本來以為村支書是過來是與民同樂的,招唿著她過來玩兩把,結果小娘們兒隨手拿出一張禁賭的標語,直接貼在人大門上了。


    大鐵砣就有些傻眼了:“不是,我說舒支書,你這是幾個意思?”


    “賭博是違法行為,你們知不知道?一人參賭全家遭殃,眾人參賭難奔小康。我們現在正在搞發展的時候,我們要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吧嗒吧嗒講了一堆。


    眾人目瞪口呆,起初還有人聽兩句,結果都不耐煩了,因為說什麽政策啊路線啊,村民的文化水平也都不一定能理解,他們隻關乎自己的切身利益。


    政策和路線雖然聽起來很高大上,但大部分村民都認為離自己比較遙遠的,於是該搓麻將的搓麻將,該推牌九的推牌九。


    舒清雅講了半天,沒人給出反應,不禁也有一些氣餒,她長這麽大還沒被這麽無視過。


    這個時候向天歌和梁靜走了過來,向天歌忽然用力地鼓掌:“好,好,說得好!”


    舒清雅迴頭看了向天歌一眼,這家夥一看就不是來捧場的,而是來搗亂的,沒好氣地說:“你也來賭博嗎?”


    “不是,我怕你講得口渴,特意給你送一瓶水過來。”說著向天歌就從身後拿出一瓶礦泉水,這是剛剛路過村裏的雜貨鋪買的。


    舒清雅聽他調侃,氣得抓起礦泉水,在他腦袋敲了一下,然後氣唿唿地走出去。


    向天歌無奈地笑了笑,又跟了出去,迴頭看了舒清雅一眼,小娘們兒眼眶紅彤彤的,就像一隻兔子似的。


    “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可千萬別哭哈!”


    “我又不是男兒!”舒清雅鬱悶不已。


    “好了,多大點兒事,至不至於?”


    舒清雅委屈不已:“我來梁莊,就是想真心實意地為村民做一點事兒,可是你看他們……他們……氣死我了!”舒清雅懊惱地跺了一下秀足。


    梁靜也過來對她安慰:“舒支書,姐知道你是一心一意想要建設梁莊,但這事兒急不來的。村民幾十年的生活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我爸說得對,他一開始就反對我當村官,說我什麽事都做不好。開始的時候,我還不服氣,現在看來,他是對的。我來梁莊兩個月了,一點事都沒做出來。”舒清雅越說越傷心,最後索性抱住梁靜大哭。


    向天歌有些無奈,到底是嬌生慣養的孩子,這才遇到多大點事,就玻璃心了。


    和梁靜一起安慰了好半天,好話說了一籮筐,才把她給安慰過來。


    “對了天歌,我聽向老師說,你要搞養魚場,今天去水務局了,事情辦得怎麽樣?”梁靜忽然問道。


    向天歌搖了搖頭:“別提了,遇到王美嬌搗鬼,沒辦下來。”


    “王有財的侄女?”


    “沒錯,估計是王有財吩咐她給我使絆子的。”


    舒清雅聽了他們的話,問道:“天歌,你是說你要養魚?”


    “對呀,上次一起在靜姐家吃飯的時候,不是說了嗎?我要養桃花魚。”


    “可是劉叔不是說,桃花魚不好養嗎?”


    “不好養才值錢,機遇和風險是並存的,都那麽好養,誰都去養了,錢哪輪得到我掙?”


    舒清雅想了一下,展顏一笑:“好,我支持你。”


    向天歌笑道:“你怎麽支持我?精神支持嗎?我可不稀罕。”


    “我會用行動支持你的。我來村裏都沒搞出什麽像樣的事,就拿你的養魚場來當我的第一個項目吧。”舒清雅忽然自信滿滿地道,“明天跟我去見一個人,我保管你能拿到水務局的承包合同。”


    向天歌狐疑地看著她:“你有辦法?”


    “暫時保密。”


    向天歌本來還想靠著自己之前的關係,看看能不能把這件事給辦下來,但看小娘們兒躊躇滿誌的樣子,說不定還真有些門道,於是暫時就不聯係他那些老戰友了。


    他在部隊之中的一些戰友,有些關係還是挺硬的,有些複員之後,也在各個行業做出了一些成就。


    但為了這點小事,前去麻煩他們,他也有些抹不開麵,畢竟當年他在特種部隊可是威風八麵。


    過了一會兒,先到舒清雅送迴村大隊,向天歌又悄悄地問梁靜:“靜姐,舒支書是什麽來頭,你清楚嗎?”


    梁靜輕輕搖頭:“這我不清楚,她從來不提她家裏的事,但村委會有傳言她好像出身在一個幹部家庭。”


    向天歌心想,看來他這事是有譜兒了。


    心裏頓時愉悅起來,想不到小娘們兒還是有些用處的嘛。


    迎麵看見王有財走了過來,梁靜知道王有財剛剛壞了向天歌的事,生怕他衝動對王有財動手,不由握住他的手腕,衝他搖了搖頭。


    向天歌會意,他現在已經不是之前的向天歌了,不會凡事都用拳頭解決,這樣太low了。


    “喲,向天歌,水務局的承包合同拿到了嗎?”王有財得意洋洋地問,帶著一種看笑話的姿態。


    “快了。”


    王有財冷笑:“哼,就憑你?也想拿到水務局的承包合同?哼,不怕告訴你,水務局老子有人。在我麵前,裝什麽逼呢?”


    向天歌微微一笑:“裝你媽的逼啊!”


    “你!”王有財手指著向天歌,氣得發抖,但知道打不過他,最終隻能憤憤而去,媽的,看你小子能橫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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