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歌先把草藥晾在地上,隨後幫白芳菲把飯菜端了上來,白芳菲平日節儉,做的都是一些家常小菜。


    但也總比舒清雅的泡麵要強,因此小娘們兒吃得津津有味。


    一邊吃著,舒清雅還說起了下午的時候,梁靜提議罷免村會計的事,不過這事因為村主任出麵,不了了之。


    向天歌心想,靜姐也太操之過急了,哪個村的村主任和村會計不是沆瀣一氣?


    “這個侯會計太壞了,一直要讓我們把婆婆的墳遷走,這一兩年不停地刁難我們。”白芳菲趁機向舒清雅告狀,知道她看不懂手語,拿了手機打字給她看。


    舒清雅安慰白芳菲:“菲菲姐,你放心,我不會讓他這麽做的。”


    向天歌笑道:“舒支書,侯會計可是村主任的人,你得罪了他,可沒好果子吃。”


    “哼,你不用給我使激將法,我知道我剛來村裏,沒什麽根基,但如果有村幹部違法亂紀,我也不會姑息。”


    向天歌肅然起敬:“我就佩服你這種不知死活的勇氣。”


    “你——”舒清雅懊惱不已,有他這麽誇人的嗎?


    “現在村支部就你一個人嗎?”


    “是呀,大學生村官前幾年還比較流行,現在哪有幾個大學生願意到基層來鍛煉的?我們這一批大學生,都被分散到各個行政村,上頭一直說要給我派個助理,一直沒影兒。”


    向天歌剛剛迴村幾天,就看出了梁莊的局勢,所有大權都在村委會手裏握著,村支部這邊就舒清雅一個光杆司令,根本沒法和他們抗衡。


    舒清雅是外來的,根本不像村委會的幹部在梁莊根深蒂固,有著深厚的群眾基礎,估計很受排擠,她的主要作用,就是宣傳黨的政策,根本沒有什麽切實的權力。


    正在吃著,就見門口不遠處躥起一道火光,向天歌興奮地站了起來,狗皮熊果然說一不二,說放火就放火,現如今像他這麽講信用的人已經不多了。


    要說起來,向天歌以前也常幹這種缺德事,但是當兵之後,受到部隊的約束,身上的愣頭青習氣改了不少。


    狗皮熊的出現,仿佛讓他看到自己從前的影子。


    “誰家起火了?”舒清雅也站了起來。


    三人迅速趕了出去,但見王有財家的後院燒起熊熊的烈火,依稀還能聞到柴油的味道,左鄰右舍紛紛過來救火。


    王有財和侯吉利正在白水河對麵的雜貨鋪喝酒呢,看到自家火光衝天,急忙趕了過來,抓了一個高條青年問道:“柱子,怎麽迴事兒?”


    王大柱說道:“叔,你家著火了,好像有人放火,剛剛我看到三個人影躥了出去,他們跑得太快,我沒抓著。”


    “媽的,誰他媽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到我家放火!”


    “叔,先救火吧。”


    王有財急忙拿起一隻水桶,跟著村民跑到河邊打水。


    向天歌看著火勢,也不算太大,隻是燒著了王有財家的後院而已,心裏感歎狗皮熊沉不住氣,終究是太嫩了一些。


    這個時候雖然已經入夜,但不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有些人家裏還亮著燈呢,一旦起火,自然會被發覺。


    火勢很快就被滅了下去,王有財罵罵咧咧,又把目光對向向天歌:“是不是你放的火?”


    “王有財,你他媽屬狗的吧?逮誰咬誰。你家起火的時候,我正吃飯呢,舒支書就在我家,不信你問他。”


    舒清雅走了出來,說道:“財叔,這火真不是天歌放的,剛才我就在他家吃飯。”


    大夥兒都知道向天歌最近跟王有財發生過衝突,結合對向天歌的印象,這種事也確實隻有他幹得出來,因此對他都有一些疑心。


    但見舒清雅都出來為他作證,這才打消了疑慮。


    王有財隻能悶不做聲,看著他家被燒成廢墟的後院,心在滴血,他這棟小別墅可是花了上百萬建造的,光一個後院就花了十幾萬。


    轉眼之間,十幾萬就化為灰燼了,這心裏能好受嗎?


    “柱子,剛才放火的人,你看清了沒有?”


    王大柱搖了搖頭:“跑得太快,沒看清楚。”


    “媽的,別讓老子逮到!”


    王有財氣憤不已,又恨恨地剜了向天歌一眼,他料定這件事和向天歌脫不了幹係,否則村裏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連他家的房子都敢動。


    熱鬧結束,向天歌有些意猶未盡,帶著舒清雅和白芳菲繼續迴家吃飯。


    “這事兒跟你沒關係吧?”舒清雅忽然放下筷子問了一句。


    “我說支書大人,你也屬狗的吧?”


    “你才屬狗的呢。”


    “哥們兒剛才可是一直跟你一塊兒吃飯,王有財家起火跟我有一毛錢關係嗎?”


    “哼,你可以派人去放火,然後你拉我一塊兒吃飯,我就可以做你不在場證明,是不是?”


    向天歌不得不佩服小娘們兒,可以呀,有點福爾摩斯的意思。


    不錯,他拉舒清雅到家吃飯,就是為了讓她給他作證。不管這火是不是他放的,隻要沒抓到人,王有財必然會懷疑到他。白芳菲是他的家人,就算作證也沒說服力,但舒清雅就不一樣了。


    雖然她在村裏沒什麽實權,但好歹身份擺在哪兒,明麵上村民還是要對她保持幾分尊敬的,她的話也不便去質疑。


    不過小娘們兒有一點卻猜錯了,他和狗皮熊從來就不是同夥兒,這孫子本來是要到他家放火的,他就將計就計,李代桃僵,讓王有財替他遭了這一罪。


    “舒支書,我六年沒迴來了,剛迴村裏,哪兒去找什麽同夥兒?你又不是不知道,村民對我的印象,誰會聽我差遣?”向天歌忍不住叫屈。


    舒清雅仔細一想,好像向天歌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他的情況這些天她也陸續了解了一些,但她總覺得事情有些怪異,盯著他半天,又確認似的問了一句:“真不是你?”


    向天歌拿出一張鈔票:“我向偉大領袖毛主席發誓,王有財家的火不是我放的,而且放火的人跟我沒有關係。”


    這個時候舒清雅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接聽:“喂,靈犀,有事兒嗎?——哦,他就在我身邊。”接著又把電話給了向天歌。


    向天歌接過手機,一聽是張靈犀的聲音,笑道:“張小姐,怎麽忽然想到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我的人參處理好了?”


    “天歌,對不起,人參……人參被偷了。”電話那邊傳來張靈犀囁囁嚅嚅的聲音,而且略帶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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