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沒聽到傅遇北的迴答,倪思喃眼睛一眯,危險發問:“你是不是不願意?”

    最近她越來越有得寸進尺的跡象。

    以前倪思喃還覺得他有時候氣勢凜人,再加上嚴格來說又是長輩身份,故而時常會虛。

    但隨著時間越來越久,這點兒很容易被遺忘。

    “沒有。”傅遇北捏了捏眉心,“不要胡思亂想。”

    這男人還算識相,倪思喃在心裏哼了聲,下巴抬起來,像一隻漂亮的白孔雀。

    隻可惜對麵的人看不見。

    “那我掛了。”倪思喃語氣一轉,甜滋滋的。

    “晚上不要熬夜。”傅遇北叮囑了一句。

    “知道啦知道啦。”倪思喃的話聽起來像是覺得他嗦,實際上有點兒撒嬌,“掛了掛了。”

    電話結束,她自顧自地對著空氣笑。

    倪思喃心情一下子特別好,又點開微信,戳了戳周未未:【蔣穀那朋友圈什麽情況?】

    周未未:【能有什麽啊,他肯定做的不是好夢。】

    倪思喃:【你怎麽知道?】

    周未未:【上次他說做夢夢見我,結果說是一個噩夢,今天又說,能有什麽好的。】

    倪思喃還沒想到有這一茬“狼來了”的緣故。

    不過蔣穀那邊態度她其實作為旁觀者已經能察覺,就看周未未能不能開竅了。

    她還挺想看這兩個冤家戳破窗戶紙的。

    但別人的感情自己插手不太好,倪思喃又是個沒有戀愛經驗的人,還是決定圍觀。

    時隔許久再迴到自己的臥室,懷念是有的。這裏的衣帽間裏麵還有不少衣服,當初她嫌麻煩沒有帶到四季灣去。

    倪思喃打開衣櫃,發現了一件白色長裙。

    她記得這件,是去年一個私人設計師的一個以婚紗為主題的秀上她看中的。

    隻不過因為這件裙子有點兒複雜,她一直沒穿過。

    倪思喃忽然來了興趣,換上長裙站在鏡子前。

    鏡中的人香肩半露,身材苗條,曲線完美,白色在燈光下染上幾分神聖的氣息。

    倪思喃一時間看迷了。

    自己怎麽這麽好看呢。

    這還不是婚紗呢,真穿上豈不是要美死。

    倪思喃換下衣服,坐在衣帽間裏,

    想起自己的婚紗還沒有定,心莫名其妙地癢起來。

    她想穿婚紗了。

    第二天倪思喃在倪公館吃完午飯之後才去了工作室。

    辛禾幾天沒見她,報告的事一堆一堆的,末了說:“……對了老板,有顧客想指定你。”

    “誰啊?”倪思喃好奇。

    “她。”辛禾將資料遞過去。

    對方是國內一個知名模特,而且不久前才在國際舞台上走秀,引起各國好評,她看過,是挺好的。

    倪思喃想了想,“推了。”

    辛禾說:“好。”

    倪思喃沒把這事放心上,她開工作室是打發自己的時間的,總要有點事業才算完美。

    沒想到辛禾拒絕這事之後,對方竟然來了電話:“傅太太是沒有時間接嗎,我真的很喜歡你的設計。”

    倪思喃說:“時間倒是有。”

    對方問:“那……”

    倪思喃沒想著隱瞞她,“今年剩下的幾個月我要設計自己的,所以工作室的單一概不接。”

    為她自己設計?

    對方幾乎一瞬間就想到是什麽事了。

    好像她和京際的傅總沒有舉辦過婚禮,她又是設計師,給自己設計婚紗是很可能的事。

    她興衝衝問:“是婚紗嗎?”

    倪思喃莞爾,噓了聲:“不要告訴別人哦。”

    聽見她的調侃,模特耳朵一紅,“好。”

    她對倪思喃的印象全都是來自網絡,畢竟倪思喃又不是像她們一樣經常露麵,而且社交層次也不一樣。

    之前看了點綜藝覺得她性格應該很好,哪裏想到居然對女生說話都這麽溫柔的。

    傅總真幸福。

    -

    要自己設計婚紗的事倪思喃沒有告訴傅遇北,畢竟他們連婚禮的時間都還沒確定。

    反正會是一個好日子。

    倪思喃在工作室待了一個小時,實在是沒有靈感,正好周未未約她去騎馬,立刻答應下來。

    說不定出去一趟靈感就來了。

    今天蔣穀也在,周未未拉著倪思喃,調侃:“我現在發一張和你的合照,會不會上熱搜?”

    “可能吧。”

    倪思喃捏她臉,“想上我可以送你上。”

    周未未天真,

    “怎麽送?”

    倪思喃說:“拍張照片,我把你p歪,保證熱搜第一。”

    周未未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

    這事兒之前還真發生過,不過是幾個女明星,可能是p圖技術不到位,明顯的問題都沒看出來。

    趁著周未未去選馬時,倪思喃轉向蔣穀。

    “你做了什麽夢?”

    蔣穀反應過來,“就夢,還能什麽夢。”

    “哦。”倪思喃意味深長,“我還以為是春夢呢。”

    “……”

    蔣穀沒說話。

    “我不會真猜對了吧?”倪思喃被自己的神猜測震驚了,揮了揮手,“蔣穀你――”

    “你沒做過春夢?”蔣穀反問。

    “我沒啊。”倪思喃理直氣壯:“我有實踐。”

    蔣穀:“……”

    好不要臉的一人。

    倪思喃調侃:“要不要小舅媽幫幫你?”

    蔣穀被這個稱唿雷出了雞皮疙瘩。

    好在周未未牽著馬過來,這個話題才算是結束,但是接下來的幾小時內,倪思喃看向蔣穀的眼神都十分揶揄。

    蔣穀恨不得迴到昨天刪了朋友圈。

    因為這件事,倪思喃的心情特別好,感覺自己是一個長輩似的,看自家小孩打鬧。

    晚上吃過之後,她才迴到四季灣。

    倪思喃看到玄關的鞋就知道傅遇北迴來了,一路上了樓,推開臥室門,燈開著的。

    傅遇北剛換上居家服,似乎正在係扣子,背對著門口的,寬肩窄腰,黑發有點亂。

    他聽到了動靜,但沒迴頭。

    直到腳步聲逐漸接近,忽然一雙胳膊抱住自己的腰,柔軟的身體貼上來,令他頓住。

    “老公你想我嗎?”倪思喃問。

    因為互相緊貼,聲音順著骨頭傳至他的耳朵,有點兒悶,但又有乖乖巧巧的甜。

    “你怎麽不說話?”倪思喃不高興,“我都很想你。”

    “說得好像很久沒見的樣子。”傅遇北徐徐開口,“不是才一天而已。”

    倪思喃糾正:“明明都快兩天了。”

    傅遇北一想似乎也是。

    昨天一天一夜,加上今天白天,還真是快了。

    他們做過無數親昵

    的動作,包括各種親密的姿勢,倪思喃也有主動抱他,但似乎從背後抱還是第一次。

    至於這是不是真的,他已經記不得了。

    因為居家服薄薄的一層,他還能感覺到她的手在自己腰上亂動,他伸手抓住,輕而易舉地覆蓋住。

    “想了。”傅遇北啟唇。

    這樣直白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都自帶了禁欲的味道。

    倪思喃聽得耳朵發熱,努力忍住想要上揚的嘴臉,趕緊抽迴自己的手,從他身後離開。

    她嘀咕:“這還差不多。”

    傅遇北挑眉。

    倪思喃得到了自己答案,哼著小調去洗手間卸妝,把自己撩撥起來的男人丟在了房間裏。

    -

    迴來時,室內一片靜謐。

    倪思喃本來做好了親密運動的準備,卻沒想到傅遇北居然入定當僧,絲毫沒有要深入的跡象。

    於是兩個人蓋著棉被純聊天。

    大概是深夜容易胡思亂想,今晚又沒有夫妻夜生活,所以倪思喃沒睡著的時間裏就在思考。

    她翻了個身,手指點在男人的胳膊上。

    然後小嘴叭叭,開始叨叨:“傅叔叔……你有沒有覺得我有時候有點無理取鬧呀,比如這樣那樣的……”

    她沒說這樣是哪樣。

    傅遇北第一次聽見她這樣反省,非常不誠心,覺得好笑,但沒有笑出來,以免她會惱羞成怒。

    畢竟她自己說自己可以,他說就不可以。

    他是一個成熟的男人,所有的銳利都放在了外麵,迴來自己家裏自然隨意許多,也包容許多。

    “沒有。”傅遇北迴應。

    倪思喃得到這個迴答很滿意,但謙虛說:“你肯定是在安慰我,我就知道。”

    傅遇北不置可否。

    過了會兒,倪思喃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心思,小聲問:“我們第一次見麵是路上偶遇那次嗎?”

    傅遇北思索幾秒,“不是。”

    倪思喃立刻豎起耳朵。

    男人慢條斯理地開口:“我記得,你滿月時我去過倪家,那時候你還隻會吹泡泡。”

    他看了她一眼,“還沒長牙。”

    倪思喃:“?”

    按照剛剛的思路,不是應該繼續順著她的話說一些很有情調的話,怎

    麽突然說嬰兒時期。

    居然還說她沒長牙!

    但這話是自己開頭的,倪思喃忽然改主意去罵他不現實,顯得自己太假。

    於是她隻能在心裏罵罵,然後身體上反抗――

    翻個身背對他。

    這就是憤怒的表達了。

    傅遇北看到她的反應輕笑了一聲,天真的很可愛,她的脾氣都擺在臉上,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倪思喃本來等著他來哄自己,沒想到等到了關燈。

    身後男人放下手中的東西,給她蓋好被子之後就躺了下來,連晚安都沒有說。

    她腹誹半天,自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時間正好,傅遇北剛好下床準備洗漱,倪思喃已經忘了昨晚的事兒。

    傭人上樓詢問吃早餐的時間。

    傅遇北隨口說了個十分鍾後,倪思喃在他之前衝進去洗漱,仿佛打了勝仗一樣。

    “……”

    傅遇北一時之間被她的幼稚閃到。

    倪思喃洗漱完出來時,男人正在打電話,聽著應該是喬路打過來的,聊的都是公事。

    她倚在陽台門邊看他,陽光將他分割成兩部分。

    倪思喃看得迷了眼,正好一陣風吹過,把他的衣角吹起來,她玩心起,伸手進去撓他的腰。

    傅遇北反手抓住她作怪的手。

    因為電話還沒有掛斷,他隻警告地看了倪思喃一眼,倪思喃反而得寸進尺,另外一隻手又摸他。

    “到公司再說。”

    傅遇北丟下一句掛了電話,看向倪思喃,“好玩嗎?”

    倪思喃說:“好玩。”

    傅遇北眉頭皺了皺,又被她突然踮腳湊上來親了一口,嫣紅的唇瓣水潤柔軟。

    他歎口氣,“別玩了。”

    傅遇北鬆開她的手,徑直去了洗手間。

    倪思喃努了努嘴,本以為刷完牙洗過臉就能出來的男人一直沒出來,再仔細就聽見了浴室流水聲。

    後知後覺的她有點臉紅,笑倒在床上。

    他剛剛是起反應了嘛。

    敲門聲忽然響起。

    傭人等了十分鍾沒等到人下來,又怕準備好的早餐涼了,隻好上來催催。

    結果她在樓下等了幾分鍾隻等到倪思喃下來,好奇問:“

    先生今天還沒有起來嗎?”

    不應該啊,先生從來不會賴床。

    提到這個倪思喃咳嗽兩聲,清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他在洗澡,等會就下來。”

    傭人點點頭。

    等反應過來後又忽然看向自家夫人,大早上的洗什麽澡,除非是發生了什麽事。

    倪思喃直到自己被看,但不能露出痕跡,誰讓這事是她惹出來的,她也忘了清晨的男人是經不起撩撥的。

    -

    吃完早餐已經是九點。

    傅遇北已經很少去公司遲到,今天實在是意外。

    作為助理的喬路自然也猜到了一點,但閉緊自己的嘴巴當什麽也不知道。

    倪思喃則去了工作室繼續創作自己的婚紗,中午時分帶著辛禾去外麵吃了頓大餐。

    現在不少路人都認識她,還偷偷拍照發微博朋友圈。

    辛禾吹捧:“老板你真好。”

    聞言,倪思喃笑,“帶你吃飯就好了?哪天把你賣了,你不會還幫我數錢吧。”

    “別人賣不會。”辛禾一本正經,“你賣就會。”

    倪思喃被她逗笑,正要繼續說,餘光忽然看到餐廳門口走進來的傅成川。

    時隔很久沒見,她都快認不出他了。

    傅成川也看到了她,眼神複雜,她現在渾身上下都寫著幸福兩個字,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好久不見。”他主動開口。

    倪思喃雲淡風輕,“大侄子今天也來這兒吃飯?”

    這個稱唿讓傅成川擰眉,但又沒辦法反駁,原本想說的話都幹脆咽迴了肚子裏。

    他簡直醉了。

    怎麽倪思喃就嫁給了他叔叔。

    出門後,辛禾豎起大拇指,“一級表演藝術家就是您。”

    倪思喃捏了捏她的臉。

    遇見傅成川這事她沒告訴傅遇北,因為沒必要,他們的生活裏不用關注別人。

    傍晚,她坐上傅遇北接她迴家的車。

    外麵紅霞滿天,恍然間,倪思喃忽然想起了那個黃昏,她打開車窗時,看見對麵的男人盯著自己看,是勢在必得。

    從此強勢地進入她的世界。

    以前,倪思喃曾仗著自己的小伎倆去調侃他,每次又被他三言兩語擋迴來。

    盡

    管他們差了八歲,但時間又讓傅遇北擁有足夠的閱曆與能力,去理解驕縱的她。

    倪思喃忽然眨眼,“我今天做了一件大事。”

    傅遇北眉梢一揚,聲音溫潤:“什麽大事?”

    倪思喃唇角彎了彎,“傅先生,我的婚紗已經開始設計了,你打算什麽時候舉行婚禮啊?”

    “迴答不好,你的妻子可是會生氣的。”

    傅遇北低笑兩聲,配合沉吟。

    “看來我必須要好好想想。”

    倪思喃狡黠一笑,在他思考的時候打開了手機。

    因為路人偶遇她拍照發微博,現在營銷號也轉發蹭熱度,她又因此上了熱搜。

    倪思喃瀏覽了一下評論。

    小心眼的她從底下扒出來一條酸言酸語,念給傅遇北聽:“你的女粉說我配不上你。”

    她不配難道別人配嗎?

    做什麽春秋夢呢。

    “我沒有粉絲。”傅遇北氣定神閑地否認,隨後看向麵前的鼓著小臉的人,“再者――”

    他停頓了下。

    倪思喃心頭一跳。

    她聽見傅遇北一貫冷靜沉穩的嗓音,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但又可信度實打實。

    落日餘暉透過半開的車窗漏進來,將兩人籠罩上一層溫暖的光,連帶著說的話都覆上了溫柔。

    他說:“你我是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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