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淺放下水杯,手還沒來得及收迴去,就被他的大掌覆上。


    她一愣,下意識地抬起頭。


    楚維的眼裏燃著掙紮與痛苦,不在她身邊的這段日子,他每天都在想她,本以為,他與楚奚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不管怎麽樣,他還會有機會能夠爭奪她。


    可是,當真是這樣嗎?


    還是說,這麽久以來,都是他在自以為事旎?


    “淺淺,”他輕聲喚她,“我……”


    然,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一道熟悉的男聲給截斷了鞅。


    這男聲,還帶著明顯的憤怒與……嫉妒。


    “能不能請你放開我老婆的手,然後好好說話?”


    容淺下意識一怔,隨後,迴過頭順著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


    冷不防的,那抹身影就這麽地印入了眼簾。


    楚奚就站在幾步之外的地方,此時的臉是陰沉得可怕,他直直地盯著楚維覆在她柔荑上的手,似乎是想要看出個洞來。


    她一驚,立即便抽迴手。


    楚維本想抓住她,但到底,還是鬆開了。


    他的嘴角噙著一抹苦笑,原來,這麽久以來,他始終還是比不上楚奚。


    不管,他做得再多。


    他抬起頭,對上了楚奚憤怒的雙眼,表情淡淡的。


    “你有偷窺的習慣?”


    楚奚冷哼一聲,其實,這兩個人見麵,他是根本就不知情的。若不是他從公司出來,要去一個地方談事情,剛巧路過這邊等紅綠燈,他就不會瞥見他們正麵對麵地坐著。


    這一看,不得了,他還不立即把車停好跑進來?


    他向來都是將楚維視若情敵,半分都鬆懈不得的。


    他沒打算在這裏跟他說話,直接就走到了容淺的麵前,拉起了她的手,將她從座位上拽了起來。


    容淺始料未及,隻能被迫站到了他的身邊。


    他往前一站,恰恰擋住了楚維的視線。


    “你的事我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但麻煩你別扯上我老婆。”


    容淺蹙起了眉頭,拉扯了他一下,示意他別再說下去了。


    偏生,他是故意不理睬,仍是滿臉警惕地望著楚維。


    楚維看著他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隻覺得是可笑至極,隨後,他便直接無視楚奚,越過他看向了他身後的容淺。


    “這一次出來,我是有事情想拜托淺淺的……”


    然而,楚二少又有意見了。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此時,是將自己老婆護得嚴密。


    他是連看,都不想讓楚維看見。


    “我想淺淺是幫不到你的,另外,也麻煩你別喊她喊得那麽親熱,如果你不願意喊她弟媳,那你可以喚她楚太太,但是,類似‘淺淺’這樣的稱唿,我希望你以後還是別再用了,免得別人聽了會以為你們倆有些什麽。”


    說著,也不等他反應過來,就牽著容淺大步地往門口走。


    容淺本想留下來,但他拽住的力道她是始終掙不開,沒有辦法,隻能小跑著跟隨他的腳步離開。


    她迴過頭,楚維仍然坐在那個地方,然,背影卻是顯得特別的寂寥。


    楚奚直接就把她帶上了車,也不顧她的反對就啟動車子,不多時,koenigsegg快速地駛了出去。


    容淺透過後照鏡看著那地方越來越遠,眉頭蹙得緊緊的。


    “我是開車出來的,我的車子還在那裏呢!”


    隻是,男人卻是麵無表情地直接丟下一句。


    “我待會兒給人打電話,讓他們開迴去就行了。”


    不管她怎麽說,這個男人就是不願意停下車來。


    她顯得有些無奈,本來這次出來跟楚維見麵,他就沒有事先跟楚奚提起過,就是怕這個男人又在吃什麽幹醋,沒想,到底還是被他撞見了。


    一路上,楚奚是保持著沉默,沒有再開口說話,她偏過頭看著窗外,自知理虧,便也沒有去惹他。


    好不容易,koenigsegg到達了禦庭門口,他下車繞到了她這邊,替她打開車門以後,就堂而皇之地將她整個人扛在了肩膀上。


    容淺驚唿一聲,開始不住地掙紮。


    “楚奚!你幹什麽?趕緊把我放下來!”


    男人卻好像根本就聽不見她說話似的,邁開步伐走進了屋,屋裏的傭人見狀,皆是嚇了一大跳,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實在是,他此時的臉色太過可怕了。


    楚奚直接就將她扛上了二樓,用腳踢開了主臥的門,順勢將門反鎖,這才將她丟在了床上。


    後背接觸到柔軟的床鋪,她整個人差點就陷了進去。


    容淺抬起頭,他就站在床邊,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瞅著她。


    他的臉色極為難看,那雙黑眸,是連一點溫度


    都沒有。


    隻要想到她私下跟楚維見麵,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跟楚維見麵為什麽不告訴我?如果不是我剛巧路過,你有想過要告知我一聲嗎?唔?”


    這質問,讓她有些啞口無言,不得不說,這事她本就不打算告訴他的,此時被他逮著,她隻能扯起唇角勉強地笑著。


    “我跟他之間又沒有什麽,見一見麵應該沒關係吧?再說了,他是你的哥哥……”


    沒想,楚奚卻是冷哼了一聲。


    “對他來說,我可不是他的弟弟。”


    關於這一點還真不好說,畢竟楚家的那些關係,太過複雜了,而在這之前,楚維是一直以為自己是楚家的養子,當知道自己其實是楚師源的私生子以後,他就脫離了楚家,也不知道,他現在跟楚家跟楚奚到底是什麽關係。


    但不管怎麽樣,這兩個人身上的血緣,是怎麽都推托不了的。


    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傾,眯起了眼直直地盯著她。


    “楚維找你是因為什麽事?你和他都說了些什麽?做了些什麽?”


    他全然不知,他現在的這個模樣,根本就是一個徹底的妒夫。


    容淺是一臉的無奈。


    “我才剛坐下沒多久,他也沒來得及說,你就進來了。”


    這話倒是不假,她跟楚維坐下說話還沒半個鍾頭,他就來了,她和楚維之間還能說些什麽?


    可是,楚奚卻是冷哼了一聲,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話。


    但不管怎麽樣,她是不可能再讓楚維接近她了,如果他們這一次沒有過多的接觸還好,但是下一次,誰都說不準。


    一想起之前楚維在她的身邊晃悠,那一臉的得意樣,他就氣得很。


    楚奚越想越惱怒,也顧不得什麽,直接就將她整個人都壓倒在了床上。


    容淺倒吸了一口氣,雙手連忙抵在了他的胸前。


    “你做什麽?!”


    他的眸光漸深,有些***,正在逐漸蘇醒。


    他的手撐在了她的枕邊,另一隻手,正順著她身體的曲線上下遊走,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誘惑意味。


    就連他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了許多。


    這下,就算容淺再笨,也猜想得到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麽了。


    她蹙眉,看著窗外的陽光普照,望著他的目光帶著幾分哀求。


    “楚奚,現在還是大白天呢!而且,傭人們都在樓下,這種事,你能晚上再說嗎?”


    晚上?她確定晚上她會願意跟他做這種事嗎?


    楚奚的吻落在了她的頸脖間,光是這麽嗅著她身上散發的香氣,他就覺得按耐不住。


    “這些日子,那小子都在這裏,我已經自己動手‘解決’了那麽多次,現在這小子沒在,正是最好的機會,不是麽?”


    容淺的臉一紅,說起話來也變得結結巴巴的。


    “你說什麽呢?什麽那小子?小米粒可是你的兒子!”


    楚奚的聲音有些悶,但卻是尤為的清楚。


    “早知道就不該生下他,隻會跟他老爹我搶女人!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哪來的他?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這樣天天黏著你,我想碰一碰你,都得忌諱到他的存在。”


    這樣的話,聽在了她的耳裏,卻讓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此刻的楚奚是特別的可愛。


    明明那是他的兒子,他現在卻是連自己兒子的醋也在吃,這話若是被別人知道了,肯定得笑話他的。


    但她根本就來不及說些什麽,他就即刻封住了她的嘴,手也不得閑,開始幫她解開衣服上的鈕扣。


    “老婆,***值千金……這一次,我們再來生一個吧!”


    她被他吻得氣喘籲籲的,就連神智也開始了渙散。


    “為什麽?你不是不喜歡孩子嗎?”


    不然的話,方才就不會對小米粒那麽嫌棄了。


    男人的吻落在了她的額前,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


    “之前說好要生一支足球隊的,不是嗎?再說了……”


    他沒有再說下去,她卻一直記著他還未說完,等到良久以後,他深入其中,才說出了下半句。


    “……我想要一個女兒,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兒。”


    他要寵著女兒,像寵她一樣寵著,給女兒最好的東西,全世界最幸福的生活。最重要的是,那是他愛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其實,不管是男是女,他都會深愛的。


    ……


    難怪別人都說,憋得太久的男人兇狠起來很可怕。


    關於這一點,容淺是深有體會。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她側躺在那裏,看著外頭的天開始蒙蒙亮,身後的男人仍然死死地抱住她,就連雙腳也是纏著,幸好現在不是夏天,不然的話,這麽黏在一起


    睡覺,醒過來鐵定一身的汗。


    現在的容淺,除去了肚子實在餓到不行以外,身體也是酸痛得緊。


    這男人,從昨天下午天還沒黑,就一直折騰她到夜深,她好不容易睡熟了,又被他給弄醒了,她就想不通,這男人怎麽會有那麽好的精力,反正她是早早就舉白旗了。


    但他可憐兮兮的模樣,是教她怎麽都沒辦法硬下心腸來,結果,到了最後,累的還是自己。


    她稍稍動了動身子,腹部以下的地方是難受得厲害,她下意識地蹙起了眉頭,沒想,她才剛一動,後頭的男人就醒了。


    初醒的楚奚聲音裏帶著一種特別的磁性與沙啞,他收緊了手,把臉埋在了她的頸後。


    “怎麽這麽早就醒了?是餓了嗎?”


    容淺禁不住翻了個白眼。


    能不餓嗎?昨天是連晚飯都沒吃,一直折騰了這麽久,那事兒又是特別消耗的,她的肚子早就餓到不行了。


    楚奚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隨即便支撐起身子,她望了過去,被子滑落至他的腰下,露出了那精壯的胸膛。


    即便跟他有了孩子,她還是有些不習慣這樣的***相對。


    容淺移開了目光,他在旁伸了個懶腰,而後便下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下意識地換住了他的脖子,麵露驚訝。


    “幹什麽?”


    楚奚直接就將她抱進了浴室,然後把她放在浴缸內,給她放暖水,讓她可以好好地泡一泡身體。


    暖水瞬間溫暖了她的身體,她長舒了一口氣,一臉的滿足。


    他在旁邊,眼裏帶著一絲的心疼。


    “昨天累壞你了吧?對不下,下次絕對不會了。”他會努力克製自己的。


    容淺的臉一紅,隻能低聲地“恩”了一句。


    等水放滿,他理所當然地也做進了浴缸內,這浴缸很大,容納兩三個人是完全不成問題的,但是,她的身子卻是猛地一僵。


    他的進來,讓浴缸的水滿溢了出去,打濕了旁邊的地毯。


    她連忙縮起來,瞪大眼睛看著他。


    “你進來做什麽?”


    楚奚瞥了她一眼。


    “還能做什麽?當然是洗澡啊!”


    兩個人一起洗?這樣的事,她過去是從來都沒有試過。


    容淺是一臉的為難,當初與楚奚結婚兩年,甚至直至今日,他們都是沒有試過兩個人一起洗澡的,這樣的事,今個兒還是第一次,畢竟兩個人都是沒有穿衣服的,這樣的相處,難免會出些什麽事情來。


    沒想,他是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我知道你累壞了,所以我不會再碰你了,你就安心洗澡吧!”


    起初的時候,容淺並不敢相信他的話,他話中的真實性實在是少得可憐。但是她怎麽都想不到的是,這個男人,還真的沒再碰過她。


    就算,他的某個地方,早就提出了抗議,他也隻是咬牙忍著。


    容淺實在沒有這個力氣再應付他了,兩人洗過澡後,便換了衣服下樓。


    正巧,傭人將早餐做好了。


    她在飯桌前坐定,昨晚上沒有吃晚飯,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此時也就顧不得什麽,拿起碗就開始吃了起來。


    坐在對麵的楚奚看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由得搖了搖頭,不時勸她吃慢一點免得噎著,心裏難免想,大概昨天晚上真的累壞她了。


    光是粥,她就吃了三大碗,好不容易吃飽了,容淺才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一臉的滿足。


    楚奚吃過早餐後,就出門去上班了,看得出來,這男人經過一夜以後,心情是特別的好,難不成,這便就是饜足麽?


    容淺看著時間還早,就打算上樓去補眠一下。


    昨天晚上她睡覺的時間很少,吃過早餐以後,困意是一陣一陣地襲來。


    迴到主臥以後,她掀開被子就躺了下來,普一躺下,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接近傍晚了。


    這一次沒有楚奚在旁打攪,她是睡得尤為的舒服。她起床梳洗後,看著天色漸漸被昏黃所淹沒,她突然記起了一件事。


    昨天楚維約她出去的時候,似乎有稍微提起過,他要找她幫忙什麽的。當時楚奚拉著她就往門外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事。


    她想了想,還是打算趁楚奚還沒迴來,拿著手機走到露台外,然後撥通了楚維的號碼。


    那邊“嘟嘟”幾聲,便被接通了,隨即,傳來了楚維熟悉的聲音。


    容淺拿著手機站在那裏,眺望著遠方。


    “楚維,是我……我忘了問你,你昨天不是說有事要拜托我嗎?到底是什麽事?如果我能幫上忙的話,我一定會幫的。”


    她總覺得,無論是她還是楚奚,都虧欠著他,若是她力所能及的事,她是當然會幫助他的。


    <


    p>更何況,就算沒有她跟楚奚的那層關係,她和楚維,也是朋友。


    電話那頭,楚維先是沉默了一下。


    “你不怕被楚奚知道麽?”


    容淺笑了笑,說了句沒關係。


    直到許久以後,他才終於把事情道了出來。


    “淺淺,我找到我親生母親了。”


    她一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找到了?”她扯起了一笑,“太好了!”


    她是真心的替楚維感到高興,本來,在當初知道楚維是楚師源的私生子時,她是過分驚訝的,再聽說他說要去找自己的親生母親,那時,她希望他能得到幸福,就算沒辦法在楚家得到他想要的家庭溫暖,但最起碼,他能找迴自己的親生母親,然後,與自己的親生母親好好生活在一起。


    她想,楚維的親生母親也該是極為掛念他才對,她也是一個身為母親的人,理所當然會理解這樣的感受的。


    但是,電話那頭,楚維的聲音卻帶著一絲落寞。


    “淺淺,我想拜托你的事,就是希望你能陪我去一趟。”


    她還沒有說話,那頭便繼續傳來了他的聲音。


    “從我出生開始,我對自己的親生母親是一點記憶都沒有。我不知道她是一個怎麽樣的人,我也沒有跟她相處過,我不知道該怎樣跟她見麵……”


    這一邊,容淺的表情有些宛然。


    她明白楚維此刻的心情,雖然終於找到自己的親生母親了,但那種高興當中,也會夾雜著害怕。那是一個這麽多年都不曾見過麵的人,能將兩個人牽扯到一起的,隻有身上的那所謂的血緣關係。


    她沒有多想,就答應了下來。


    “好,我陪你去一趟。”


    得到了她的答案,電話那一頭,楚維顯然是鬆了一口氣。


    “淺淺,謝謝你。”


    兩人約好了時間,隨即,容淺便掛斷了電話。


    她並沒有馬上返迴屋內,而是繼續仰起頭,看著漸漸黑暗下來的天。


    那遠處,萬家燈火成了黑夜中獨特的點綴,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有一盞等待著自己的燈?


    那是忙碌了一天,最好的心靈安撫了。


    容淺不由得想起了冉馨月。


    以前,還沒嫁給楚奚之間,冉馨月每天都會在家裏等著她迴去。無論她忙得再晚,隻要她迴到家,站在樓下抬起頭,就能看見那一盞為她而留的燈。


    那一刻,她是前所未有的溫暖。


    而如今,冉馨月不再了,那盞為她而留的燈已經不在了,但是,卻長存在了她的心裏。


    她擦掉了眼角的淚,轉身走進了屋內。


    她下樓,正巧此時,楚奚走進門來。


    他抬起頭,對上了她的眼,隨即,嘴角勾起了一笑。


    “老婆,我迴來了。”


    容淺抿唇一笑。


    現在,為她而留的燈不在了,她卻成了為別人留燈的人,而她……也懂得了當時母親的心情。


    沒有什麽,比這些還要幸福了,她亦知足。


    翌日,由於跟楚維約的時間是在下午,因此,她考慮了一晚上,還是決定不要將這件事告訴楚奚。


    每次在楚奚麵前提起楚維,這男人是尤為的生氣,若是她說要陪楚維出去一趟,他是鐵定不會允許的。她就不懂,為什麽他要事事忌諱著楚維,他該清楚得很,她和楚維之間,是一點事情都沒有。


    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稍早前,楚維發過一條訊息,說是會到禦庭來接她,她想了想,沒有拒絕。


    她換了身衣服,小米粒剛巧睡著了,月嫂抱著他上樓來,剛踏上平台,就與開門走出來的她撞了個正著。


    月嫂一愣,總覺得這樣的情景有些似曾相似。


    容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裏難免唧咕,怎麽每一次都被月嫂給撞見了呢?


    還好,經過了之前的一段相處以後,月嫂的心是向著她的。


    她跟月嫂交代了一番,便下了樓,當她走出門以後,楚維已經在那裏等她了。


    她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楚維對著她一笑,隨後啟動車子離開。


    她這才留意到,他今個兒穿得尤為正式,西裝似乎也是特地熨過的。想來,他此刻的心情是特別緊張。


    容淺勾起唇笑著,看著風景快速地略過窗外。


    “那天的事,我要替楚奚跟你道歉。”


    楚維無所謂地笑,斜睨了她眼。


    “他的性子我早就了如指掌了……倒是你,你現在,跟他重新在一起了?那麽,你們是複婚了?”


    她搖了搖頭。


    “我後來才知道,我跟他之間根本就沒有離婚。”


    “是嗎?”


    楚維低聲地喃著,或許,他早該知道才對,楚奚那麽愛她,又怎麽可能當真跟


    她離婚呢?隻是他一直不願意去多想罷了。


    車子向著城西的方向駛去,容淺沉默了一下,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你是怎麽找到你的親生母親的?”


    他將車子停下來,等紅綠燈。


    “從我離開楚家以後,我就一直拜托別人去找,事隔幾個月,才好不容易有了消息。那個女人……她的日子似乎過得不太好。”


    聞眼,她驚得望向了他。


    他的目光望前,手放在了方向盤上,聲音稍微有些低啞。


    “她結婚了,生了一個兒子,今年隻有十歲,她跟她丈夫開了一間小飯館,由於她丈夫家裏曾經舉債,生活過得不是很如意,她丈夫便總拿她來出氣。”


    這樣的事,是她想不到的。


    容淺的心猛地沉了下來,雖然,事先她是有想過可能的事,但當真實麵對時,還是有些難以置信。一個女人,不可能當真孤獨一生,他的母親,到底還是在生下他以後,就與別的男人結婚,建立了另一個家庭。


    那麽,楚維的出現,會不會是那個女人所期盼的呢?


    她對自己曾經生下來的孩子,可曾有過一絲的思念?


    突然,她是有了不確定。


    楚維的嘴角噙著一抹苦笑,這,便是他一直鼓不氣勇氣的原因。


    他怕自己一直以來所期待的事,到頭來,卻會是讓他失望的結果。


    綠燈亮起,他重新將車子啟動,聲音裏,透著一種無力。


    “淺淺,你說,她會想見到我嗎?”


    本來的篤定,現在,卻是難以開口。


    她隻能勉強一笑,盡量地安慰他。


    “你別擔心……”


    這一趟,或許注定是會讓人失望的。


    好不容易,車子到達了目的地,容淺望了過去,那是一條比較古舊的巷子,從這個方向可以看到,那裏麵有一間小小的飯館,人不多,桌子也不多,忙碌的身影在其中穿梭,隱約可見,有一抹中年女人的影子。


    她的心一緊,也不由得開始緊張了起來。


    她望向旁邊的楚維,他抿著唇,雙眼直直地看著那個地方,眸光裏盡是複雜。


    容淺扯動了唇角,對著他說話。


    “走吧!我們下去,去看看吧!”


    她解開安全帶,正準備下車,然而,迴過頭再看,他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是不打算下車。


    她蹙起了眉頭。


    “楚維?”


    她的喚聲,讓他迴過神來。


    隨即,他的嘴邊溢出了苦澀。


    這一刻,他竟然退縮了起來。


    “我想,我還是不去了,她……大概不想見到我吧?”


    他的手緊握,其實,有些事情,他心裏是清楚得很。


    “她現在已經有了新的家庭,對她來說,我雖然身上流著她的血,但或許,是她曾經的一場惡夢,也可能我的出現會讓她驚慌失措。大概,她會覺得厭煩我,會不希望我的出現。不然,這麽久以來,她若是想我,早就來找我了,也不必等到現在,不是她找我,而是我來找她。”


    他的這番話,皆是有可能的。


    楚家在雙城幾乎是無人不知的,他的母親,能跟楚師源生下他,就代表著她是認識楚師源的,而這麽多年過去了,若她的心裏是有他的存在的,她必定會去找他的,更何況,她知道他在哪裏,不是麽?


    大使,一直都沒有。


    她沒有來找他,這是不是就代表著,他的存在,並不受到她的歡迎?


    而他這一次過來找她,她到底是開心,還是生氣?


    這一刻,他有了不確定。


    容淺看著他的臉,明白他的無助,但是,都已經走到這裏了,明明,就差一點就能看見就能相認了,卻要退迴去嗎?


    不,她不讚成。


    她下了車,走到他這邊,直接就將他從車裏脫了出來。


    她仰起頭,滿眼認真地看著他。


    “我也是一個母親,我相信,就算這麽多年沒去找你,她的心裏到底還是想念你的。隻是,她沒有辦法去找你,爸到底是怎樣的人你也知道的,肯定是爸不允許她過來找你,所以,她才沒有去。沒有一個媽媽,是不想念自己的孩子的。那可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懷胎十月,母愛是一種天性,沒有表露出來,隻是迫於形勢。”


    她頓了頓,而後手指向了巷子裏。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為什麽她會丟下你自己離開?為什麽她這麽多年不來找你?這一些,你都不想親口問問她嗎?”


    楚維闔了闔眼,到底,還是抬起了步伐,緩慢地向著那間小飯店走去。


    見他這樣,容淺才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


    在這之前,她的心裏還是有著幾分確定。


    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思念是肯定會有的,十月懷胎,不可能當真無動於衷,那也未免太過無情,她相信,楚維的母親,定不會是那樣的人。


    她肯定是想念楚維的,隻是,她沒有辦法去找楚維而已。


    她是真的這麽認為的。


    兩人走進了小巷子,那小飯店自然比不上一般的店麵,這裏隻有幾張桌子,就這麽地擺放在路邊,看上去,應該是開了許久的模樣,就連那些桌椅都是陳舊的。


    再看看裏麵,也是極為簡陋的,由於店麵很小,所以隻有那對夫妻在,而旁邊有一張桌子坐著幾個客人,正大聲地說著話。


    這樣的地方,平日裏,是甚少有人來的,一是怕衛生不過關,二來,是因為這個地方太過偏僻了。


    楚維找了其中一張桌子坐了下來,他的西裝覆覆,顯得他與這個地方是格格不入的。容淺的衣著倒是沒什麽,很普通的打扮,倒是與楚維坐在一起,乍看之下,確實是有些突兀。


    這樣的小飯店,以前容淺是曾經來過的,容家是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最常去的,就是這種飯店,因為,這樣的小飯店便宜得很,自然,衛生不衛生就不計較了。


    容淺瞥了一眼,在這裏隻有一個中年女人,那應該是這裏的老板娘,老板正在屋裏炒菜,油煙是躥得到處都是。


    那個中年女人是一臉的滄桑,她的身形微駝,頭發已隱隱可以看見一些白絲,但從她的臉蛋能看出,她年輕時應該是長得挺漂亮的。


    楚師源是何人?不漂亮的女人,能入他的眼麽?


    容淺收迴了目光,望向了旁邊的楚維。


    他的雙眼也是直直地看著那個中年女人的,那眸底的光,太過複雜。


    見到有客人,那中年女人拿著杯子茶壺走了過來。


    她將東西放下,隨後一笑,眼角的魚尾紋稍顯。


    “你們是第一次來吧?之前沒有見過你們呢!看上去,你們應該是夫妻吧?對了,想吃些什麽呢?”


    楚維沒有說話,仍然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容淺搖了搖頭。


    “我們不是夫妻。”


    “不是嗎?”


    那中年女人的笑有些尷尬,但很快就褪去了。


    她從圍裙裏拿出了小本子,隨後開口。


    “要我為你們介紹一些菜式嗎?還是你們有什麽想吃的?”


    容淺隨意地點了幾樣,那中年女人都記在了本子上,等到她說完以後,就拿著本子走開了。


    她看著那個中年女人走進了屋子,大概是要去跟自己的丈夫說一些什麽。


    她迴過頭,望著楚維。


    “你怎麽不說話?”


    楚維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他要怎麽開口?他能開口麽?難不成,他要直接跟那個中年女人說,他是她當年不要的孩子?


    容淺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歎了一口氣。


    不多時,那中年女人把第一盤菜端來了。


    她抬起頭看著她,忍不住直接地問了一句。


    “我想問你,你當初可曾生下一個兒子?”


    中年女人沒有料到她會突然說出這麽一番話,手一陣發抖,那盤菜就摔至了地麵上。


    聽到響聲,她男人從屋裏探出頭來對她大罵出口。


    “你在做什麽?你知道那盤東西多少錢嗎?你知道那盤子多少錢嗎?我養你做什麽?隻會給我打爛盤子!”


    中年女人臉色蒼白,低下頭一再地對著他們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一時拿不穩,你們等一會兒,我現在就去端新的菜過來給你們,不會收你們的錢的……”


    她剛想離開,容淺卻在這個時候喚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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