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總算來了!”渾渾噩噩中,許承龍焦急萬分,就聽耳邊有人接著說道:“現在知道自己的無能了吧!”


    “什麽人?”許承龍一驚,四下一看,原來是之前夢境中的那隻九尾白狐!


    “看來這不是個簡簡單單的夢。”許承龍對著九尾白狐問道:“我腦袋裏那些稀奇古怪的記憶是不是你搞的鬼?”


    “哼,你這廢物,總是貪婪地從我這兒索取記錄!”九尾白狐懶洋洋地匍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說道:“用不了多久,你兒時的記憶就要被置換完了!”


    許承龍試著想了一想,兒時的記憶?似乎他現在還能記得的,也隻有上初中之後的一些事了。再往前的事,就算他再怎麽努力去想,也隻是一片朦朦朧朧,什麽具體的東西也想不起來。就比如,之前他跟孩子們念過一些童謠,可具體是什麽,那可就全都不記得了。


    許承龍故作鎮定地問道:“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是什麽本來跟你完全沒關係,原先的宿主是程夢瑤,計劃中根本沒有你這個存在!”九尾白狐無奈地說道:“結果程夢瑤的頭部摔傷了,卻帶上了你這個累贅一起過來了。”


    九尾白狐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哎!還搞錯了時空,居然又跑迴到了這個戰國時代。”


    “又?”許承龍疑道:“你來過戰國?”


    “是啊,上一次來這裏還是寄宿於裴九之身,她可比你們要靠譜了不知多少倍!”九尾白狐懶洋洋的語調忽然一轉,雙眼圓瞪,臉上現出一道兇光,就連那一根根白花花的胡須都翹了起來:“如果不想完全失憶的話,快幫我找到程夢瑤!”


    “唉……”許承龍長歎一口氣:“反正現在跟失憶也沒什麽兩樣了。”


    “若是找到了程夢瑤,我就送你迴去!”九尾白狐開出了許承龍心中最為誘惑的條件。


    “我也想找到她,隻不過,眼下正被一群人圍攻,恐怕是活不過今天了!”許承龍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忘掉了的事就當不知道嘛!反正要想平平安安地迴到自己生活的年代,不搞定這隻狐狸,那肯定是不行的了。


    “蠢材!一群野蠻的武夫都製服不了!”九尾白狐似乎也知道許承龍現在的困境:“真是個沒出息的東西!也罷,這套劍法就先借你一用!”


    九尾白狐一邊說著一邊拉下來一個圓圓的瓶兒,一擰瓶塞,將那裏麵的綠色液體盡數喝了個幹淨。


    許承龍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這又是什麽記憶沒了?就在他詫異的時候,圓瓶兒裏慢慢升起了一陣紫色的波光。一瞬間,一股紫色液體充滿了瓶子。


    “你自個兒去悟吧!”九尾白狐一鬆手,塞好了的瓶子又升了上去,許承龍頓時覺得腦子裏滿滿當當,許多劍法招數一一湧現出來,正待發問,就見一條毛茸茸的尾巴迎麵甩了過來……


    “啊……嚏!”許承龍重重打了一個噴嚏,一下從夢境中醒了過來,鼻中卻湧來一股濃厚的血腥味!


    許承龍驚疑地一看,就在他的麵前,小屯子的喉管已經被利器割了開來,正汩汩地噴灑著鮮血,邊上癱坐的是嗓音已經沙啞的季羌,她手中正吃力地握著一把殘缺的精鋼之劍!


    小胖子似乎看到了許承龍睜開的眼睛,巍顫顫地伸出了沾滿血漬的手。


    許承龍的整個世界一刹那間靜止了,唯有小胖子的手漸漸癱軟無力地落了下去。一對璀璨的眼眸深深烙印在許承龍的心裏,那有如星屑般的光輝漸漸消散開來……


    陳皋腳下踩著倒在血泊中的瘦小婦人,麵色猙獰到幾近扭曲:“怪隻怪你們擋了我爭雄天下的大道!”


    “你心術不正,恃強淩弱,卑鄙無恥!”眼看陳皋已經到了跟前,季羌反而不怕了,忽然撲到許承龍的身前,就像一直發狂的雌虎怒罵道:“就憑你!還妄想奪取天下!你不配!”


    邊上幾個親兵漸漸圍了上來,紛紛看向陳皋,隻待他一聲令下就要將這最後的兩個活人一擊斃命。忽然寒光一閃,走在最前麵的兩個親兵已齊腰斷成了兩截!


    這是何其鋒利的寶劍,又是何其可怖的膂力啊!陳皋一把拽過身邊倆個親兵,用力往前一推,自己轉身就跑,那個從季羌身後爬起來的男人,奪劍殺人,僅在一瞬之間,所幸他見人就砍,並未追殺過來。


    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不斷地從書苑之內傳出,等在外麵的叔薑不禁一驚,這些青年男子的叫喊聲明顯是陳皋帶進去的周兵啊!叔薑不禁退到了龐鬃身後,心中悸然:難道這石室裏養著什麽野獸?


    此時龐鬃已將鐵錘裝了迴去,正擱在地上。雖然他身形瘦弱了些,但是此時他卻顯得頗為可靠。外麵還有龐鬃帶來的十多人,再加上周兵,大約有四十人之多。叔薑心裏稍定,就聽龐鬃低語道:“公子皋快出來了。”


    話音剛落,之前帶著滴血的劍衝殺進去的陳皋,此時瘋了一樣逃了出來。嗜血奪取別人生命的人,往往比任何人都怕死,因為那些淒慘的死狀,他比誰都記得清楚。


    陳皋帶進去的十來個親兵,一個也沒能逃出來。龐鬃默不作聲,心知當有一個厲害的人物就要出來了,當即凝神戒備,就覺一陣殺氣,裹著一團青影,龐鬃定睛一看,竟是許承龍!


    許承龍此時雙眼空洞,眼球裏仿佛又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隻見他急衝而至,單腳點地,手中寶劍已臨空劈下,頓時四下裏虎虎生風!龐鬃不由自主地舉錘自護,因為陳皋已經逃到了叔薑身旁,而叔薑就在他身後!


    嗡得一聲,龐鬃隻覺得耳暈目眩,手中的鐵錘險些就被震飛了出去,這力道哪是尋常人所能有的!


    本來他拿著沉重的鐵錘占盡了武器上的優勢,卻無奈匆忙舉起,勢還未穩,就迎上了許承龍這一重擊,頓時千斤般的重力壓將下來。


    龐鬃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更如一攤死灰。他的鐵錘曾經折毀過不少名劍利器,如今這許承龍手中的寶劍看上去非但絲毫無損,竟然還在他的鐵錘上留下了一道鑿痕!


    一擊之下,龐鬃心下駭然,已有退意,就見許承龍蹭蹭蹭連退數步,撲通一聲,正和後麵追出來的季羌撞在了一處,兩人一起倒了下去。


    許承龍此時雙臂青筋爆起,胸口劇烈起伏著,雙眼緊閉,竟是一口氣不接一口氣了!原來許承龍尚未得新習劍法之精要,又缺乏強健的體格,盛怒之下已然透支了體力,如今難以為繼,頓時氣血翻騰,不省人事了。


    “天助我也!”龐鬃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準機會,大喝一聲:“著!”鐵錘應聲飛出!忽然間兩個身影撲向了許承龍,一個是季羌,另一個卻是智隱!


    智隱以殘劍卸力,人未落地,殘劍已至!鐺得一聲,將鐵錘引落至一旁,頓時滿地塵土飛揚。


    眼前的慘狀曆曆在目,智隱勉強定住心神,怒目而視:“這些都是你們幹的嗎?”


    龐鬃悶聲不答,一聲唿哨,就見他仍了手中的木柄,帶著他那十來個人拔腿就跑。


    “無膽豎子,成不得大事!”陳皋一跺腳,望著他們的背影破口大罵,智隱冷哼一聲:“誰也沒想活著離開這裏!”


    “龐爺?咱就這樣走了?”一個小嘍囉還有點不甘心,這個莊子可不像是一般的村莊,看起頗為富庶!


    “不走能怎麽地?那家夥氣不喘,神不亂地就把我的看家兵器給繳了,再留下來難道要給周兵當墊背麽!”龐鬃一甩頭,就見他目光所及,一個個身手不凡的武士正從四麵八方趕來,那小嘍囉一見之下忙逢迎道:“還是龐爺有遠見,這處山莊當真是不一般呐!”


    這家夥話還沒說完,龐鬃從他腰裏噌的一聲拔出長劍:“穀口有人守著,跟我衝!”


    他這一走,叔薑可就傻眼了,臉上已是煞白一片,毫無血色。此時看著季羌猶如救星:“妹妹,姐姐知錯了,你快跟你這位朋友說說,放我迴去,我必定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了。”


    四下趕迴來的采薇宗門人已一一聚集了過來,叔薑心知無路可逃,忙連連求饒。


    “你以為這莊上這麽多條性命,你們今日還能活著迴去嗎?”智隱冷哼一聲,手中殘劍一揮,一邊正準備偷襲他的周兵已經身首異處了!


    “給我殺!”陳皋見偷襲不成,紅著眼,挺劍就刺,身後慘叫聲卻此起彼伏。那一個個親兵盡數倒在了采薇宗武士的劍下。


    陳皋心有不甘,但是他身前最後一句狠話還未說出口,就覺喉管一甜,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了。


    “你是最後一個了。”智隱順勢切下陳皋的頭顱,一步一個血腳印走向了叔薑。


    “啊!”叔薑一聲尖叫,癱坐在地上,智隱正待揮劍,就聽一個采薇宗的武士喊道:“宗主醒了!”


    智隱忙迴身一看,就見智柯氣息微弱,倒在一個武士的懷裏,當即丟下叔薑,箭步奔了過去。


    智柯半昏半醒,卻是看到了許承龍衝殺出來的經過。目光垂危地望著許承龍說道:“他隻是被一口怒氣迷住了心竅,力有不繼。你拍打一下他的後背,搓揉一下胸腹,便能醒轉過來了。”他這一說,早有一個武士依言去施救了。


    智柯艱難地喘了口氣,看著智隱,道:“我智氏一脈,如今隻為追迴先人之首級,我已經不成了,現將宗主之責交托於你,你要……”智柯說著,一陣劇咳,噴出數口鮮血,喉管裏咕咕直響,已經說不出話來,雙眼卻緊緊地瞪著智隱。


    智隱知道他要說什麽,忙連連點頭,眼淚已經迷住了視線,卻見智柯在這一片朦朧之中,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宗主!”一陣悲切的咆哮之聲彌漫在山穀裏,就見一匹快馬上翻下一個漢子,急匆匆地撞了進來:“趙語的大隊就要過來了!”


    “什麽!”智隱錚地一聲拔出寶劍,隻把叔薑嚇的一下子暈厥了過去。


    “季羌!”智隱話音剛落,許承龍便醒轉過來,大喝一聲季羌,剛想翻身而起,卻不料渾身乏力,頓時又一頭栽倒了下去,幸好邊上有武士護著。


    許承龍隻顧大口喘著氣,就見了拔劍而出的智隱看了過來:“許承龍,你好劍法啊!”


    智隱麵色淒慘,許承龍一劍砍向龐鬃的聲勢,他在奔來之時遠遠看在了眼裏。智隱說完,心念一動,殘劍一指叔薑。叔薑剛剛蘇醒過來,此時一見劍尖,頓時又要暈過去了。


    “姐……姐姐……”季羌知她今番自取其禍,在劫難逃,一時心下不忍,卻也不知該如何為她開脫,是以許承龍醒來,她也完全沒法顧及。


    “不要!不要!”叔薑瘋了一樣蹬著腳下的黃土,身形往後扭動著。親情所至,季羌終是忍不住,哭道:“我願以命相抵,就饒她一命吧!”


    “有幾個人跑了!”一個青衣武士奔了過來,隻見他右手持劍,左手壓在肩頭,似乎那裏受了傷,正滲著血:“小屯子娘兒倆呢?”


    “沼!”一個漢子紅著眼從書苑裏衝了出來,一拳擂在石頭上,衝著那個青衣武士搖了搖頭。


    那叫沼的青衣武士見狀長嘶一聲,一跺腳,擲劍於地,拔腿就衝了進去。旋即一陣嚎啕大哭從劍爐內傳了出來,登時人人麵容悲戚,睚眥欲裂。


    “那……那裏麵的人都是他殺的……”叔薑顫栗著,指著身首異處的陳皋,麵如死灰,連往後退的力氣都沒了。


    智隱一把推開季羌,手中殘劍一抖,就見地上有添了幾滴殷紅的鮮血,隨即滾落一截白嫩的手指。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叔薑又暈厥了過去,季羌忙撲了過去,叔薑的左手食指已被齊根切了下來。就聽智隱說道:“如你所願,我饒她一命,但從今以後,你們的命就是我的了!”


    “這一截手指也讓她知道作惡的滋味!至於許承龍……”智隱說著轉頭一看許承龍,卻是一聲驚叫:“許承龍?”


    就見許承龍滿麵蠟黃,額頭掛滿豆大的汗珠,他身邊的那名武士似是懂些醫理:“稟宗主,這位壯士氣虛發熱,恐一時難以動彈!”


    正說話間,許承龍雙眼一翻,又暈了過去!那武士忙一探鼻息,對智隱一點頭,智隱知道許承龍當無生命危險,看了看手中的殘劍,喃喃自語:“我們布局奪迴首爵已久,如今功虧一簣,許承龍,這事看來還需著落在你身上。”


    智隱一揮手,早有兩個武士過來押住季羌姐妹,智隱看了看滿地的屍首,對留守在許承龍身邊的武士說道:“你就和沼留下來善後吧,我還有重要的事要交代給你去做!”


    智隱又細細跟他吩咐了一番,這才舉劍大喝一聲:“走!我們去追趙語!”說完身形一動,已經奔在了前頭,一眾武士昂然而起,紛紛跟著智隱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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