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吳春來感覺自己的臉火燒火燒的,自己的姐姐說起謊來,竟然張口就來,連草稿都不打的,心裏隱隱綽綽的他明白了點什麽,怕是這四萬塊錢是姐姐的私房錢,她怕說出去姐夫說她?


    不對啊,一家人,這個時候怎麽都要共同承擔的,這個時候撒這麽個謊幹嘛啊?


    吳春來到底不了解自己的姐姐,夏忠國此時笑了下,把快要燒到手指的煙蒂揉進了煙灰缸裏,彈了彈身上的灰才道:“你的意思,一共欠款17萬是吧,都要還給人家?”


    吳春花聽著姐夫夏忠國莫名其妙的話,頓時醒悟了過來,眼睛瞪得溜圓,這個姐姐是想著讓姐夫把自己的私房錢也還來?這是什麽道理啊,這是沒道理的好麽,那之前家裏的八萬塊錢呢,那也是家裏的存款啊,姐姐的私房錢也是家裏的存款啊,怎麽能還給她呢?


    這?這?這?吳春來一時間語塞了,夏忠國繼續道:“好,那就說家裏現在有17萬的賬需要還,那你現在說說你打算怎麽還?”


    吳春花愣住了,怎麽還?難道不是兩個人一起攢錢慢慢還麽?


    夏忠國也沒指望吳春花給他答案,從包裏拿出個小本子和筆出來,一邊寫一邊念道:“現在住的這套房子,九十平米,能賣個五萬的樣子,二中對麵的那個院子,我打聽了下,能賣出三萬塊,然後我打算在單位打個報告申請兩年的工資,這就是兩萬,我媽那裏我是沒打算問的,你也知道老太太手裏沒幾個錢,在問姐那裏借點,最多能借個一萬塊的樣子,這樣下來,就是十一萬,你呢,你怎麽打算的?”


    夏忠國這一席話說的慢吞吞,不帶絲毫感情,但是聽在吳春花耳朵裏,卻和炮仗一樣,一下下的炸開了,炸的她耳膜生疼。


    兩套房子都賣了?然後再背債,還要預支兩年的工資,這這怎麽能行啊,沒房子住在那裏啊?沒有工資怎麽生活啊?靠她一個人?那怎麽可以啊。


    吳春花越想心裏越慌亂起來,這不行,不能賣房子,房子賣了他們什麽都沒有,想到這裏她猛地站起來大喊道:“老夏,咱們不能賣房子啊,賣了房子住在哪裏啊?不行不行!”


    夏忠國淡淡的問道:“那你覺得該怎麽辦?這些錢該怎麽還?這些錢每年有一千七的利息,不還上,難道每年還利息麽?”


    吳春花一下子慌了,一千七的利息啊,怎麽會這麽高呢,這可怎麽辦啊?一時間吳春花慌亂起來,而夏忠國整個人疲憊急了,連小舅子吳春來都沒有招唿,洗漱了下就到小房間去睡覺了。


    吳春來站起身來,看著神色慌張不知所措的姐姐心裏有心疼也有怒氣,可憐之人必有可憎之處啊,這個姐姐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其實他手裏還有夏梨的幾萬塊錢,但是得經過夏梨同意才能拿來給姐姐姐夫救急,等明天見了再說吧。


    想到這裏吳春來和吳春花說了聲就離開了,這邊吳春花見人都走了,一個人彷徨無措的看著整個房間,心中有個聲音叫囂著:不能賣房!不能背債!不能不能!


    經過了一整夜,仿佛一個世紀那麽久,夏忠國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吳春花依舊穿著昨天的衣服靠在沙發上,眼睛紅彤彤的看著自己。


    夏忠國心裏說不上來的感受,眼前的女人感覺好陌生,他突然想起了和吳春花相識的那個春天。


    那個時候他剛大學畢業,被分到了縣裏的財政上,他去銀行辦點事情,就遇到了幫人打抱不平的吳春花。


    那個時候的吳春花比現在瘦,沒現在穿的體麵,身上的衣服洗的發白不說,還有大補丁,但是卻青春無敵,尤其那雙大大的杏眼,吃驚的時候就瞪得溜圓,讓人一看心裏就愉悅起來,可是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生活的磨礪吧,妻子變得越來越陌生了,因為要忙著生活,忙著工作,兩個人的交流也越來越少了,他記憶裏妻子後來說的最多的就是,誰家分了大房子,誰家買了金項鏈,誰家裏有國外的親戚給買的彩電,他們好像很久沒談心了。


    吳春花眼睛紅彤彤的看著夏忠國,好半天才聲音嘶啞的道:“老夏,我想了半天,房子不能賣,賣了我們住哪裏啊?”


    夏忠國看著眼前的吳春花,麵無表情的道:“那你有什麽更好的辦法麽?”


    此時夏忠國的問話,就像一個咒語一樣,引起了吳春花心裏深藏的魔鬼,此時她心跳如擂鼓,撲通撲通狂跳,吳春花隱藏在心裏最深處的想法不由的從嘴巴裏說了出來:“老夏,不如咱們假離婚吧,這樣追債的人就不會讓咱們把房子賣了還錢的。”


    這是她想了一晚上想出來的辦法,這還是前陣子電視劇裏的一個劇情,說是夫妻兩生意破產,欠債的人天天追債一家人苦不堪言,最後丈夫決定背下所有的債務,和妻子假離婚,讓追債的人隻找他一個人,不要去騷擾已經離婚的妻子和孩子。


    吳春花覺得這是個絕佳的辦法,他們可以假離婚啊,這樣房子就可以保住了,房子是她的財產,債務和她又沒關係,這樣別人就不能逼著他們賣房子了。


    想到這裏,吳春花一臉期冀的看向了夏忠國,這是萬全之策啊。


    夏忠國的心像是有一萬隻螞蟻在嘶啞一般疼,疼的他忍不住要幹嘔起來,疼得他忍不住要大笑來緩解,好半天之後夏忠國才拖動著已經麻痹的雙腿朝著夏梨的房間走去,他要去接女兒,要先把大梨安置好,其他事情他會慢慢處理,他會滿足妻子的願望,隻不過假離婚什麽就算了,他累了,真真假假的他也有些分不清了。


    吳春花說出這些話之後心裏也有些迴過味了,可是一想到那些十三萬的債務啊,就狠下心來不張口,死死咬著下唇,直到鐵鏽味傳遍了口腔也沒有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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