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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風還在外頭唿唿刮著,愈發的緊,連帶著趙嬋的心,也愈發的繃緊。仔仔細細地聽烏墨說完,不漏過一個細節,趙嬋隻覺得腦中嗡嗡作響。


    呂不韋謹慎,不殺她這個背叛了他的人,而隻是將她囚禁於此,這說明,她還有利用價值。而這價值,除了那對兒女,還有什麽?如此一來,隻能說明,她的孩兒,如今並不在異人或呂不韋處,至少目前而言,政兒與宸宸有危險。


    再者,且先不說趙禁軍實力,且論異人身邊之人。他趁亂逃出趙宮,為免泄露消息,定會帶上所有人,而這之中必包括小安,而對於小安這個不定之數,她不確定這人會不會出賣了異人。


    最後,呂不韋不再呂宅之中,這說明有什麽重要的事需他親自出麵才可。而眼前,需他親自出麵的,除了異人還有誰?


    所以綜合以上的推論,趙嬋幾乎已經可以看清如今外麵所有局勢。異人被帶迴了趙宮,所以呂不韋離開呂宅也是進了趙宮,大抵是預備了要與將來的主子來一迴同舟共濟、共甘共苦。而呂不韋遲遲不動她,或許剛開始還是對她這個“叛徒”存了反感,可後來,就絕對是因為自己對兩個孩子的重要性了,可見孩子目前並不在他那處!


    桌上飯菜不曾動上幾分,碗筷卻已經被擱置在一旁。趙嬋想起自己那一雙孩兒,她已經足足有三月不曾見到了。她重病離開之時,政兒已經可以翻身了,而活潑的宸宸已經可以在床上滾上幾圈了,那時,雖說宸宸也病者,但禦醫說是無礙的,也不知這會兩個小家夥已經變成何等模樣了,更不知這對寶貝還識不識得她這個母親?


    可如今這情勢,也不知兩個孩兒流落何方去了。又或者,生死不知?想到這裏,兩行清淚便立時奪眶而出,順著臉頰迅速滑落。


    烏墨見此情景,似乎是知她心中所思所想,泰然自若地安慰:“你且安心,孩子不會有事的。”


    “你如何知道?”趙嬋也顧不得太多,用袖子擦了眼淚,語帶質問。


    “你忘了八宿女之說了不是?”烏墨又去倒酒,隻是這迴,酒壺中已經空空如也,暗歎一聲,果然好酒,即便呂不韋那人也真真小氣,也不把這酒壺盛滿了,果真物以稀為貴!不過,這可真是冤枉呂不韋了,某人自己貪杯,不小心喝完了,還賴上了人家沒把就給裝滿了。


    “我說過,我不全信。”趙嬋吸了吸鼻子,覺得烏墨所說或許不差,心下稍安,嘴上卻依舊堅持己見。


    “我也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早早地,就已經打發真兒去了。”將酒杯中最後一滴酒倒入嘴中,烏墨的臉依舊不染紅暈,反而是他的精神愈發的好起來。


    趙嬋不知真兒也在此處,隻以為呂不韋之抓了她一人。如今聽烏墨這般說,心中詫異,卻也明白,是呂不韋令人將她二人分開關押著:“你讓她一個姑娘家的,去做什麽?”


    “當然是去救你的一對兒女呀!”烏墨眨了眨鳳眸,麵帶無辜,理所當然的樣子,竟與他平日裏不染纖塵的模樣完全不同。


    “你不是要來問我打算的麽?”趙嬋跳開這個話題,說起烏墨的來意。


    “你不說,我還真給忘了!”烏墨拍拍腦袋,笑道。


    趙嬋搖搖頭,這人不會是喝醉了吧?她酒品差,向來不沾這些,可也知那是上等的好酒,更是上等的烈酒,任烏墨酒量如何之大,也沒道理喝了一壺,還一點不醉的道理。


    “我要離開呂宅!”趙嬋說得斬釘截鐵。


    “我才說了,我不能帶你離開!”烏墨也迴得斬釘截鐵,“你且信我一會迴,如今你待在呂宅,當個縮頭烏龜,卻是最安全的!”


    “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帶我離開,隻是你願不願的問題罷了。否則,你倒說說,怎麽讓真兒出去的?”趙嬋直視烏墨的眼,堅定的眼神也傳遞給烏墨。


    “我……”烏墨一時無言。


    “你應當明白,我是一個母親,我的孩兒如今不知下落,你要我如何安心在這裏當個縮頭烏龜?”趙嬋反問,“再說,真兒一個弱質女流,我不放心!”


    “未必你就不是弱質女子了?你如今出去了,未必就能找得到政兒和宸宸!再說,真兒可不是什麽普通女子,她可是秦國大家出來的細作!”烏墨勸道,說的話卻比趙嬋犀利許多,也先是許多。


    “可你忘了,我是個母親!”趙嬋理直氣壯。


    “就因為你是個母親,所以才更優柔寡斷。”


    趙嬋一時雖不知如何迴答,卻忽然想到什麽,便道:“那你倒是說說,你為何吃飽了沒事幹,跑來我這裏,告訴我如今的形勢,還問我打算?”


    烏墨吃癟,一時也無話。


    “你可別告訴我,就為了這麽一壺酒?”趙嬋反問,逼得烏墨啞口,幾迴想張嘴辯駁,卻均到了嘴邊便沒了聲。


    “先生,看在趙嬋與你相識一場的份上,趙嬋求你,送我出去罷!”


    “決定好了?”烏墨問,等同於廢話,“即便知道,你一介女子,出去也不會有什麽作用,反而增添你自己的危險?”


    “嗯!”趙嬋鄭重點頭。


    烏墨知她心意已決,不再勸,隻是說道:“所有利弊,我都陳之於你,如今,你要如何,我也攔不住!”


    烏墨自桌上倒了杯茶,遞給趙嬋,又道:“酒都被我喝光了,如今你且喝我一口茶,權當我為你送行罷!”


    趙嬋接過茶杯,心中雖狐疑烏墨的態度如何會轉變得如此之快,卻也不猶豫,將茶飲盡。正欲問烏墨,如何帶她出去,便覺太陽穴突突地跳,隨即兩眼便一黑,不再知曉其他的事了。


    隻覺昏睡之前,恍惚間,聽烏墨嘀咕了一句:告訴你是本分,勸你別離開這裏,卻是義務;可勸了你,你還要離開,搞點小動作讓你離開不了,卻是真心為你好!


    烏墨知道,若告訴了趙嬋眼前形勢,趙嬋必定會求他帶她離開這裏,去尋她雙兒,所以為避免衝突,他早早備好了這安眠之藥,如今正派上用場。還別說,烏墨再心裏暗暗得意了一把,道是,自己看人還沒錯過。這不,趙嬋果如他所料,信了他一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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