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一陣絕望——跟穆喬之當初一模一樣。


    當初,喬之也是這樣——隱瞞著不說——以為自己不知道——以為拖著拖著一切便成了過去——


    薑月明是何等樣人?纏上了便是跗骨之蛆——而最重要的是,曲存姿當年曾那樣熱愛過她——瘋狂的熱愛過她——


    現在她落難了,曲存姿豈能真正不理不睬?


    所以,他寧願一再撒謊,一再裝糊塗。


    是哪個鳥人曾經說過?前妻或者前女友都是一筆財富,不能讓別的庸俗之人隨意欺負辱罵,維護她們便是維護自己的尊嚴——曲存姿這種人,維護薑月明,又有何話可說?


    那時候,她絲毫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妒忌——真的,妒忌得心底出血——這在她一輩子,是從未有過的。


    而且恐懼,深深的恐懼。


    對於科學,對於事業,對於前途——她從不恐懼。


    唯有愛情,一直如一隻小老鼠,弱不禁風,稍有風吹雨打,立即就破碎了。


    她渾身失去了力氣,態度也更冷淡得出奇,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再也不肯說一句話了。


    曲存姿卻一直研究她,審視她。


    “李小寶,你到底發什麽神經?”


    她緩緩睜開眼睛,極其疲倦:“曲存姿,把你的東西都拿走吧,千萬別來招惹我了。”


    “李小寶!”


    她勃然大怒:“曲存姿,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他還是小心翼翼:“小寶,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為什麽你忽然就這樣了?真的是因為穆喬之?”


    “對!就是因為他。他待我那麽好,你也看到了,遺產全部留給我,又舍命救我,我對他從來就沒放下過,我已經決意選擇他。”


    “可是,你早就不愛他了!瑞典之行後你就不愛他了!”


    “……”


    她臉上的猶豫更讓他確信——她真的不是那麽愛穆喬之了。


    既然不愛了,為什麽要這樣?


    就因為救命之恩就非要以身相許?拜托,這都什麽年代了,還這樣迂腐嗎?


    “小寶,你說過,你已經有點喜歡我了,而且,你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做人,不能出爾反爾,也得講點信用……”


    她忍無可忍,豁地站起來:“曲存姿,我已經說了,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愛你。你聽不懂嗎?”


    曲存姿的臉色終於變了,“小寶……”


    “小寶小寶!煩死了,別叫我小寶!我叫方麗坤。曲存姿,今天我一次性把話給你說清楚,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以前跟你在一起,敷衍著,隻是因為我礙於曲老和曲大姐的情麵,覺得不好意思把事情做絕了,怎麽也要給他們幾分麵子。可是,拖了這麽久,我還是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愛你……我不願意再敷衍你了,所以今天做個了斷……”


    簡直是一盆涼水兜頭潑下來,渾身冰冰涼,透心涼。


    從未愛過,一直都是敷衍——一直都是礙於老爺子和曲大姐的情麵——


    他不敢置信,渾身微微發抖,這一輩子,從未受過這樣可怕的侮辱——真的,那是不折不扣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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