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金珠在家嗎?”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站在金珠家院門外,不住的朝裏麵張望。


    “在,在家,誰啊?”金珠手裏正縫著連東的衣服,聽見院門外有人喊,忙把衣服塞進背包裏,扔到了床後,拉開房門走了出來。


    “哎呀,原來是甲長夫人,快請進。”金珠看見來人,忙上前把院門打開,滿臉堆笑的把來人迎進了自己屋裏。


    “你這個小丫頭,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叫我盧大娘就行,你盧大伯不過一個小吏,你夫人夫人的叫著,讓我這老臉往哪裏擱啊。”


    來人是盧貴的老婆張氏,聽見金珠一聲甲長夫人,笑得合不攏嘴,言不由衷的說教了金珠幾句,領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進了屋。


    張氏年輕時是村子裏長相最俊俏的姑娘,不過天生膚黑,人送外號黑裏俏。當姑娘時心高氣傲,一心想嫁進富貴人家當夫人,推掉了不少的親事,眼見年紀大了還沒有找到婆家,家裏哥哥扛不住嫂嫂發火,使計把她嫁給了盧貴。


    張氏聽說盧貴長的端正,從小讀書識字,出自有名的大族盧氏,點頭同意喜滋滋的嫁了。誰成想進了門才知道,盧貴不過是盧氏的旁門末支,為人老實家徒四壁,娶親的錢還是同親戚借貸,氣得她一哭二鬧三上吊,整整鬧騰了好幾日。


    可惜生米煮成了熟飯,她再怎麽鬧騰也於事無補,瞧見盧貴踏實能幹又會疼人,才委委屈屈的跟盧貴過起了日子。後來生了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取名春花、夏花、秋花和得財,兒子小名狗子,原先村裏人都叫她狗子娘。


    自從盧貴當上了甲長。家境漸漸好了起來,張氏不甘的心又重新活了過來,別看她攔著金珠不讓叫夫人,其實心裏受用得不行。


    “嗬嗬,不是我忘了這事,實在是瞧著盧大娘這一身的氣派,話到口邊就自己拐了彎,不知不覺的就把夫人叫出了口,這可不能怪我,要怪隻能怪盧大娘你這身氣派!”


    金珠的拍馬功夫越來越好。張口就來,不花半文錢聽得張氏眉開眼笑,喜滋滋的用手整了整衣服。攏了攏頭發,扶了扶頭上的簪子。


    “你這小丫頭就是嘴甜,大娘哪裏有你說的那樣好。這人老了,再怎麽收拾也比不上年輕的時候。唉,不說這個了。來,過來瞧瞧,看大娘給你帶什麽來了。”


    盧貴年前曾許諾過金珠一身衣服,張氏本是不樂意,一個黃毛小姑娘,無權無勢無錢無貌。拉攏來能有什麽用處,後聽說金珠有一門京城裏的親事,雖然不是很確定。但據盧貴打聽到的消息,那是一家頂富貴的人家。


    想想左不過一套衣服,自己家裏還有三個閨女,個個長得如花似玉,有個人情在裏麵。日後要真有了用處,才能有個說話的情麵。


    張氏搬來福保村後。頭一次跟金珠接觸,就被她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弄暈了,先前的不樂意拋在腦後,進城買來了棉布,給金珠從頭到腳做了一身,今天就是給她送衣服來了。


    “小草,把蔣二姑娘的衣服拿出來。”張氏吩咐站在旁邊的姑娘。


    “是,夫人。”小草低頭答應著,把手裏提著的包袱打開,拿出了裏麵的衣服,雙手捧到了金珠的麵前。


    “小草?盧大娘,這位姐姐是...?”


    金珠有些發愣,她從來沒有見過小草,剛才還以為是張氏的親戚,跟著她來串門,可瞧眼前的情形,這個小草好像是個丫鬟,盧家什麽時候都有丫鬟伺候了呢?


    “什麽姐姐,這是我們家新買的丫鬟,你以後就叫她小草就行。”張氏糾正著金珠,得意的吩咐小草道:“這是蔣二姑娘,給姑娘見禮。”


    “是,夫人。”小草捧著衣服,矮身給金珠行了一個禮:“奴婢小草,見過蔣二姑娘。”


    張氏今天來找金珠,送衣服不過是個借口,領著新買來的丫鬟滿村子炫耀才是她的目的。


    金珠的一聲夫人,不過是禮貌客氣,丫鬟嘴裏的夫人才是真正的夫人,張氏盼望這種感覺已經很久,一朝能夠實現,她就迫不及待的享受起來。


    “行了,起身吧。”金珠隨口叫起,伸手接過小草手裏的衣服,麵帶羨慕的向張氏道謝:“這身衣服可真漂亮,謝謝盧大娘。”


    金珠叫起小草的隨意舉動,讓張氏暗暗吃味,這個金珠哪裏像是窮人家出身,瞧瞧她對丫鬟的言行舉止,分明就是富家小姐日常做慣了的舉動,難怪盧貴說她身份不簡單,想來是真的。


    “不過一身衣服罷了,金珠你不嫌棄大娘手藝就好,總歸是大娘的心意。”張氏臉上笑容不減,金珠羨慕的神色讓她找迴了自信。出身再好又如何,現在還不是窮人一個,也隻有看著人家的丫鬟羨慕的份。


    “不會,盧大娘的手藝那麽好,我怎麽會嫌棄呢!嗬嗬,謝謝盧大娘。”金珠喜滋滋瞧著手裏的衣服,心裏真的很高興。


    她的新衣服就秦王氏過年縫製的那身,其餘的都是以前的舊衣服,早想著把連東他們的衣服做好後,就給自己添幾身新衣服,沒想到,張氏就給她送來了,真好。


    “來,穿上試試,讓大娘看看合不合身。小草,去燒點水,沏壺茶來。”


    “是,夫人。”


    小草剛想退出門去,被金珠攔住了,她不好意思的道:“盧大娘,你上我們家來,本應該是我燒水上茶才對,怎麽能讓你家丫鬟做這事呢?再者我家裏沒有茶葉,這茶水...”


    張氏瞧著金珠一笑,不以為然道:“金珠啊,你跟大娘還客氣什麽,家裏沒有茶葉沒關係,大娘讓小草迴家沏好了送過來,不就行了。小草,迴家沏茶去。”


    金珠無奈隻能放小草走了,盧貴家離金珠家有段距離,讓小草迴家沏茶再送過來,等於是讓小草端著茶水走大半個村子,這到底是喝茶呢還是走秀啊?


    瞧著張氏得意的臉,金珠默默的為小草默哀,有這樣的主人家,真可憐。


    “瞧瞧,大娘選的花色不錯吧,看把你的小臉襯得白白嫩嫩的,真水靈!”張氏拉著金珠上下看著,還別說,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麽一穿戴上,金珠這丫頭長得還不賴,隻比家裏的三朵花差一點。


    “真的嗎?謝謝盧大娘。”金珠摸著自己的臉,一年的時間,終於讓自己的臉上有了不少肉,年紀小就有那麽個好處,長得美不美的不知道,但肯定是很水嫩。


    “哎呦,這個小草怎麽去了那麽長時間還不迴,不知道我等著喝茶嗎,真是沒規矩。”張氏給金珠試完衣服,兩句話沒說,直接轉到小草身上,這可才是她來的目的。


    “盧大娘,小草這個丫鬟看著挺老實,應該快來了,你再等等。”金珠善解人意的順著張氏的話語走,不過她也真的好奇,這個小草看著很懂規矩,不像是一般人家的丫鬟。


    “老實?小草也確實老實,要是不老實,我還真不敢買她。金珠,你不知道,要不是我和我們家老爺,小草現在可是沒活路了。”張氏歎了一口氣道。


    “啊,沒活路?這是怎麽迴事啊?”金珠驚道。


    張氏見引起金珠的注意,壓低了聲音得意的道:“金珠,大娘可就告訴你一個人,你可不要對外傳啊。這個小草原是忠勇王府的丫鬟,前些日子王府裏出了件大事,許多丫鬟小廝都被賣出了王府,人人都傳說他們在府裏犯了事,沒有人敢買他們。”


    張氏瞧著金珠愣愣的眼神,滿意的接著道:“京城沒人敢買他們,人牙子就把他們帶出了京城,準備賣到其他地方去。正好那日被大娘遇見了,瞧著小草可憐,知道他們不過是被人連累,就出錢把她買下,這也算是一種功德吧,要不,還不知道會被牙婆子賣到什麽不幹淨的地方去呢!”


    忠勇王府?金珠覺得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怎麽老聽到有關忠勇王府的事情。


    她愣愣的看了張氏半響,猶豫著開口問道:“盧大娘,你知不知道,忠勇王府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怎麽會突然把大量的丫鬟小廝賣掉?”


    金珠的表現正合張氏的意,她神秘的笑了笑道:“金珠,你要是問別人,他們或許不知道,問大娘你算是問對人了。知道嗎,是忠勇王府的公子出事了,有幾個奸細裝扮成丫鬟和小廝的模樣,混進王府要去刺殺王爺,後來被公子發現了,帶領著王府侍衛滿京城的追殺奸細。嘖嘖,聽說有家小姐見到過拿劍的公子,當場就迷得暈頭轉向,發誓非公子不嫁。”


    金珠眨巴著眼睛,瞧著張氏老來犯花癡的模樣,連忙出聲問道:“然後呢,奸細都殺死了嗎?”


    “那當然了,公子出手哪能不把那些奸細全殺死。聽說頭都被砍了下來掛在城門上,血淋淋的很是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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