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你先到外麵等著,我要把這些錢收起來。”夏瑛隨口應著,並沒有跟著江易走出去,而是忙著把她倒出來的錢收迴袋子裏去。


    酒店的工作人員見狀,連忙幫著她,很快就把錢重新裝迴了袋子裏。她謝過工作人員,在工作人員那種想笑又極力忍著的眼神下,搬著她的錢袋追上了江易。


    別說酒店的工作人員想笑,夏瑛心裏也在樂著,長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拿錢是用搬的,哪怕都是五毛五毛的錢,可還是錢呀。要是拿去和銀行對換,換不了,她自己就慢慢地數,數錢數到手軟,瞧,她多有錢,錢多到數到手軟。


    最主要的是她看到了江易那錯愕的表情,那才是爽呆的。


    江易在夏瑛的車旁邊等著她出來,見到她神采飛揚地搬著她的錢袋,江易眉眼都沉了下來,有幾分鬱悶,又有幾分想笑。


    這個女人為了坑他,連這種招式都想得出來,真讓他大開眼界。


    讓他鬱悶的是,他還真的讓她坑到了,心軟地主動刷卡請了客,明明是她請客的,到最後成了他請客,還是他心甘情願的,不是她逼的。


    嗯,這個女人有點智慧,他喜歡。


    腦裏隻要一閃過夏瑛嘩啦啦地倒出大半袋錢,都是五毛五毛的散幣時的情景,江易的嘴角便彎了起來,笑意怎麽都藏不住。說真的,那一刻,他都傻了眼,大腦有短暫間的空白,這是他三十三年來不曾有過的現象。


    “江先生,讓你久等了。”夏瑛的荷包避過了一劫,她心情的確好得可以唱歌。她一邊歉意地說著,一邊趕緊開了車門,先請江易上車,再把那袋錢塞放在車後座上。


    江易灼灼地看著她。


    上了車後,夏瑛一邊係安全帶,一邊不好意思地說道:“江先生,剛才真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還讓你破了費,說好是我請客的。”


    睨著她,江易笑,“你真的讓我大開眼界。”


    夏瑛也笑了起來,她的笑容總是比江易的要帥氣幾分,讓江易心裏的鬱悶更深幾分,憑什麽一個女人擁有了男人的帥氣還擁有女人的柔美?“謝謝江先生的誇張。”


    今天她的錢包算是逃過了一劫吧,明天該如何應付?


    扭頭看一眼車後座的那袋錢,江易故意問著:“你哪來這麽多的散幣?”


    夏瑛嘻嘻地笑了笑,“我事務所是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要營業的,職員們都要外出,要吃飯,你也知道的現在的公交車都是自動投幣,為了方便他們外出,我都在事務所裏準備點散錢的,讓他們坐公車時方便,吃飯什麽的也影響不大,當然了,要是像江先生這樣一頓飯吃一萬多元,影響才會稍微大一點。不過在我們事務所裏是不會發生的,大家都是吃十元一份的盒飯,也就是數二十張五毛錢,很快就能數出來。”


    解釋的時候還要指責江易坑她。


    江易又瞟了她一眼,這個女人的腦袋轉動得很快,他就算問再多,她都會有話塞住他的嘴。公交車投幣?她這些錢是去公交車公司換來的還差不多。


    她還暗指他坑她,一頓飯消費一萬多元,他很想反駁她一句,到底是她在坑他,還是他在坑她?


    抿了抿唇,江易很好脾氣地扭頭望向了車窗外,默默地告訴自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天讓她得瑟一次,明天看她如何出招。明天她要是拖一袋這樣的散幣來付飯錢,他保證遠遠地避著,眼不見為淨,這樣她就無法坑他了。


    一路上兩個人不怎麽交談。


    不過江易的視線偶爾還是會落在夏瑛的身上,夏瑛落落大方,隨便他看,反正她上鏡。


    迴到事務所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一點多。


    “江先生要不要進去喝杯茶?”夏瑛在江易下車的時候,隨口問著。


    江易動作一頓,她又後悔了,暗罵自己嘴巴多。


    像江易這種男人,她請他進去,還不知道他會出什麽花招來對付她呢。萬一他故意坐一下午,她的茶葉就要受損了。


    夏瑛不是小氣的女人,不過攤上江易這種愛計較的男人時,她便跟著愛與江易計較,兩個人都屬於那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見話的狡猾之人。


    定定地審視了夏瑛一分鍾,夏瑛眼眸深處的懊惱,他捕捉到了。冷哼一聲,江易擠出四個字來:“口是心非。”然後用力地甩上了她的車門,動作太大,“砰”一聲響。


    夏瑛不客氣地叫著:“江先生,憐香惜玉,太粗暴可是要流血的。”毀了她的車門,她絕對會讓他加倍賠償,正好她想換輛新車。


    江易抽臉,扭頭的時候卻是笑著的,定定地看她一眼後,倒是沒有跟她對嗆。


    見他迴到他自己的保時捷裏,發動了引擎,夏瑛故意搖下了車窗,一邊手肋撐放在車窗上,很關心地問著:“江先生,你的車不是沒油了嗎?要不要加點水?”


    江易淡定地答著:“坐你的車時,我的車沒油,不坐你的車時,我的車就會有油了。”擺明了就是占夏瑛的便宜。


    夏瑛:……


    真夠誠實的!


    “夏小姐,明天老地方,老時間見,不見不散哈。”


    江易提醒夏瑛別得瑟,明天絕對坑死她。要不是花了點時間來坑他,他的工作量會堆積,他晚餐都想坑她呢。


    夏瑛臉一抽。


    江易笑,斂迴了看她的視線,腳下一踩油門,開著他的保時捷走了。


    等他一走,夏瑛長籲一口氣,呢喃著:“今天的算是應付過去了。”扭頭望望車後座的那袋錢,她明天要用什麽招兒呢?


    ……


    英才學校


    周校董的辦公室裏,王部長垂著頭,被周校董罵得大氣都不敢出。


    校區裏還是安靜靜的,學生們處於午休狀態。


    “我不過是上午不在,你就給我整出這樣的事情來,你到底有沒有用腦子想的?”周校董一迴來知道蘇曉月辭職走了,王部長還結了工資給她,就氣得不行。不是他想挽留蘇曉月,是蘇曉月走了,樊少明就不會再送校車給他們學校,學校就得自掏腰包換新校車,十幾輛校車便要百幾萬元呀。


    一想到要掏那麽多錢出來,周校董就肉疼。


    他在財政方麵就是一個隻鐵公雞,拔他一根雞毛,他能痛上三天。


    王部長一句話都不敢應答,就盼著周校董氣消了,他還能保住幼兒部長這個職位。


    “蘇曉月怎麽說都在你手下呆了一年多,她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虧你想得到艾滋病,你得艾滋病她都不會得呢。”周校董是越罵越生氣。


    王部長的頭更低了。


    “我看你這個部長都不用做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王部長擔心自己的部長職位不保時,周校董冷不丁就說了一句。


    王部長霍地抬頭,隨即討好地說著:“周校董,我承認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聽清楚蘇曉月說的話,是我誤會了蘇曉月,可也不能說是我一個人的錯,蘇曉月存心要走,才會故意讓我誤會的,我當時也是為了我們學校的聲譽著想。我說假如的,假如她真的是艾滋病人,讓別人知道了,誰還敢把學生送到我們學校來?”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無知?”


    “可是人們的心理還是那樣想的呀。周校董,我是管幼兒部的,小朋友年紀小,抵抗力差,平時要是有個人感冒咳嗽的,家長們都不喜歡讓自己的兒女和感冒咳嗽的孩子們玩呢,怕被傳染了。一點普通的感冒咳嗽,他們都防著,更不要說其他的。不是說人們無知,而是知道了心裏都會有那個陰影,有那個心結。”


    瞪著他,周校董冷哼著:“這麽說,你還有理了?”


    王部長小聲應著:“我是被蘇曉月擺了一道。”


    這件事他有錯,不過更多的錯都是在蘇曉月的身上,是那個女人擺他一道,他不過是著了道罷了。


    周校董哼著。


    沉默了兩分鍾後,他問著:“樊明宇有什麽動靜,沒有哭沒有鬧嗎?”還期待樊明宇像上次那樣哭鬧,這樣那十幾輛校車還能送進英才的懷抱。


    提到樊明宇,王部長話就多了,答著:“我一直留意著他,換了新班主任,他竟然沒有像上次那樣哭鬧,不過上課還是不認真,不是在吹氣球,就是在吹泡泡,要不就拿著遙控飛機滿教室跑,陳老師沒收了他的所有玩具,他就不幹了,在教室裏又拍桌子,又拍凳子的,反正還是做著影響其他同學上課的事情。最後他還爬在桌子上睡覺,總算讓其他小朋友可以安靜地上課了。”


    周校董蹙著眉,“這個小家夥特難纏,他自己不好好上課,也不讓其他小朋友好過。孩子們都小,自製能力很差,有人搞點什麽動作,就容易被吸引過去。要不是他老子有錢,真想把他趕出英才。上次他會哭會鬧,要吵著蘇曉月迴來,這次怎麽不吵著要蘇曉月迴來了?”


    他覺得樊明宇的反應不正常。


    “誰知道,問他,他頭一歪,裝作沒有聽見一樣,能把你氣得七竅生煙。”


    王部長對樊明宇的意見是非常大的,在他的眼裏,樊明宇就是讓人頭痛又難纏的問題學生。過去他喜歡逃課,跑到外麵去玩,他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求他不要影響其他小朋友就行。現在因為蘇曉月的原因,他不逃課了,卻是其他小朋友的災難。


    “蘇曉月,還能請迴來嗎?”周校董問著,還牽掛著十幾輛校車呢。再說了蘇曉月不在他的眼皮底子下,他也有點不放心。


    王部長苦著臉,“她換了手機號碼。”


    周校董綠臉,低罵一句:“真該死!”


    王部長一句話都不敢再應著。


    “咚咚。”外麵忽然傳來了敲門聲,也算是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


    “進來。”


    周校董坐了下來,沉聲應著。


    保安推門而入,見到周校董和王部長兩個人後,他先是朝王部長點點頭,再對周校董說道:“周校董,外麵來了一個女的要見你,還說是你的外甥女。”


    “若婷迴來了?”周校董聽了保安的話後顯得很開心,人立即站起來,一邊抬腳往外走,一邊吩咐著保安:“讓她進來。”還不忘吩咐王部長迴到他自己的辦公室去,蘇曉月辭職一事暫時不再提,提也沒用,蘇曉月都走了,手機號碼也換了,請不迴來。


    就是可惜了十幾輛校車,不知道樊少明還會不會再送校車?


    在英才學校的大門口,一個女人拖著行李箱,恬靜地站在那裏。她大概二十五六歲,身材高佻,披著長長的波浪式頭發,一套緊身的白色短裙,黑色的長襪包住了她露出裙外的修長*,讓她黑白分明。


    遠遠望去,那就是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美女。


    她的五官也很精致,每一處地方似乎都是經過精雕細刻出來的,看她一眼,往往移不開視線。


    “若婷。”


    周校董眯眯笑地迎出來,保安搶上前幫他打開了學校大門。


    “舅舅。”嚴若婷甜甜地叫了周校董一聲。


    周校董站在嚴若婷的麵前,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讚著:“五六年不見,你出落得越發美麗了。這幾年在國外還好吧,什麽時候迴來的?迴來了也不給舅舅打個電話,舅舅好去接你呀。”


    嚴若婷笑道:“我在國外還好。這不,我一迴來就來見舅舅了。”


    “來,來,先進來,到舅舅的辦公室坐坐,外麵的太陽很大,曬死人。”周校董親切地幫嚴若婷拉過了行李箱,帶著嚴若婷往裏走。


    嚴若婷也不拒絕,揚著淺淺的笑容跟著周校董走,一邊走還一邊打量著英才的校園,如花園式一般的學校,也讓她有幾分的讚歎,覺得自己的舅舅越來越有本事了,把一間學校經營得那麽好。


    “樊明宇,你要去哪裏?”


    冷不防的,一個孩子從轉彎處跑出來,不小心就撞到了嚴若婷身上。


    嚴若婷本能地扶住了撞到她的那個孩子。


    陳老師追出來,見到周校董和嚴若婷,愣了一下,趕緊解釋著:“周校董,樊明宇一醒來就說要出去買冰淇淋吃。”


    樊明宇被嚴若婷扶住時,本來還要繼續往外跑的,不經意抬頭看向嚴若婷的時候,發現是一個很漂亮的大姐姐,出於男兒本色,他短暫間地停下來,好奇地望著嚴若婷。


    嚴若婷也是出於本能地垂眸看他,當觸及他那張俊俏的小臉蛋時,她如遭雷擊一般,倏地鬆開了扶住樊明宇的手,本能地就後退了一步,用著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樊明宇。


    “漂亮的姐姐,對不起。”


    嚴若婷的反應落在樊明宇的眼裏,讓他不爽。他長得這麽可愛,這位大姐姐看到他的時候是什麽反應?驚悚,就像他問蘇老師會不會成為他媽媽時的表情一樣。


    原來他爹地恐怖,他也恐怖?


    不喜歡自己的人,樊明宇也不會喜歡。


    他越過了嚴若婷,繼續往外跑去。


    “明宇,明宇。”


    陳老師頭痛地又追著出去。


    嚴若婷扭頭怔怔地看著那抹小身影跑到校門口,叫囂著讓保安開門,他要出去吃冰淇淋。保安不開門,陳老師又無法把他拉迴來,後來還是君家的司機知道自家孫少爺的心性,趕緊去幫他買了冰淇淋迴來,才讓他不再叫囂。


    “舅舅,這個孩子是誰家的?”


    嚴若婷的神色已經恢複了正常,她好奇地問著周校董,“太囂張了。”


    周校董一副見慣莫怪的樣子,帶著嚴若婷繼續往裏走,嘴裏答著:“三陽集團當家總裁樊少明的兒子,叫做樊明宇。調皮搗蛋,不過才五歲,就能把學校鬧得雞犬不寧。他老子有錢,又大方,經常捐錢給我們學校,看在他老子為教育事業作出的貢獻,我們對他是給予了極大的包容。”


    “樊少明?我知道他。他不是綠水山莊的小少爺嗎?他什麽時候結了婚,兒子都這麽大了。我記得我出國的時候,他還沒有結婚的。”嚴若婷不是a市人,但在a市長大,又因為周校董的關係,她對a市上流社會的公子少爺們都了解。


    曾經還在上流社會的圈子裏釣金龜婿,隻是沒有成功,最後不知道什麽原因,突然間出了國,一走便是五年。


    “他沒有結婚,樊明宇是他五年前撿來的孩子,撿到的時候,樊明宇還是個陰陽人呢,樊少明收養了他,帶他去做了檢查,確定他適合當個男孩,才幫他做了手術,變成了男孩子。自此他就成了樊少明的兒子,被樊少明寵上了天。”


    周校董把他知道的都告訴了嚴若婷,這件事在a市裏也不是秘密,是大家都知道的。


    嚴若婷聽到樊明宇不是樊少明的親生兒子時,臉色又微變,特別是聽到樊明宇剛出生時是個天生的陰陽人,她臉色都白了幾分,幸好周校董顧著帶她走,沒有留意到她的臉色變化。她恢複得也很快,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又恢複了正常。


    迴到周校董的辦公室後,舅甥女兩人聊了一些日常話題後,周校董關切地問著:“若婷,你迴來有什麽打算?陳笑知道你迴來嗎?”


    嚴若婷臉上的笑意斂起了幾分,搖著頭:“我和陳笑已經分手五年多了,一直沒有再聯係,他是荔園山莊的大少爺,不是我能攀附得起的。”說到這裏,她的眼裏還有著幾分的恨意。


    荔園山莊屬於三大山莊之一,不過排名於最後,權勢,財富都不及綠水山莊和青雲山莊,但淩駕於其他豪門之上。


    荔園山莊的主人姓陳,陳笑是莊主的大兒子,年紀和君默差不多,性格上卻遠遠不如君默沉穩,仗著自己的家財及地位,換女人如換衣服,嚴若婷曾經是他的女友,但兩個人交往了一年多,他就把嚴若婷甩了,更不知道鬧什麽事情,兩個人都是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當然了這些私事,嚴若婷並沒有告知舅舅。


    周校董曾經期待外甥女能嫁入陳家的。


    “我還沒有其他打算,想著找個地方先住下來,然後休息幾天後,再去找工作。”


    “你還去找什麽地方住,舅舅那裏多的是房間,你就住到舅舅家。至於工作,你要是願意就在英才裏上班吧,舅舅給你的工資不會比大公司裏的高級白領少。一年的假期又多,怎麽說都比那些大公司的高級白領要舒服些,舅舅又是英才的股東,能罩住你。”


    嚴若婷腦裏浮現了樊明宇那張臉,聽了周校董的話,她想都不想就答應下來:“謝謝舅舅,那我就不去找工作了。”


    周校董笑道:“不用去找了。”


    “舅舅,我不是專業老師,我的工作……”嚴若婷雖然答應下來,還是有幾分的擔憂。畢竟她的專業不是老師。


    “英才是私人學校,隻要我錄取了你,不管你是不是專業的老師都可以。”周校董護短地安撫著嚴若婷,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如果讓你去教幼兒園的小朋友,你願意嗎?”


    嚴若婷點頭。


    “大一班的班主任今天剛好辭職走人了,換上的陳老師就是你剛才看到的,她對樊明宇是完全的束手無策。若婷,你要是敢接受挑戰,舅舅就安排你去擔任樊明宇的班主任了。”


    英才雖是私人學校,請來的老師其實都是有實力的名師,否則英才名氣不會罩住a市,周校董既會護短幫著嚴若婷,但又不會不管英才的名譽,所以隻讓嚴若婷當一名臨時的幼師。


    “舅舅放心,我最喜歡的就是挑戰。”


    嚴若婷閃爍著美眸,周校董的安排正中她意,她想接近那個孩子……


    就這樣,樊明宇有了他的新班主任。


    同一個時間段裏,不同的地方發生的事情也不同。


    綠水山莊豪華的主屋大廳裏,君沐宸夫妻倆陪著老太太一起,接待著來訪的白振宏夫妻以及白桐。


    午後的陽光懶洋洋的曬落人間,熱浪卻依舊高漲。屋內的清涼讓白桐有點昏昏欲睡,周靜芸察覺到女兒沒有目標時,有點心不在焉的,不著痕跡地捏了白桐一把,白桐看向她,她朝白桐使了個眼色,白桐趕緊提起精神,端坐在母親的身邊。


    兩家人不是第一次來往,雖就不是世交,但也不陌生,坐在一起聊的都是家常話。


    白家帶來的很多禮物都被擺放在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占據了整張桌子。


    老太太瞟一眼那滿桌子的禮物,老臉上有著虛虛的笑,再望著白振宏笑道:“咱們兩家都是熟識的,桐桐更是我們家的常客,大家平時走動走動增加友誼是好事,不用破費的。”


    周靜芸接過話來,“那是桐桐說要孝敬你們的,每一件禮物都是桐桐精心挑選的。”


    老太太望向白桐,眼神是慈祥柔和的就像是看自己的孫女兒一般,讚著白桐:“桐桐真是有心了,我們家君熙就不懂事,她要是有桐桐一半的細心體貼,我也滿足了。”君熙是君默的妹妹。


    周靜芸笑道:“小熙還年輕,慢慢會懂事的。”君熙比樊少明還要小好幾歲,是君家最小的孩子。


    “但願吧。那孩子整天往果園裏鑽,把自己整得像個果農似的,她對農作物特別的感興趣,還想當農業科學家呢。一個大小姐,整天與泥土為伍,唉,瞧瞧她,再看看桐桐,桐桐高貴得像個公主,她呢……”老太太一邊搖頭一邊歎息,似是在貶低自己的孫女,在提到孫女的時候,眉眼間卻有著顯而易見的寵溺。


    “媽,小熙就喜歡搞鼓那些,由著她吧。咱們山莊裏的農作物長得好,有她一半的功勞。”溫玉蓉軟軟地替女兒說了一句話。


    老太太笑:“我這不是由著她嗎?我要不是由著她,早就把她嫁出去了,還能讓她二十大幾了還在搞鼓那些泥土。”


    周靜芸趁機接口:“小熙還年輕,倒是君總這個做大哥的該考慮考慮了。”他們來綠水山莊,就是想向君家提親的。


    等君家主動提聯姻的可能性太小,那他們就反過來先提聯姻一事,試探一下君家人的反應。


    提到兒女的人生大事,白振宏和君沐宸這兩個大老爺們很識趣地走開,兩個人去聊他們爺們的事情,把兒女的大事交給管著家的女人來商討。


    老太太精湛的眸子一閃,明白了白振宏夫妻倆今天到訪的真正目的。她笑著:“是呀,君默都三十五了,還未婚,這是我心頭的大石頭呀,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落下來。”


    “老太太,我家桐桐與君默相識了那麽多年,桐桐對君默的感情,咱們做長輩的也是看在眼裏的,你覺得他們倆合適嗎?要是老太太不嫌棄我們桐桐,不如就把他們倆的婚事辦了吧?”周靜芸的隱晦變成了明朗化,直接提出了聯姻一事。


    老太太嗬嗬地笑著看向白桐,白桐一臉的嬌羞,沒想到母親直接提了出來,不過直接提出來也好,她是恨不得立即能嫁給君默的。


    扭頭,老太太又問著身邊的兒媳婦,“玉蓉,你怎麽看?我年紀大了,也沒有多少年活了,君默娶妻與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你是做婆婆的,同一屋簷下的時間還很長,你要是喜歡桐桐,這件事倒是可以提一提。”


    在綠水山莊裏,君默是當家人,但老太太的地位也是極高的,每個人都尊敬她,她說的話向來也是一言九鼎的,她決定下來的事情也沒有幾個人能改變,可她對溫玉蓉卻很尊重,或者是愧疚居多吧。畢竟她的兒子曾經深深地傷害了溫玉蓉,所以君默的婚事,老太太不打算一手抓,而是征求溫玉蓉的意見。


    決定權推到了溫玉蓉身上,她淺淺地笑著,笑得溫婉動人又大方,周靜芸自認尊貴,當了白家十幾年的當家夫人,可是麵對天生高貴溫婉的溫玉蓉時,周靜芸還是覺得自己差了一大截。溫玉蓉說話也是輕聲細氣的,讓人聽著忍不住就放鬆了神經,想好好地享受她的溫聲細語帶來的舒服感覺。


    “君默都三十五了,他不是小孩子,是個大人,有他的思想,他知道自己要什麽,喜歡什麽,我雖然是他媽媽,但我從來不想拿母親的身份去壓他。婚姻是大事,關係到兩個人一輩子的幸福,我不敢為他作主。”意思是要不要與白家聯姻,君默說了算。


    溫玉蓉的話讓白桐的心如墜穀底。


    她以為由長輩出麵,她與君默的希望大一些,沒想到……


    這個結果其實他們白家也有心理準備的。畢竟君默是管著君氏集團的大總裁,他沉穩內斂,行事果斷,不是一個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他的人生大事怎麽可能會由家人安排?


    君默不愛白桐,傻子都能看出來。


    白桐的癡迷糾纏,他沒有動怒,那是因為他忍功一流,是因為他還不想和青雲山莊扯破臉。可見他不會因為個人感情而影響大局。


    “桐桐。”溫玉蓉溫柔地望向白桐,柔聲說道:“不是伯母不喜歡你,是伯母尊重你們,這是你和君默的事情,理應由你們兩個人去決定。隻要你們倆都願意結婚,那咱們做父母的幫你們準備一下婚禮事宜就是應該的。”


    聽了溫玉蓉的話,白桐好脾性地點點頭,應著:“伯母,我知道的。”


    她拿不下君默,就別想進駐綠水山莊。


    “對對,年輕人的事,我們老的別滲和。”周靜芸見風使舵,見自己提出聯姻,君家人不願意,但還是有機會的,她立即附和著溫玉蓉的話。


    於是,很自然地,聯姻話題被轉移了。


    不久後,白家一家三口離開了綠水山莊。


    等到白家人走後,老太太問著溫玉蓉:“你不喜歡桐桐?”


    溫玉蓉依舊溫和,答著:“我對她本來是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的,不過上個周末看到她對蘇老師動粗,我對她的印象就打了折。白家也算是豪門大族了,青雲山莊僅次於我們綠水山莊,可是桐桐因為蘇老師不小心踩了她一腳,就揚手甩人家耳光,可見修養不足。平時的溫和體貼不過是為了討好君默做出來的假象,更可見她是個虛偽造作又有心計的女人。咱們君家的生活平平淡淡的,我不想君默娶一個有心機的女人迴來把家裏搞得無法安寧。”


    老太太點點頭,“那件事桐桐的確很過份,大小姐脾氣重了點兒。不過放眼a市能配得上君默的,倒是沒有幾個,桐桐是身份地位最好的一個了。”


    “媽,我不介意女方的身份地位,我看重的是人品。再說了君默對桐桐沒有半點兒女之情,強扭的瓜兒不會甜,我不想君默天天吃苦瓜,他是個不吃的苦瓜的人。”


    溫玉蓉始終不想逼迫兒子娶自己不愛的女人。


    老太太歎一口氣,“你說的也對,隻是君默都三十五了……他不結婚,君玨便有借口拒婚,連少明都拿君默做擋箭牌,咱們君家的少爺們明明都很優秀,咋就沒有一個人早點結婚的?”


    提到二兒子君玨,溫玉蓉隻是笑笑,答著:“媽,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別操心太多。少明也有樊離操心著,不用擔心的,說不定很快他就會結婚呢,我瞧著他對蘇老師挺好的。”她也瞧出她的兒子君默對蘇老師印象挺好。


    心裏格登一下,溫玉蓉祈求著那對兄弟倆不要成為情敵。


    提到蘇曉月,老太太語氣淡冷下來,淡冷地說道:“不過是個孤兒,又是一名小小的幼師,怎麽配得上少明?”她的孫子都是最好的,最優秀的男兒。


    不是非常優秀的女人,都配不上她的孫子。


    如果在事業上幫不上忙,至少在出身上也要高貴,可是蘇曉月是個孤兒。


    溫玉蓉笑笑,“我倒是挺喜歡蘇老師的,要是少明不喜歡,我勸勸君默考慮她。”


    老太太立即瞪著她,輕斥著:“剛剛才說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又說要勸君默考慮蘇老師。”


    溫玉蓉還是笑著:“那是我看出君默對蘇老師的印象很好。蘇老師是不是孤兒,我不知道,可我覺得她天生帶來的氣質比桐桐還要好,就算她長得不美,可是看著她,卻覺得特別的窩心,她是屬於那種能讓人輕易掏心交往的人。”


    老太太輕哼著:“我反正對她不感冒了。”初初她也感冒得很,在蘇曉月說自己是個孤兒的時候,老太太對蘇曉月便不感冒了。


    溫玉蓉笑著沒有再說下去。


    先看看吧,順其自然。


    不管是樊少明還是君默與蘇曉月在一起,溫玉蓉都會送上真誠的祝福,她就是對蘇曉月好感甚深,那女孩子合她的眼緣。


    這對婆媳倆的對話,白振宏一家三口自然不知道。


    從綠水山莊出來後,白桐就忍不住向父母抱怨著:“爸媽,都是蘇曉月害的,上個周末我在綠水山莊遇到她,被她踩了一腳,我一氣之下甩了她一巴掌,誰知道她故意大叫一聲,引來別人的注意,還讓老太太和伯母他們看到了,害我形象受損。”末了,她又抱怨父母現在才來提聯姻:“我那麽愛君默,你們都是知道的,以咱們兩家的關係及地位,提出聯姻很正常,你們為什麽不早點來幫我提親,現在才來提,我的形象都被蘇曉月毀了!”


    她要是因為形象受損而無法嫁入君家,她跟蘇曉月誓不兩立。


    兩個人本來就是對立的,蘇曉月對她的威脅,半點反應都不會有。


    周靜芸看她一眼,“現在怪得了誰?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小賤人,沉不住氣,得不償失。”


    “媽,那我現在該怎麽辦?你都直接說出來了,他們也沒有答應,要不是伯母那一番話讓我找到台階下,我當時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活像我嫁不出去似的。”白桐心急地問著,“君默是我的,他隻能是我的,我要是嫁不了他,誰也別想嫁給他!”


    她想到了樂清清。


    每次她去君氏集團找君默的時候,君默都是和樂清清一起,就算兩個人談的是公事,她也嫉妒。


    她什麽都不懂……在公事上無法幫到君默。


    周靜芸苦笑著:“還能怎樣,你沒聽君太太說的話嗎?你想嫁君默,得靠你自己。桐桐呀,這是你想要的男人,你自己去抓住他吧,爸媽在這件事上還真的幫不上忙。”


    “可是君默總是不理我,就算我纏住他一整天,他也能一句話不說,簡直就是一塊又硬又臭的大石頭。”


    周靜芸笑,示意女兒湊過來,她在女兒的耳邊小聲說道:“桐桐,有時候要用些手段,明的不行來陰的,男人在某方麵的自製力是很差的。”


    白桐微愣,隨即明白了母親的意思。


    頓時她的臉紅了起來,但眼裏卻有著躍躍欲試。


    為了得到君默,讓她做什麽,她都願意。


    午後一來,傍晚便不遠了。


    下午三點半開始,幼兒部的小朋友們便陸陸續續地坐上校車,或者自家的專車,離開校園,結束一天的在校生活。


    樊明宇拎著自己的書包,不等陳老師牽拉他,自己就興衝衝地往外跑。


    爹地說了請了蘇老師當他的家庭老師,而蘇老師今天並沒有迴學校,肯定是在家裏,他想見蘇老師,時間還早,剛好可以讓蘇老師帶他去玩。


    他想去遊樂場,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過了。


    爹地平時上班肯定沒空陪他,奶奶總是有很多朋友要聚會,也不會帶他去遊樂場,他又不喜歡保姆陪著。等到周末爹地有時間了,又要迴去陪曾祖母。


    有時候想想,樊明宇覺得自己很可憐。


    “小朋友,小心些,別跑那麽快。”樊明宇才跑出教室,就被一個女人拉住了,他定晴一看,是他午休起來撞到的那個漂亮的大姐姐。


    記得這個大姐姐瞧著他時滿臉的驚悚,比白桐那個兩麵三刀,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還要可惡,樊明宇立即甩開了嚴若婷的手,哼著:“你詛咒我摔跤嗎?”


    嚴若婷一愣,隨即笑著:“怎麽會呢,我是關心你。”她蹲下身去意欲扳住明宇的雙肩,想好好地看看這個孩子,卻被樊明宇一書包就拍開了她的雙手,小家夥皮笑肉不笑地刺著她:“我爹地說了我是男的,男女授受不親,你別欺我小,占我便宜,我爹地有的我都有。”


    嚴若婷:……


    什麽男女授受不親?


    他才多大呀?


    什麽我爹地有的我都有,他……嚴若婷的臉莫名地紅了起來。


    “明宇,我是……”


    “對不起,我想我倆不認識,我姓樊,你可以叫我樊少爺,也可以叫我樊先生,更可以叫我樊總,我爹地的位置未來便是我坐,算是提前叫。但請你不要叫我明宇,因為咱倆不熟,明宇不是你叫的。我家司機在門口等著,讓司機伯伯老人家久等,那是罪過,所以,請你讓讓,我要過去。”


    樊明宇對嚴若婷的態度很不好,誰叫嚴若婷初見他時一臉的驚悚,深深地傷到了他的自尊心。


    他小爺長得人模人樣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嚴若婷卻恐怖!哼,真是豈有此理!


    樊明宇說完後,撇下了嚴若婷,昂首挺胸,大步地朝外麵走去。


    嚴若婷站起來,沒有再拉住他,不過看著他那個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樊明宇出了校門,飛快地爬上了車,就吩咐司機:“快點迴家,蘇老師在家裏等著我呢。”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笑著:“孫小少爺很喜歡蘇老師。”


    “那是,蘇老師是玩彈弓的高手,比我強的人,我得靠著,得仰著,得學習著。爹地說的,遇到比自己強大的人,就要放低姿態學習別人的長處。”


    司機嗯著,倒是覺得自家小少爺教育得很對。


    “其實,我覺得蘇老師有媽媽的味道。”樊明宇冷不丁說了一句,說得很小聲很小聲,司機根本就沒有聽見。


    媽媽。


    這個詞對他來說是很熟悉又很陌生的。


    他既愛且怨。


    他的親生媽媽在哪裏?為什麽不要他了?


    樊明宇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好心情一瞬間變得不好。


    明宇,凡事都有兩麵性,一麵好一麵壞,就是站著的角度不同,看法便不同。


    蘇曉月說過的話在樊明宇的耳邊迴蕩著,他擰了擰自己的眉,學著爹地深思的樣子深思起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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