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欞上的晨光漸漸明晰起來,耶律彥習慣早起,睜開眼看見身邊慕容雪,心裏微微一動,好似已經習慣了醒來的第一眼看見她小兔子般的偎依在身旁。前晚上他獨自睡在隱濤閣,沒有清新甜美的的淡淡體香,沒有觸手可及的滑如凝脂,一張床顯得空空落落,那碧青色的床單就想是一片天空,可是沒有白雲的點綴,非常落寞無聊。

    她的手放在他的胳臂上,天生的玉骨冰肌,摸上去柔滑細膩,他猶豫著要不要將她弄醒,享受她迷蒙嬌媚的第一眼凝睇。

    想了想,還是獨自起身,昨晚上她累了,還是繼續睡吧。

    不過慕容雪仿佛感應到身邊的動靜,睜開了一雙美目。

    “王爺你醒了。”

    她瞬間便清醒過來,想起身侍候他穿衣,忙碌之中,顧不上自己衣衫不整。

    裹胸搖搖欲墜,胸前的玉山已經露出了半邊雪線,那峰尖因為冷而挺立著,將那嫣紅色的柔緞頂出了兩個圓潤的小櫻桃。

    他喉結一動,手放了上去,麵對她的時候他會有些失控,雖然他對女色並不沉迷,也見過很多絕色美人,但慕容雪是最最特別的一個,濃烈如酒,率性如風,溫柔如水,讓人眼花繚亂,目眩神迷。

    有不少人為了巴結他或是為了靠近他,送他女人,他記不得那些麵孔,那些名字,甚至不願意在府裏多養一個閑人,都送了出去,得了一個無情的名聲。

    他的心思從來不在女色上頭,但是和慕容雪在一起就很容易失控,喜歡將她狠狠的欺負,看這個囂張不知道服輸的小人在他身下哀哀求饒,丟盔棄甲,真是很有快感。不過讓他略略不爽的是,她怎麽都不叫。

    難道他的技術想到這兒,他便又忍不住想要折騰她了,就不信不能讓她叫出來聲。

    慕容雪對他的這種眼神早已熟悉,一見情勢不妙,便急忙躲到了被子裏,苦兮兮道:“我昨晚已經投降過了。”

    “誰知道你是不是詐降?”他來扯她的被子。

    “是真降,夫君。”她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到底還是讓他心軟,放了她一迴。

    “那好,你晚上給我做好吃的。”

    “嗯嗯,當然。”

    他惡狠狠道:“要是不好吃,我就吃你。”

    她點了點頭,嬌羞的看著他,晨光中,他整個人豐神俊朗,床邊小幾上的鏡子裏,映著一張嬌若海棠的臉頰,她自己望進去都覺得心裏暗暗

    一漾,為自己脈脈含情的神情和癡然依戀的表情。

    他捏了捏她的下頜,道:“今夜隻許戰,不許降。”

    一聽這個,她就露出慘兮兮的表情來,床笫之間,她想要的和他想要的顯然不是一迴事。她想要的是柔情似水的擁抱,他想要的是真刀真槍的殺伐征戰。可是她羞於出口,隻能選擇百依百順的承受,不過,令她期待的是,他也有改變,比如一開始的兩迴他沒有親她,後來每一次都要和她唇齒糾纏半天。

    他的一點點改變和溫暖都可以支撐她繼續向前,她甚至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居然可以如此的愛一個人,愛到如此的刻骨銘心。

    當她滿懷喜悅地在心裏勾勒今夜的菜單時,暗香進來稟告,說是劉氏有事要見夫人。一聽是她,慕容雪忙起身迎了出去,雖然劉氏身份低過她,但她是昭陽王的乳母,在她心裏,一直當成半個婆婆來尊敬,不時讓疏影送些小禮物和點心過去。

    劉氏對這份示好當然不會拒絕,而且慕容雪十分好相處,雖然是側妃,卻從來沒有半分架子,也沒有一進門就將王府的權利要過來,依舊讓劉氏管事。所以劉氏對慕容雪很有好感。

    “夫人早安,有一事來請夫人安排。”

    劉氏平素和慕容雪說話都是微微含著笑意的,但今日神色很嚴肅,且帶著一絲奇怪的為難,這讓慕容雪覺得奇怪。什麽事要來請示自己?她雖然是個側妃,卻是個不願意管事的,她心裏隻有耶律彥,讓她看半天賬本,不如讓她給他做一道菜。所以,所有的事情她依舊讓劉氏處理,而耶律彥也深知她不是當家主母的料,默認了這種做法。

    “什麽事?”

    “成熙王給王爺送來了一位美人。”

    慕容雪麵色一變,站起身來,半晌才啞著聲道:“什麽美人?”

    “是一個南詔女子,名叫閉月。”

    閉月,慕容雪心裏默默念著這個名字,雖然沒有見到人,已經看到了一個絕世美人,閉月羞花的站在自己麵前。

    “以往,都是如何處置的?”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在微微的低顫。

    “以往都是安排在鏡湖四館。”

    具體的細節,劉氏沒有多言,以往的美人都是先安置在這梅蘭竹菊四館,留不留由耶律彥的喜好決定。他不好女色,性情冷淡,再加上有些美人是作為探子安插在他身邊的,所以他極少留下來。但有的美人來頭比較大,耶律彥為了不駁送禮人的麵子,就

    留幾天,然後再找個借口送走。

    慕容雪已經思維混亂不能冷靜思考了,有一種大兵壓境,大敵當前的感覺,她緊張的握著拳頭,心如刀絞的說出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話:“那就安排在竹館吧。”

    劉氏答應了一聲,卻沒有立刻離去,頓了頓小聲道:“夫人是昭陽王側妃,有些事隻管做,不必顧忌什麽。”

    “什麽事?”

    “沒有名分的女人都是下人,夫人是主人。”

    慕容雪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劉氏心裏默默歎了口氣,慕容雪的反應要麽是根本沒聽懂她的意思,或者是聽懂了,但沒有那樣的氣魄和狠勁。這樣的小綿羊是很難在王府立足的,不像那一位,有手腕有心眼,也夠狠。

    劉氏一走,佩蘭便急得跺腳:“小姐,這可怎麽辦呐。”

    “怕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快去給小姐找一件衣服去,要最貴最美的。”丁香臨危不亂,一邊吩咐佩蘭,一邊去了梳妝台,將慕容雪的首飾都翻了出來。

    慕容雪平素不喜歡在頭發上插太多的珠釵發飾,趙真娘送的陪嫁裏,幾幅頭麵都極其精美華貴,她嫌太沉,一直沒有用過。

    丁香將一條金絲鸞鳳頭冠尋了出來,戴在慕容雪的秀發上,又拿出胭脂水粉,為慕容雪裝扮起來。

    慕容雪任由丁香和佩蘭給自己收拾妝容,換衣服,像是一個木偶。她已經亂了陣腳,被一種可怕的危機感給包圍了。她一直告訴自己,以前的番邦美人是過眼雲煙,但新的雲煙來了,而且,會綿綿不斷。怎麽辦?

    當劉氏領著閉月再次來到梅館時,慕容雪的衣衫發髻,妝容首飾煥然一新。從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瞬間而成為一個高貴典雅的少婦。

    劉氏露出欣慰之色,她以為慕容雪開竅的很快,根本不知道這是丁香的手筆。

    慕容雪直直地看著和劉氏一起走進來的女子。

    的確如她所想,是個絕色美人,但絕對是她想象不到的那種美。這個名叫閉月的女子,頭上戴著花冠,穿著一件黑色滾花邊的奇怪衣服,裙子短到膝蓋下,露出白生生的兩條小腿,腳腕上係著銀鈴鐺,脖子上掛滿了銀首飾,襯著一張膚色微黑的臉,眉目如畫。

    這種帶著天然的野性美完全是慕容雪沒有見過的,甚至想都沒想過的,她像是一朵盛開的罌粟花,散發著神秘而迷人的氣息,美的沒有章法,出乎她的意料。

    慕容雪頓時覺得自己的首飾和衣著都白換了,因為她中規中矩的衣服,即便再華美富貴,和閉月身上大膽別致的奇裝異服無從相比。

    “閉月見過夫人。”

    她一出聲,慕容雪頓時覺得自己的心沉到了井底。她沒想到閉月竟然有這樣動聽的一把嗓音,美妙悅耳,簡直就是天籟之聲。

    “免禮。你住在竹館吧。”

    “謝夫人。”

    兩廂一對比,慕容雪的心情黯然地如同烏雲遍布的天空。雖然這段時日她天天在喝藥,嗓子略有起色,但和閉月的天籟之音一比便如同破鑼。

    劉氏帶著閉月離去。

    她身上的銀飾,環佩叮當,仿佛一支動聽的曲子。慕容雪看著她那纖巧的腰身,赤足上的鈴鐺,小巧的櫻唇失去了血色。

    丁香看著心疼,忍不住道:“小姐你這是怎麽了?這種蠻荒女子你也擔心?你比她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她壓根就不是你的對手。”說著說著她難過起來,迴春醫館的慕容雪,曾是多麽的驕傲自信,就想那驕陽一樣,散發著奪目的光芒,何時,她變得如此患得患失?連這樣的一個南詔女子,都讓她如臨大敵,心慌意亂。

    關心則亂,情深則惘。

    慕容雪不知道這一下午是如何熬過去的,做菜時嚐不出鹹淡,舌尖發苦。

    暮色漸起,湖邊的風吹著那柳絲,像是少女揮起的翠袖。她偎依在梅館前的木欄上,迎風而立,素白的裙子飛揚的像一隻翩飛的蝴蝶。

    耶律彥出現在青石橋上的時候,第一眼見到的便是那一抹倩影。

    他腳步頓了頓,在石橋上略略停了片刻,覺得此刻的她,足以入畫。

    慕容雪疾步走了過來,耶律彥的神色比平素溫柔。他握了握她的手,道:“怎麽不在屋裏等。”

    她也想在屋裏等,奈何竹館裏住著一個新來的美人,她在梅館裏坐臥不寧,胡思亂想,甚至想到一會兒他來到鏡湖,會直接就進了竹館。她很怕,就站在門口癡癡的等。

    她挽著他的胳臂,上了橋,從竹館門前過時,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他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裏麵新來了一個人,步履輕快的和她一起走進了梅館。慕容雪長舒了口氣,心卻依舊沉甸甸的,無法放鬆。

    飯菜擺了上來,耶律彥的目光露出欣賞之意。一碗色澤明豔的碎冰水果,在炎炎夏日無疑是最吸引他的東西,那種奇異的獨特的香醇氣息在唇

    齒間留下了久久不去的迴甘,讓人心曠神怡。

    “你怎麽不吃?”他叉起一塊西瓜放進她的口中。

    “香莢蘭隻有一根,留給夫君慢慢吃。”產自海外的香莢蘭是有錢也很難買到的東西,唯一的一根,她視為珍寶,隻為了能做出他滿意的食物。

    他又叉起一塊菠蘿放入她口中,道:“用完了再買便是。”

    她心事重重,食不甘味,終於忍不住道:“夫君,今日成熙王送了份禮物來。”

    他眉眼抬都未抬,淡淡道:“哦,南詔美人是麽?”

    “王爺你知道?”

    “當然。”他笑了笑,不甚在意的模樣。

    慕容雪心裏稍稍好過許多,過了半晌,又道:“我將她安排在竹館裏了。”

    “嗯。”他依舊沒有什麽反應,仿佛她安置的是一隻鳥。

    不過依照慕容雪對他的了解,他素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現在麵色淡淡,到底心裏如何想,她根本就不確定。會不會他吃過飯之後就去竹館看看,甚至留宿呢?

    一想到那個畫麵,她覺得心口上狠狠被人砍了一刀的感覺,簡直疼一個哆嗦。

    “你怎麽了?冷麽?”

    耶律彥看她麵色發白,又帶了個哆嗦,便握了握她的手,小手也是冰涼。

    “多吃些肉,瘦巴巴的。”

    她瞬間便想到了那個南詔美人,她微黑的膚色看上去豐滿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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