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武東出,隨行的還有韓無忌等韓人。


    來自範國和荀國的使節團沒有走,他們直接說明為什麽留在漢國,理由是想就地領略漢國變法的過程。


    其實吧,漢國的變法沒有曆經多久的糾扯,呂武在立國的那一刻起就執行新製度,最難的這一部分完成,後續的變動就是水到渠成,要說有什麽麻煩,僅僅是讓大家適應而已。


    外人來觀察漢國的變法,看不到什麽轟轟烈烈的場麵,他們還無法參與到漢國的行政體係,能不能看出一些什麽就很考驗觀察者的智商了。


    “一切如舊,要事可來稟告。”呂陽第一次監國,感到很激動,卻是有點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成為太子之後,呂陽能做的事情比當宗子時還少,平時除了學習,就是觀看一些呂武處理過的政務了。


    觀看行政記錄是每一位太子必然經曆的事情,隻要是讓他們看一看自己的父親對待什麽樣的政務是怎麽處理,從中去汲取一些治國的經驗。


    “去歲修渠,長約十四裏,半途河床重修?”呂陽並不知道修渠是怎麽修,光是從文字上僅能了解一個模糊的大概。


    漢國現在大部分的土地都是漢氏子姓持有,修建一些國家工程根本不用跟某地的貴族溝通。


    呂武奮鬥初期,作為兒子的呂陽還小,基本上沒有參與過對家族的建設。


    到了十四歲,作為父親的呂武很狠心地將呂陽丟到了秦國,當時因為秦庭還在,呂陽重視的是軍事,也就對內政事務忽視了。


    “一再聽君父提到‘渠’之重。如渠修成,我家無有缺糧之憂?”呂陽問話的對象是葛存。


    在呂武沒有離開“長安”前,一再叮囑呂陽多看多聽,別不懂裝懂,不懂就要問。


    那個時候,呂陽立刻明白監國一樣是個學習過程,並不是成了監國就能對任何事情指手畫腳。


    葛存思考了一下,答道:“‘渠’全長三百二十裏,如不廣征徭役,或需十五年修成。‘渠’一成,漢川必為大漢糧倉。”


    怎麽修渠,工程規劃以及注意事項什麽的,葛存並不是不懂,可是覺得根本沒有必要跟呂陽說那麽多。


    難道不是那樣?


    一國之君呂武今年四十六歲,看身體狀態明顯還非常健康,不可能撐不了十五年的嘛。


    十五年或者更久遠的之後,也就是某一天呂陽接位登基,“渠”已經完工並且投入使用。


    哪怕是要在其它區域修“渠”,還能是一國之君的呂陽親自去修?臣子商議出一個計劃,呂陽決定要不要修也就是了。


    人主嘛,什麽都略懂一些也便是,精通則是非常沒有必要。


    身為人主更需要的是懂得怎麽用人,能做到知人善用一般就不會差。


    之所以還要什麽都懂一些,主要是不能讓人主連臣下在糊弄都看不出來。


    當然,葛存不是因為上麵那些道理才不跟呂陽講清楚怎麽修渠。


    說到底,葛存是呂武的臣子,並不是呂陽的臣子,他們這種大臣最不應該的就是分不清怎麽去侍奉國君和太子。


    呂陽也不傻,一些事情看破不說破而已。


    另外,呂陽有沒有想過出城溜達呢?有!隻是忍住了。


    監國是什麽?不就是作為國君的老子不在,太子兒子這個“備胎”除了看家之外,還有隨時接位的需要嘛。


    平時呂武並不限製呂陽的活動軌跡,隻要不是搞突然失蹤,得到允許之後還是能到處溜達的。


    呂武是學西漢時期對太子的培養方式,不會將太子關在宮城限製得死死的,不說是讓太子外出了解民情,別搞得以為天隻有宮城之上那麽寬就好。


    其實呂武還是心不夠狠,不然就學秦王培養太子那一套。


    曆史上的秦國,不知道是時勢使然,還是刻意為之,秦王的嫡長子總是要曆經很多磨難,要麽是被丟到民間去,不然就是到國外當質子,少有能自小在秦宮過安穩日子的秦太子。


    這些個秦太子不是長在深宮,很小就能體會到什麽叫人情冷暖和世態炎涼,心誌自然也就更成熟一些,再加上必要的培養,成為明君的幾率肯定更大。


    自東漢之後,不是新王朝的前三代,從太子晉位成皇帝者,少有明君出現。


    前三代的是家族艱難創業,二代怎麽都曆經過建國階段,還能好好地教一教第三代,對於文武官員的壓製也不缺。


    一個王朝越是到後麵,隨著立國的時間越久,不是文官崛起,就是武將跋扈,必然形成對君權的壓製。


    而很多太子從出生到繼位,估計連一次出宮的經曆都沒有,怎麽去跟文武官員鬥啊?


    一些想將權力奪迴去的君王,他們有那樣的想法和行動,一般下場絕對好不到哪去。


    呂陽在成為太子之後並不快樂,以前還能參與家族產業的建設,甚至能率軍東征西討,身份變得越加尊貴,能做的事情卻是變少了。


    “說是監國,還真的隻是‘監’,什麽都不能幹涉,隻能光看著。”呂陽看著正在討論要不要對三戎之地增兵的大臣,心誌多少有些消沉。


    講實話,哪怕是一開始有被呂武叮囑,呂陽還是想做點事情。


    等到真正開始監國,呂陽明確發現一幫大臣看著很尊敬,實際上也隻是尊重,禮儀上無可挑剔,實際上沒拿自己當迴事。這種體會對他來說很是糟糕。


    “國家,增兵三戎之地一‘師’,允準否?”解朔問道。


    剛才有些走神的呂陽實際上沒聽仔細,一段時間的監國經曆都讓他有點條件反射了,說道:“諸臣若覺妥當,本宮無異議。”


    怎麽是用“本宮”來自稱?這個就沒錯啦!


    從西漢到有明一朝,隻要不是太過於奇葩,或者是異族政權,太子都是用“本宮”這個自稱,要麽就是自稱“孤”了。


    當然,裏麵也有例外,比如被文官壓得死死的的兩宋,他們家的大領導被稱唿為“官家”或“大家”,大領導隻有在正式場合才會自稱“朕”,平時用“我”或“吾”;太子的話,有史記載就是自稱“我”或“吾”。


    到了“我大清”之後,一開始是使用滿人的自稱,後來逐漸漢化,搞到了妃以上(包括妃),對下及對平等位份可以自稱“本宮”了。


    一幫漢國的大臣,不少人其實能看出呂陽剛才走神了。


    有人皺眉。


    有人無所謂。


    隻是吧,他們還真不好說什麽,心裏則是多少覺得呂陽有點不靠譜。


    聽都沒聽明白,問一問又怎麽了?好過連講什麽都沒有聽清楚就表態呀。


    這一刻,呂陽則是在想:“君父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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