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幹仗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在今年發生了國君薨逝的事件,等於晉國進入喪期,誰頭鐵敢在這種特殊時期來招惹晉國?


    在呂武的力主之下,晉國對國君的喪事辦得一絲不苟,也就是該給什麽樣的規格一點不少,要用到的陪葬品齊全。


    喪禮先在“新田”舉行,等待列國的代表過來參加完畢,場地換成了“絳”那一邊。


    這個“絳”是“曲沃一係”的“公共墓地”之類的定位,晉國的一國之君薨了都是葬在“絳”這邊,公族的大部分族人也是選這裏。


    由於晉國早就廢除了人殉,自然看不到大批什麽人被驅趕進地下墓室再落閘的場麵。


    在晉國最為隆重的陪葬品是戰車,規格最高的就是含“金”量充足的款式。


    那個“金”是銅,也就是打造戰車時使用了大量的銅製品。


    除了戰車之外,陪葬品缺不了各種類型的燈具,造型方麵會比較講究一些,規格最高依然是采用全銅打造而成。


    再來就是另外的銅製品和陶製品,像是一些諸侯才有資格使用的酒爵、食鼎,其餘用餐工具等等。


    眾多的陪葬品中還有兵器和甲胄,一般是穿在木人身上。


    如果是銅製品,鑒於青銅雖然也會生鏽卻更經得起時間考驗的關係,後世考古還能看到個模樣,保存手段了得則會跟新的一樣。


    使用鐵製品的話?不用兩千年那麽久,以墓室的潮濕情況判定,幾十年鐵器就該變成一堆鐵屑了。


    要說姬周的陪葬品裏麵什麽最高貴,無疑是一件由玉石製作而成的甲衣,它就穿在姬周的遺體身上,釘上棺木再封閉墓穴,不知道多少年之後能夠重見天日。


    墓室封閉之後,國家級別的“大巫”又是一陣唱唱跳跳。


    別說,級別越高的“巫”,他們吟唱什麽玩意很難聽懂,聽著卻是能感覺到遠古與滄桑,聽起來還是挺帶感的。


    呂武能發覺中行吳對姬周的喪禮規則有意見,可是中行吳有意見又怎麽樣?


    身為人臣在很多事情上吃虧是一種必然,稍微強硬點都可能被傳為囂張跋扈,不是權臣也要被戴上個權臣的帽子。


    而作為君主,他們的囂張跋扈會有另外的解讀方式,國家強盛被稱唿為霸氣,國力每況日下則視為暴君、昏君啥的。


    “如此作為,於風評、國事皆有利也。”呂武隻能這麽安慰中行吳。


    心裏有恨又極度不爽的中行吳能怎麽樣?他除了繼續恨和不爽之外,什麽都做不了。


    甚至可以說,中行吳要慶幸自己不是元戎,要不然需要忍著極度的惡心不適,一樣將姬周的喪禮辦得風風光光。


    沒辦法的事情,常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政治人物嘛……


    新的王朝給上一個朝代的末代之君定諡號,肯定是哪個差就選哪個,用以強調新朝廷的建立是順天應命,從而產生一個叫“成王敗寇”的成語。


    不是改朝換代的背景,以臣子的身份給君主定諡號,君主得到的諡號越差勁,隻代表一眾大臣也不咋地,甚至要跟著一塊遺臭萬年。


    哪怕呂武想要操作點什麽,針對的對象隻會是晉國的末代之君,理由當然也是用來彰顯新朝廷的偉大、光明、正義和順乎時代的召喚。這個不取決於晉國的末代之君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純粹就是一種政治需要罷了。


    姬周的喪禮結束了,一個時代也隨之終結。


    一眾人迴到“新田”,由呂武將公子彪會成為新君的消息公布於眾,告知晉國貴族與萬民,還將派出使者團前往各國,周王室那邊自然也不能少了該有的程序。


    公子彪並沒有一塊迴到“新田”,他跟自己的母親留在“絳”為姬周守墓服喪,一同留下的還有羊舌肸以及公族的一些封主。


    晉國會維持三個月沒有君主的狀態,國內外一切大小事務呂武為主,其餘的“卿”為輔,一起進行處理。


    在公子彪會繼承君位的消息公布之後,關於處置一應叛亂人等的命令也被下達。


    而那之前,早就有大軍開過去,一家又一家的收拾。


    大多數涉事的公族並沒有反抗,僅有極少數公族玩了一手垂死掙紮。


    不反抗的公族爭取的是一個寬大處理,他們得到的下場比玩垂死掙紮的同伴要好上一些,比如還能有一塊封地。


    反抗的公族沒有死全家,隻是單獨留下的那個後代不但要過顛沛流離的生活,某天就該餓死在哪個犄角旮旯了。


    呂武與眾“卿”進行商議,空出來的封地不再進行分配,將全部轉到新君的名下成為直屬的食邑。


    大家都是大佬級別,連續三年之內幹了幾次削弱公族的事情,頻率太多,削得過狠,表麵功夫還是要做一做,免得吃相太難看了。


    新君彪的年紀還小,母親又是來自不入流的杞國,公族難以依靠之下,他們孤兒寡母將來會怎麽樣,很是仰仗呂武到底要不要選擇做個人。


    而呂武不是沒想過欺負孤兒寡母上位,思來想去的判斷是會很不劃算。


    明明有那個實力搞秦國來玩名正言順的“化家為國”,為什麽要以臣子的身份幹出欺負“孤兒寡母”篡位的事情呢?


    看看那些欺負“孤兒寡母”上位的家夥,不是國祚不長久,就是成事了因為某些原因搞畸形政治。


    事實上,但凡有那個硬實力,用得著忌憚什麽嗎?


    憑借硬實力打下的江山,很多事情幹起來根本不存在什麽忌諱,犯得著顧忌一幫遺老遺少,又或者害怕某個誰有樣學樣???


    一開始就將該清理的家夥全部幹掉,開創一個朗朗乾坤,它不香嗎?!


    好像有什麽不對勁!呂武是秦國的“庶長”、“大良造”,也就是秦國的執政,一樣是秦國的大臣來著?


    然而,無論是表麵還是內在,晉國元戎和秦國執政對呂武來說還是存在明確的區別。


    首先,呂武是晉國的出身,等於祖上世代是個晉人。他成為秦國執政是用武力奪來,不但秦國公族明白是個怎麽迴事,列國也沒人認為呂武真就是秦君的臣子。


    即便是某天呂武成功取代了趙氏嬴姓,史書上記載的也會是陰氏以武力滅秦,絕不是記載以下犯上。


    時間在一天又一天中過去。


    春播結束之後,各個家族安排呂武的命令開始對治下進行征召,大批大批的武裝人員來到“新田”郊外駐紮。


    有大軍集結,幾個家族的軍隊因為剛剛結束征戰,看著很是殺氣騰騰的樣子,著實讓各國前來準備觀禮的使節感到憂心忡忡。


    觀什麽禮?當然是公子彪繼任君位啊!


    這一場繼位將由呂武主持,先君姬周的師傅姬朝進行吟唱之禮。


    所謂的“吟唱之禮”就是代表周天子來賜下祚肉,用“雅言”介紹公子彪祖宗十八代的來曆,再著重選“節”……也就是某代晉君幹了什麽漂亮事,拿出來專門追憶誇讚一下。


    周王室對於單公姬朝能去晉國擔任那樣的角色,打從事實上還是覺得挺有麵子的。


    晉國的一眾“卿”給了單公姬朝高規格待遇,表現出來的就是尊重周天子,再來就是打造一種溫馨局麵了。


    “元戎,各國使節已就位。”孫林父態度很是恭敬。


    他現在是晉國的“博聞師”來著。也就是國君身邊類似於特別顧問的角色。


    另一個投奔晉國的原齊國執政崔杼則是成了晉國的下軍尉,僅以待遇來看比孫林父要好。


    還不因為晉國是個軍果主義國家,軍事相關的職位總是顯得更有權勢一些。


    不然的話,國君“親近人”的職位,看著其實會顯得更雍容。


    孫林父成了“博聞師”,崔杼成了“下軍尉”,著實是讓衛國和齊國的來人很是一言難盡啊!


    齊國和衛國經過一連串打擊,一個從當世一流強國淪落成為堪堪二流的國家,另一個很幹脆從二流變成一個不起眼的三流國家。


    最為讓齊國和衛國遭受打擊的是,傳言中的輿論傾向,講的是崔杼和孫林父一致遭遇兩個國君的各種欺辱,不堪受辱才尋求晉國的幫助。


    “我聞晏嬰已是齊國執政?”呂武覺得挺訝異的。


    孫林父很是感慨地答道:“年僅二十餘,便是一國執政矣。”


    事實上,呂武對春秋曆史不是那麽熟悉,要不然會知道晏嬰成為齊國執政隻是被提前了。


    這一次齊國前來“新田”的代表就是晏嬰,來之後沒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也沒有對晉國表現出多麽謙卑,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使人覺得會是個厲害的角色。


    非常令人納悶的是,衛國來的是叔孫宣伯,他還成為衛國的執政。


    好家夥,真的是好家夥!


    叔孫宣伯綠了魯國的某位國君,被迫出逃之下成了衛國的執政?


    衛國這是打算和魯國沒完了呀!


    楚國的使節最晚抵達。


    以前晉國有什麽事情會邀請楚國,楚國也同樣這麽幹,隻是兩國很少會進行迴應。


    “甚?”呂武看著楚國使節,難以掩飾意外,問道:“楚君薨逝?”


    什麽情況?


    熊審是舊傷複發,還是“沫之戰”受到的刺激太大,迴國沒多久就死翹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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