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的想象中,鄉間村落應該是山清水秀,並且處處的鳥語花香?這個是濾鏡產生的錯覺。


    實際上,鄉間的純天然是常態,要說能有多美則未必。


    大多數的鄉間村落,它們未必會有多髒,亂和舊則是一定的。(排除高鐵附近)


    呈現在呂武等人眼前的村落很普通,屬於一點特色都沒有的那種。


    一條並不寬大的泥土路貫穿到村頭的大門,門其實也就是一個籬笆編製的條板,木門板什麽的是不存在的。


    一道很長的籬笆牆將整個村莊給圍了起來,籬笆牆前方還有一條最寬不會超過兩米的小水溝。這兩個其實就是防止野獸進入村莊的防禦帶。


    村裏自然是看不到什麽高大的樓層,一眼看去隻有座座的茅草屋,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窩棚。


    仔細看那些茅草屋會發現連泥巴牆都沒有,僅僅是用麥稈和雜草編織就成了遮風擋雨的牆壁,屋頂的茅草呈現出一種三角的形狀。


    呂武是誰,又是帶著誰出行,哪可能隻是小貓兩三隻?


    隊伍之中的精銳甲士數量超過五百,其餘隨行人員不少於兩千,他們進入村莊的可視範圍,等於他們看到了村莊,村莊裏麵的人也看見他們了。


    發現有龐大隊伍向著自己而來,村落裏的人其實並沒有多麽重的恐懼感。


    首先,村落距離“新田”也就百八十裏,再來這是一個屬於陰氏的“邦”。


    離“新田”足夠近,代表周邊不可能有成夥的匪盜,僅是小偷小摸村裏就能自行解決。


    作為一個陰氏的村莊,有實力攻打的人不敢去動,沒實力的人一樣能被村子自己弄死。


    同一個家族的人,哪怕是階級有區別,怎麽可能會認不出自家的製服和旗號?


    村子裏的人看到自家的軍隊過來,沒有看到家主旗幟,並不知道家主和繼承人也在。


    村裏的“士”得到消息趕緊穿戴整齊,準備到村口進行詢問。


    他們還有更多需要忙碌的準備,比如趕緊生火煮水,清出一片地方提供軍隊休息。


    犒勞什麽的?隻有封主有資格對成建製的家族軍隊進行犒勞,其餘誰幹都是越權。


    有一個更現實的地方,一個家族中的“士”和“徒”有自己可自由支配的財產,家臣和屬民、奴隸則是沒有。


    不提有沒有權力犒勞成建製軍隊的問題,“士”和“徒”的家業可經不過幾千人吃喝一頓的。


    一個家族的九成九資產都屬於封主,隻有他有權力去進行支配。


    家主沒開口,誰敢私自去想拿什麽就用什麽?


    晉國有製服,顏色以紅色為主,戰袍和甲胄款式則是每家都不一樣。


    其餘家族怎麽樣不提,陰氏的製服會更偏向於“現代”一些,也就是比較節省布料。


    陰氏製服的顏色當然也是以紅色為主,比較有區別的是不再作為長袖款式,上身會相對寬鬆一些,下身以束褲為主。


    現在的士兵,各國依然是長袖款式,戰時會將長袖卷起來捆綁在手腕上。另一個布料需要臨時收縮的地方是小腿,一般是係上綁腿。


    陰氏與其他家族,包括列國,還有一個比較大的差異,也就是現在的軍事人員基本沒有“胄”這麽一種配件,陰氏的防禦裝備裏麵則是有“胄”。


    “胄”也能被稱唿為“兜”,翻譯成為白話就是頭盔。


    說“基本”也就是絕大部分列國和家族沒有列裝頭盔,頭巾束發是一種常態。


    不裝備頭盔跟工藝水平或生產力有關聯嗎?應該是有一些,再來則是觀念問題。


    進入到戰國階段之後,山東列國的防禦裝普遍會配上頭盔,當時國力集中到軍事上的秦國則是少量將士才有頭盔。


    有一些曆史專家對秦國的將士為什麽隻有少量才裝備頭盔做出了很多解釋,其中的一種解釋就是觀念差異。


    陰氏的每一個村莊都有一名“村正”,一般是由勞苦功高的“士”擔任。


    除了“村正”之外,陰氏還在每一個村莊設立“嗇夫”和“遊徼”兩種職位。


    嗇夫的責任是調解鄰裏糾紛、幫助家族收取賦稅、安排徭役。


    遊徼的職權是掌巡察地方、緝捕盜賊。


    看著是不是感到很熟悉?


    呂武沒有完全照抄秦漢鄉裏製度,搞了“致敬”唄。


    知道什麽是“致敬”不?就是咖位不夠,名聲不顯,為了預防版權方麵出現糾紛,用“致敬”來忽悠人,哀求“正版”大佬放過。


    其實吧,製度這種玩意跟寫書、作詩在藝術領域上沒有區別,曆來就是“我抄前人,後人抄我”的狀況。


    至於呂武為什麽抄秦漢不抄隋、唐、宋、明?隻能說春秋環境帶來的限製了。


    為什麽不抄西方的製度?呂武腦子沒壞!


    縱觀曆史長河,幾乎所有照抄西方製度的國家不是把國祚玩沒了,便是讓國家陷入各種奇葩之中,要麽就是動蕩不止。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是一種真理,別人能夠玩得轉,主要是別人從小就生活在那種環境,對一切習慣成自然,懂得了遊戲規則。


    思想觀和價值觀不同,肯定是要玩成“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糟糕局麵。


    呂武當然也沒覺得東方的製度就一定好。


    世界上就不存在什麽最優秀的製度,有的隻是最合適於自己的製度。


    呂武在跟呂陽介紹自己的管理理念,著重講到一套合適的製度有多麽重要。


    “父親時常提及變法,是否變法乃是尋求製度?”呂陽有了自己的思考。


    這句話沒毛病!


    變法不就是為了找到一個適合自己,能讓國家變強的製度嗎?


    呂武說道:“為父乃是搭設能及框架。”


    講得同樣沒毛病。


    什麽都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有最基本的基礎,


    拿呂武為什麽要“致敬”秦漢來說,還不是陰氏沒有足夠的文化人,搞不動隋、唐、宋、明的那一套製度嘛。


    再則說了,陰氏的確是學秦漢最合適,接著更是要把晉國的那一套軍果主義發揚光大。


    呂武沒打算帶呂陽到村莊裏麵閑逛。


    還是那句話,呂陽又不是隻在蜜罐裏麵泡著,小時候就一再被差遣出去巡查,長大了更是負責起一國(秦國)軍政,沒少接觸基層,對高層該幹什麽也不陌生。


    呂武需要做的是觀察呂陽的性格,不是考核行政能力。


    當然了,父子兩談談心,互相闡述自己對某件事情的理解,也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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