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到了城門處的中行偃聽到外麵智起的喊話,臉色立刻陰沉了下去。


    他們不想韓氏爭奪卿位,不代表要將韓氏往公族裏麵塞!


    晉國的卿位家族負責針對國君,其餘貴族則是盯著公族,合理的分工之下一再削弱公室,才有了晉國今天的局麵。


    當然了,一切的起因還是“曲沃代翼”的發生。


    曲沃一係的公族壓製翼一係的公族,殺得太狠導致晉國公室一再衰弱,給了貴族階層可乘之機。


    甭管現在的局麵是怎麽造成,反正已經成為一種既定事實,晉國的貴族階層絕不願意公室重新恢複強盛,要不他們就該遭到清算了。


    “胡鬧!卑劣!”中行偃這一刻恨不得將智起的腦袋摘下。


    韓氏的實力不強隻是相對於卿位家族來說。


    單獨摘出去的韓氏壓根就不弱小,一旦韓氏將自己定位為公族的一員,不但會得到國君的傾力支持,公族也必然會出現一個能幫國君“控場”的主心骨。


    中行偃得知智起帶著軍隊來“新田”,不用死多少腦細胞,能夠立刻洞悉智起想要搞什麽。


    老智家的嫡係,老的老小的小,旁係肯定能看到機會來了,有點野心還能忍住不乘機搞事?


    很多時候機會來了,明知道非常危險,還是會有人想要搏一搏的。


    輸了也就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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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贏了就是單車變摩托啦!


    中行偃卻是不能自己出麵,喊來了荀家,說道:“你出城尋智氏家臣……,這般如此,如此這般。”


    荀家嚴肅地應命下來。


    城門當然不可能打開,荀家隻能用吊籃下去,再去找到智氏家臣談事。


    而在這個過程中,祁午對韓無忌的態度更加親近,隻是無法阻礙韓無忌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


    韓氏可以站在國君這邊,他們也必須足夠靠攏向國君,重新成為公族對韓氏則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


    凡事都講個審時度勢吧?


    韓氏是不弱,重新成為公族是有可能讓他們唯韓氏馬首是瞻,關鍵對上的是晉國的整個貴族階層。


    失去卿位的韓氏不是無法在某天重新獲得卿位,明明能玩簡單模式,為什麽要改變遊戲難度?


    再來是,韓厥觀察公族良久隻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公族各自為政早就成了習慣,幾任國君都帶不動,韓氏憑什麽覺得自己能帶得動呢。


    當然了,韓氏不能明確拒絕,需要的是讓國君看到韓氏有重新成為公族的趨勢,卻又不能讓幾個卿位家族當真。


    韓無忌看到城外的智氏軍隊解散陣型,再看到智起和荀家共乘一輛戰車上前,心裏想道:“智氏的危機解除了啊?”


    想搞事的智起臉色非常不好看。並非他不想繼續搞事,耐不住荀家拿著荀氏家主符節直接找智氏家臣,一番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事態得到了控製。


    這裏要有幾個前提。首先智朔以前有過相同的並發症狀,某種程度上證明隻是舊病複發,絕不是中行偃的謀害;再來就是在場的智氏家臣存在足夠多的理智和智慧,想明白智氏真的攻打“新田”會是一件自取滅亡的蠢事;最關鍵的是中行偃表態將看顧智氏,直至智氏重新獲得卿位。


    有了中行偃的正確操作,導致智起失去了智氏軍隊的指揮權,接下來的事情無疑就更好辦了。


    智氏家臣帶著軍隊撤離,他們將撤到荀氏的封地,駐紮下來等待智罃的新命令。


    為什麽不從哪裏來迴哪裏去?真的直接迴去並解散,不等於宣告這次鬧劇結束了嗎?接下來還怎麽搞事。


    不搞大事,一些態度還是要有的,免得接下來既要承擔罪責又失去所有。


    國君的態度很是耐人尋味,他沒有展現出任何的態度,隻是那麽眼睜睜地看著。


    而在一個月之後,智罃的身影重新出現在“新田”這個國都。


    從外貌看去,智罃比剛退下去時要更糟糕,瘦得就跟皮包骨似得,精神狀態倒是還可以。


    可以想象得出來的事。他從元戎帶著惡評退下去,繼承人擔任卿位卻死在任上,智氏麵臨後繼無人的局麵,身體狀況能好到哪去?


    中行偃帶著荀氏、中行氏、程氏的人在城門外迎接,倒是沒看到智起的身影。


    “君上有何舉動?”智罃很直接地問中行偃,得到答案又說道:“我料君上必複八卿。”


    中行偃也有足夠的政治敏感度,說道:“叔父所言甚是。”


    智罃問道:“你將如何?”


    中行偃說道:“我為元戎,範氏太盛,陰氏使人看之難料……”


    “蠢!”智罃沒半點客氣,先罵了一句,再說道:“陰氏不欲與眾家相爭,隻願向西、向北開拓,不阻撓便不與之為敵。”


    就是因為這個中行偃才覺得自己看不懂呂武。


    向外擴張這種事情,有搶奪開發“熟”了的其餘家族封地香嗎?


    晉國的卿位家族曆來就是守住碗裏的,再盯上別家鍋裏的。要不也不會傾軋那麽嚴重,幾個卿位家族時不時就幹上一場。


    智罃用一雙渾濁的雙眼盯著中行偃,問道:“你不知陰武放縱範氏?”


    中行偃很真實地愣了一下,想道:“難道不是範氏太強,陰氏不想關係變得惡劣才退讓的嗎?”


    這一下智罃有點明白中行偃站在第幾層了。


    中行偃估計以為自己站在第三層,以居高臨下的態度看著好像站在第二層的範氏和陰氏。


    真實的情況是,呂武站在第三層以上,一臉笑意地看著站在第三層的中行偃,再一邊時不時地逗弄著。


    智罃不做掩飾地低歎了一聲,說道:“你既要盟好陰氏,再與之爭奪北部,或可周旋於陰氏、範氏之間。”


    中行偃對智罃這種教導人的態度並沒什麽不滿,做出了虛心聆聽的表情。


    智罃滿臉嚴肅地說道:“萬般不可重蹈我之覆轍!”


    啥意思?


    中行偃再次愣住,心想:“不要像你一樣貪婪嗎?”


    智罃要是能聽到中行偃的心聲,說不定會撲上去飽以老拳。


    比較尷尬的是,中行偃曆來就是作為一個執行者,沒實際操刀過任何的長遠部署,做不到能正確判斷戰略價值,別說去進行深度思考了。


    智罃看到中行偃愣住的表情,猛然間覺得荀氏主宗和各個小宗的前途太過於堪憂,又認為中行偃上位元戎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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