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泄露溫季遺令!”


    “諾!”


    呂武知道裏麵會有風險。


    隻是,有個開門紅對接下來事情非常關鍵!


    他這一路是由眾多的中等貴族組成,對郤氏和欒氏的進攻,主力也隻會是中等貴族的部隊,來自智氏和範氏合起來的六個“旅”是打醬油的性質。


    如果成軍之後攻打第一塊地盤就落個損失慘重的下場,接下來其實也不用繼續打了。


    畢竟,這不是國戰,是內部爭鬥。


    國戰屬於義戰,損失多少都要頂上,心裏再怎麽不甘不願,有國家大義壓著,不是想拒絕就能拒絕的。


    內戰為的是搶地盤和人口,小心思多,想法也就多,思想不統一,鬧出幺蛾子的幾率無限大。


    “陰子,在下……”士魴滿臉的羞愧。


    呂武還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不是那麽理解地看向士魴,等待下文。


    士魴大概是覺得自己說,總好過讓別人來講。


    他用一種賠罪的姿態講述了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再無比羞愧地說:“今後,必依陰子之令行事。”


    我了個尼瑪!


    原來剛才那麽危險???


    呂武臉色陰沉下來,心裏也有很多麻麻批要講。


    現在的律法很簡陋,軍法其實也差不多。


    他無法來一句“再犯便以軍法論處”的話。


    再則,士魴的行為沒有引發什麽後續,往壞的方向定義,能認為是心懷歹意;往好的方向思考,則是心係呂武的安危。


    呂武處置頂多就是誅心殺人,無法依律論處。


    他臉上重新露出笑容,說道:“下不為例。”


    凝重的氣氛得到釋放。


    大家夥開始追問呂武是用了什麽方法勸降了“黎2”的守軍。


    有些急不可耐的人,問的則是怎麽處置“黎2”以及裏麵的守軍和郤氏的財產。


    本來心情不錯的呂武因為士魴的事情,心裏不免會變得有些陰鬱,隨便搪塞幾句就算過去了。


    “範氏與我無冤無仇,士匄多次求教,並尋求聯盟。士魴到底是心急,還是什麽情況?”呂武想道。


    他其實更傾向於,士魴情急之下沒有多想,是腦子一熱的衝動。


    畢竟,陰氏現在風頭正盛,無論是範氏還是哪一家,目前最關鍵的是分食郤氏和欒氏,沒必要搞這麽明顯的伎倆。


    在接下來,呂武與郤饒等郤氏的中高層進行密談。


    沒有多久之後,幾支隊伍分別從“黎2”這邊離開。


    他們將分別前往各地,勸說當地的守軍納入呂武的指揮之下。


    因為怎麽都瞞不住的關係,呂武也就需要給眾人解釋一下。


    “以郤氏之兵攻欒氏之地?”祁奚完全愣住了。


    士魴則萬分不解地問道:“郤氏之人……”


    話沒繼續往下講。


    總的意思就是,郤氏怎麽可能會同意?


    當然了,大家對郤氏去打欒氏還是無比期待的。


    這樣一來,他們不用有什麽付出,死人和物資耗費都是郤氏,打下地盤和繳獲卻沒郤氏什麽事,白撿的功勞憑什麽不要啊!


    隻是,就如同士魴的困惑那樣,納悶郤氏怎麽會聽。


    呂武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說道:“我自有處置。”


    高人?


    您到底有多高???


    而接下來事情的發展令一眾中等貴族和公族都有些傻眼。


    不但“黎2”這邊的郤氏對呂武言聽計從,其餘地方先後投降的消息也傳了過來。


    那些地方的郤氏人員或許也不能叫投降?


    他們升起了屬於陰氏的旗幟,部隊的旗號也換成了陰氏,集結並向“黎2”開拔過來。


    現在就是傻子也醒悟過來了。


    陰氏與郤氏絕對有交易!


    隻不過,他們無法猜出是什麽交易。


    某一天夜裏,魏顆找到了呂武。


    “武,你在弄險。”他滿臉的嚴肅。


    呂武就是因為沒覺得世上隻有自己一個聰明人,事情才會越做越明顯。


    紙從來都包不住火。


    秘密也有被揭發的那麽一天。


    想明白這個道理的呂武,一不做二不休將事情擺在了台麵上。


    魏顆見呂武還能笑得出來,嚴肅說道:“郤氏必亡,此為天道!”


    這年頭,怎麽什麽事情都能跟天道扯上關係?


    呂武笑嗬嗬地說:“先氏、胥氏、賈氏……、趙氏,敗而不亡,欒氏、郤氏亦同此理。”


    晉國的貴族非常多,極盛而衰的家族也不少。


    他念的那些都是有出任過“卿”的家族,一家又一家被攻滅,卻是有後裔維持家族健在。


    另外,那些家族也隻是繼續存在下去,卻要麵臨無休止的打壓。


    呂武說道:“欒氏、郤氏非趙氏。”


    趙氏有韓氏兜底。


    這個是趙氏雖然在趙同和趙括那一代極盡囂張跋扈,祖輩卻對外施恩更多。


    欒氏和郤氏的崛起比趙氏晚,一代代卻沒像趙氏那樣施恩。


    現在晉國說了算的是智氏和範氏。


    他們隻想吃掉欒氏和郤氏來壯大自己,不可能手下留情的。


    別看那麽多的家族也想跟著喝湯。


    等待欒氏和郤氏真的徹底完蛋之後,必然輪到他們戰戰兢兢,害怕自己哪天也得到欒氏和郤氏的下場。


    他們之中要是有聰明人,怎麽都該想到下一層,欒氏和郤氏可以被分食,卻是絕對不能真的亡了!


    現在魏顆就迴過神來,腦補出呂武為什麽要這麽幹,低聲說道:“保郤氏不亡,以製智氏、範氏?”


    其實,郤氏哪怕沒有滅亡,能留下一塊封地都算幸運。


    他們肯定沒有那個實力去對付智氏和範氏,頂多就是陰狠地盯著,隨時準備給來那麽一下。


    哪怕智罃和士匄知道了,他們在各家的要求下,再不願意也不能做得太過分。


    現在可是有“滅人之國,不絕其祀”的習俗。


    消滅家族,沒有第一時間全部滅掉,事後想再幹,影響會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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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武趕緊搖頭,說道:“武哪敢有此想。”


    當然是說假話了。


    欒氏和郤氏先後完蛋,智氏和範氏是最強的兩家,沒人敢正麵挑戰,暗地裏埋些釘子是常規操作。


    這個跟智氏和範氏看到陰氏竄起速度太快,想要進行壓製是一樣的。


    而這個,其實也是正治圈子裏麵的常態。


    政鬥帶來的快樂,普通人是享受不到的。


    呂武的一連串操作下來。


    他們這一路的其餘人,有些已經醒悟過來的家族,對呂武的處置表現出了絕對的配合。


    祁奚和羊舌職、魏顆更像是鷹犬那般,開始盡力盡責地幫忙處理一些瑣碎的雜務。


    更多的家族迴過神來,看呂武的眼神完全變了。


    他們搞不清楚一點,也就是呂武那麽的年輕,怎麽能有那麽老辣的一麵?


    背後是不是有很高的高人在遙控?


    比如,帶著族人躲在封地不出來的韓厥?


    呂武不清楚眾人在想什麽或懷疑什麽,知道了肯定會長笑不止。


    他這麽做,其實是有那麽點有恃無恐。


    不是陰氏強大了,不再畏懼智氏和範氏。


    純粹是,智氏和範氏知道後也不能怎麽樣。


    智罃和士匄最多也就罵一句:陰武此人有為“卿”之姿!


    想在晉國當任“卿”可不光要家族實力強,更不需要本人敢打敢殺,最為重要的其實是有頭腦。


    呂武整合了一部分郤氏的力量。


    他們這一路的貴族有些懵了!


    僅僅是幾塊封地的郤氏武裝集結過來,數量竟然達到了四個“師”啊!


    而這隻是“黎”地周邊而已。


    可以想象郤氏是多麽強大。


    另外,四個“師”可不是湊數的。


    也就是說,裏麵的“徒”占了多數,剩下也不會是農夫,是有經過訓練的“羨”。


    先前“黎2”說是有兩萬守軍,其實“徒”的數量不會超過三千,“羨”占了一萬左右,剩下就真的是湊數的。


    當時都到了最危急的時刻,能拿得起武器就必須上,跟平時完全是兩迴事。


    有了郤氏的四個“師”,再加上呂武原先就帶來四個“師”又兩個“旅”。


    他們這一路的兵力瞬間膨脹到了一個滿編“軍”和三個“師”又兩個“旅”,戰兵數量達到六萬三千。(沒算智氏和範氏的六個旅)


    要是再算上征調的(輔兵)民伕,總人數超過十二萬。


    有那麽幾個人總是會有意無意間問起,等這一次事件結束之後,郤氏的這些軍隊要怎麽處理。


    不就是想瓜分了郤氏的軍隊嗎?


    呂武覺得那些人就是在想屁吃!


    他自己肯定是不敢成建製接收的。


    起碼不能接收郤氏的高層,要不老呂家就不再單純是老呂家。


    接收中下層則沒問題。


    事實上,高層的事情會影響到中下層,可是中下層隻能被動接受,很難去影響到高層。


    說白了就是,一旦出了什麽事,承擔後果的會是全員,但中下層一般隻有受災的份。


    中下層換到哪一家都一樣。


    高層則會帶著本來的意誌,會是麻煩。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呂武起家是靠韓氏、魏氏和趙氏的嫁妝。


    然而那些陪嫁過來的人,他們因為本來身份就不高的關係,十年後從身到心已經完全屬於老呂家這邊,女人身上則依然有著來自幾家的標簽,並且無論怎麽樣都無法消失。


    呂武是不敢吞下太多地盤的!


    他的心裏下限是隻得到“隨”地,再多一塊也是可以,更多就會進行拒絕了。


    人則是多多益善。


    尤其是“羨”和農夫。


    “徒”則是要悠著點。


    “這一次再怎麽樣都要薅個十來萬的人口!”呂武站在戰車之上。


    他們已經離開“黎”地,轉戰下一個討伐之地。


    那裏是在少水邊上,屬於欒氏的封地。


    那個地方叫“長子”。


    事實上,不單單是有三路大軍要攻伐欒氏和郤氏。


    已經有一些貴族私下動手。


    另外,欒氏和郤氏自己也打了起來。


    那個叫“長子”的地方就屬於郤氏得知欒氏陰謀害死郤錡、郤犨和郤至,絕望之下封地的負責人集結軍隊展開進攻。


    呂武已經讓郤饒作為聯絡人過去。


    得到的迴應卻很不好。


    叫平君的郤氏家臣拒絕靠攏向呂武,要獨力率軍攻打“長子”。


    也就是現在郤氏沒有真正的話事人,要不一個家臣哪敢這樣。


    那個叫平君的家臣,他真的是對郤氏忠誠到矢誌不渝嗎?


    呂武用最惡意的心態進行了猜測。


    這個叫平君的家夥壓根就是想火中取栗,開創屬於自己的家族啊!


    如果不是自己負責範圍,呂武才懶得去管。


    隻因為類似的例子挺多,還不少成功了。


    上一次趙氏主宗被圍攻,就有好多屬於趙氏的家臣和附庸那麽幹,後麵得到了追認。


    不少原本隻是一家之臣的人,抓住機會成功地建立了屬於的家族。


    郤饒迴來稟告時沒有氣憤,好像還有點羨慕?


    他其實也就是郤氏的旁支,看似受到重用能負責其中一塊封地,實際上壓根就沒有當家作主的可能性。


    是那種哪怕郤氏完了,他都不可能自立的成份,比一些家臣慘多了。


    呂武帶著大軍浩浩蕩蕩地開過來之前,本來出來野戰的欒氏軍隊龜縮迴到城中。


    而平君帶著一些人過來拜見呂武。


    剛過來的人看到了一幕。


    平君沒有亮出郤氏的旗號,自然也沒亮出其它什麽旗號。


    等於說,這個家夥喊著要複仇,實際上是在為自立自主打基礎。


    “陰子!”平君的拜見彎了九十度的腰。


    呂武沒給平君更多的機會,很直接地吩咐道:“拉下去,梟首。”


    平君愕然抬頭,好像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那般,等著甲士走上去兩邊架住要帶下去,才大喊道:“為何,為何啊!我無罪……,無罪!”


    怎麽喊都沒有用。


    上一刻還在做著美夢。


    下一刻人頭被擰著帶過來。


    呂武已經派人去整合在這裏的郤氏武裝,會將他們納入到指揮體係之內。


    過程中不免還是要殺一些人。


    不是什麽人。


    就是跟平君勾搭到一塊,有野心有抱負的那些人。


    很清楚是怎麽迴事的貴族,不免一個個會用奇怪的眼神看呂武,估計是在心想:這事太過平常,用得著阻人前路嗎?


    上一次,欒氏、郤氏等等大家族,看到這麽有野心和抱負的人,一般是選擇成全。


    就是那麽搞,弄得原本屬於趙氏的封地,一下子冒出了眾多的中小貴族。


    呂武察覺到氣氛詭異,慢斯條理地說道:“餅之大,有量也。”


    一幫傻子。


    餅就那麽大,你們想多少人來吃?


    再則,那個家夥想搞事,經過俺的同意了嗎?


    沒有?


    那是在想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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