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魏相帶著魏絳來到“陰”地。


    或者應該說,是魏絳帶著魏相來才對?


    畢竟,以關係上來算,魏絳是魏氏的家主繼承者,他才是下一代的魏氏之主。


    隻不過,魏相跟呂武遠比魏絳接觸得更多,交情方麵也要區分厚與薄。


    魏相是來道謝的。


    他們在事後進行了詳細的分析,魏琦本來應該在“鄢陵之戰”給光榮了,是呂武進行了幹涉,才避免魏琦戰死沙場。


    不是魏琦覺得自己絕對打不過養由基……,其實不死的機率也不到一成,隻是因為射了楚共王熊審一箭,本身想死,會死的概率也就成了百分百。


    如果呂武是單純幹涉魏琦與養由基的致師,事情的結果就不一樣了。


    那樣做的呂武必然成為魏氏的仇人。


    魏氏害怕的是擁有不尊重君權的名聲,擔憂成為邁向卿位的阻礙,不是其餘的什麽。


    呂武先去找國君。


    再有國君明確表示魏琦對楚共王熊審射箭,是出自他的授意。


    這樣事情就變得相當簡單了。


    朝楚共王熊審射箭的魏琦隻是在遵從命令行事,不是他自己想射。


    這樣一來,魏氏就不存在不尊重君權的汙點了。


    事實當然不是那麽一個迴事。


    國君事先壓根沒授意魏琦對楚共王熊審射箭,隻是事後將事情扛了下來。


    其餘人不知道怎麽迴事,自行謀劃的魏氏還能不知道?


    如果進行區分,魏氏應該對國君感恩戴德,耐不住是呂武去找了國君,國君後麵才那麽幹。


    那麽,恩情應該算在誰身上?


    各個家族未必知道怎麽迴事。


    後麵,他們肯定會去進行調查。


    可能無法將事情完全地複盤,察覺到一些端倪則不困難。


    所以了,魏氏哪怕是裝,也要裝出必定要報答呂武的樣子出來。


    “數歲之前,此地一片荒蕪……”魏絳站在戰車上,眺望一眼看不到盡頭的農田。


    他也沒少來“陰”地。


    也就是三四年前,腳下的道路還相當坎坷不好走,同時也看不到連片的農田。


    現在戰車行走在平坦的大道之上,兩邊是已經收割完畢的農田。


    “田畝栽樹,此舉為何?”魏相在思考這個。


    老呂家大肆開荒,破壞了原本的自然生態環境。


    後來呂武下令,農耕區每隔多少距離必須移栽來樹木,又或是種下樹苗。


    現在看到的就是,“陰”地農耕區裏麵,或百畝被幾排樹給隔開,又或是更短更長的距離必然有幾排樹。


    而水渠兩旁,必然是有栽種樹木。


    會這樣,是呂武很清楚什麽叫水土流失,怎麽都要挽救一波。


    這樣導致的是,老呂家的農耕區看上去人工規劃的痕跡十足,卻顯得非常整潔與好看。


    不止是農田用樹來隔開,大道兩旁其實也進行植樹。


    現在樹還小,等它們成長起來的某一日,人走在大道之上,也許伸手就能從樹上摘果子吃。


    這種到處充滿規劃的景象很難在春秋時期看到。


    不止魏絳和魏相看了感到驚奇。


    包括早就習以為常的老呂家自己人,另外一些走過路過,又或是刻意來老呂家的人,一樣會被震驚到的。


    “砌石為路?”魏相打一開始最為關注的就是道路。


    他們在進入“陰”地之前,路看著平整卻是泥土路。


    等待進入呂武的封地,路麵看著是灰撲撲沒錯,車軲轆輾起來的感覺卻是不一樣,能明顯分辨出非常硬。


    當然不是砌來石頭鋪路啦!


    即便石料好搞,又要耗費多大的人工?


    他們走的是一條水泥路。


    至於鋪下鋼筋做的網?


    那是沒有的事。


    老呂家就算冶煉業越做越大,再怎麽也不可能將金屬用在鋪路上麵。


    打造兵器和甲胄要用到的金屬太多。


    哪怕不弄軍事裝備,用在農具上不香嗎?


    呂武後來想明白了!


    要什麽自行車。


    又沒有載貨幾十噸重的重卡會來來迴迴,是不是?


    地表挖了二十厘米的深度,鋪上一層砂石,組合起木板,再將砂石攪拌水泥的混合土澆灌下去,弄成平整模樣,一條水泥路就成了。


    “城之大,亦不尋常。”魏絳離得近了才發現,不是城池的城牆,是外圍弄了數量不少的郭。


    在這個年代,其實“郭”特指城池之外又修建不少“牆”。


    這種“郭”的城牆是不能合攏的,要不然就成了違章建築,屬於違背周禮。


    它們的規格沒有特別要求,愛建造幾米高度或厚度隨意,但是必須留下空隙,還不能建造城門。


    結果魏氏兩兄弟,老遠就看到前方有一座大城,等離得近了才發現不是那麽迴事。


    這些“郭”並不是隨意建。


    城外的“郭”按照呂武的規劃,一旦合攏起來,其實就會成為外城。


    並且,“郭”的規格借鑒了楊隋建造大興城的“坊”製度。


    更直白一些,其實就是現代的“區”。


    呂武在“陰”地建城,更多的是一種實驗性質。


    他需要累積足夠的經驗,以後再建城,超大概率會一下子就往大了來建。


    地點可以是在北疆的盆地那邊。


    也能是在渭水邊上。


    看到時候老呂家能將實際控製範圍搞多大。


    水泥路從外圍一直延伸到城池內,筆直地貫穿了整座城池,一直修到“霍太山”的山腳之下。


    “霍太山”麵向西邊的山體,能看到一座又一座的山莊。


    說起來,魏氏在“霍太山”也有一座山莊,隻不過並不是屬於他們,是呂武給魏氏長留的居住地。


    有相同待遇的還有韓氏以及智氏、趙氏。


    魏絳進入到城區,發現這邊的建築物也太整齊了一些,是其它城池所看不到的。


    建築物並不另類,除了夯土牆之外,便是茅草屋頂。


    說白了,還是茅屋。


    每家每戶會在前麵留個院子,紮起籬笆牆將院子圍起來。


    院子裏麵基本都有樹,提供小憩的亭子,再來就是栽種蔬菜的田埂。


    這種規格的宅院,其實不是武士家庭,便是小貴族的待遇了。


    魏絳大道兩旁的水溝給吸引住了。


    水溝當然不會是什麽稀奇玩意。


    令他茫然的是,為什麽每一條水溝都有流水,並且流水會從某個漏鬥一般的裝置傾斜到地下。


    “武建城之初先挖一物,為下水道。”魏相看魏絳一臉迷惑,解釋道:“外引汾水之水入城,城內之水複而出至汾水會流。”


    道理就是這麽個道理。


    利用汾水的流向,開挖出水渠將水給引進城內,還專門建了蓄水池,提供城內居民平時用水。


    一些廢水就順著水的流向,再複又流到汾水裏麵,完成了一次循環。


    大道兩旁水溝裏麵的水很清澈,卻不是直接拿來用的。


    原理就跟一些老式廁所,自來水一直開著一樣,反複進行衝刷。


    不一樣的是,城池內的循環水不用付錢。


    居民真正的用水是一些陶管的輸送水。


    陶管連接著蓄水池,再分流到一些街坊地段的水池之中。


    魏絳和魏相在大道上繼續前行,看到不少夫婦直接就在自家門口的水溝邊上漿洗衣物。


    他們對視了一眼,覺得這個其實能借鑒,就是不知道裏麵包含了多少技術含量。


    街道邊上每隔一百米左右會有一個水池,能看到居民正在提水。


    至於為什麽不是將水利用陶管送到每家每戶?


    這個是公共設施和私人工程的區別。


    呂武自己居住的房子,就有輸水陶管送水入戶。


    願意出錢的人,一樣可以搞一套。


    如果有研究西方史的人過來一看,會發現“陰”城的水利公共設施,其實已經達到了羅馬對水利工程利用的巔峰時期,隻是在某些格局上存在區別。


    比如,“陰”城之內看不到空中水渠,陶管是被埋在了地下。


    為什麽不搞空中水渠?


    隻能說,一切都是成本問題啊!


    技術方麵,並不是關鍵。


    呂武為什麽會對羅馬這麽了解?


    這是一些“精分”的鍋!


    誰讓某一段時期,一些磚家和叫獸,他們對普及西方曆史的責任感,遠超讓人了解東方史。


    這種現象是過了08年才得到遏止,過12年自來水再也拿不到五毛,自然沒人去搞。


    他們一路上看到太多,足夠新奇為前提,印象也就極度深刻。


    老魏家目前有建城的需要。


    也就是,上一次秦國割土,老魏家在河西那邊增加了一塊封地。


    想要對封地達到利用,不建一座城池是很難做到的。


    “‘櫟陽’之邊有涇水……”魏絳對魏相說道。


    河西的封地屬於魏琦,魏氏沒徹底分家之前,開發新封地,理所當然是全家族出錢出力。


    而“櫟陽”肯定是由魏相來繼承。


    河西的新封地麵積一點都不小,隻是因為秦國並沒有開發的關係,幾乎什麽東西都要從頭開始。


    對於從零開始建設封地,任何家族都有相同的經曆。


    隻是吧,呂武是晉國近些年來的第一家。


    他們這次過來,不是專門想從呂武這裏獲得建城的方法,其實是想在其它方麵取經。


    另外,南下出征時期,老呂家與老魏家初步達成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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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魏家獲得了甲胄販售上麵的總經銷權,也就是成了二道販子。


    他們是過來談這一件事情的。


    至於為什麽不是長輩來?


    誰又能說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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