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軍的強大是體現在對軍紀的嚴明上麵,甚至可以說是嚴苛。


    畢竟,現在哪個國家的軍隊都是由“徒”來充當主力,至不濟也有訓練的“羨”來作為預備隊,並不是臨時征召民間的農夫、商販、或其它職業者。


    這個“徒”不一定全是“士”。


    也就是說,哪怕是一個武士,其實並不等於貴族。


    想要成為一名“士”,起碼需要在軍隊中擔任“兩司馬”這個職位。


    也就是說,隻有爬到二十五名“徒”的帶隊官,才能成為一名“士”。


    而“兩司馬”一般是由中士爵位的人來擔任。


    “卒”的卒長則是由上士來出任。


    到了“旅”這個級別則是下大夫來作為指揮官。


    春秋就有“中士”和“上士”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看看晉國的三個軍將,中、上、下、新都有一名將軍來擔任指揮官。


    除了是以中軍將作為老大之外,是不是有了上將、中將和下將,新軍將則能視為準將(少將)。


    晉軍的軍紀嚴苛到什麽程度?


    現在是以跟隨戰車為主要的作戰方式,晉軍中有一個硬性的軍律,戰時超乘者斬!


    啥意思呢?


    就是不管是誰,一旦衝鋒的速度超過戰車,等於犯下死罪。


    而現在的戰車速度其實並不是多麽快,用馬來拉應該有個三四十邁,牛可能就二十多邁,人要是跑得快一些真能超過。


    有“超乘者斬”這條軍律,主要是為了維護整體隊形的嚴謹。


    包括哪一輛戰車是“矛頭”,其餘戰車也不能超過,並不單純約束某個“兩”的士兵不能脫離戰車。


    其餘的軍律,包括可以當場斬殺之外,還有事後的切手指、腳趾、手掌、腳掌,乃至於砍掉手臂或腿,懲罰大多數跟人的損人肢體有關,鞭笞和打軍棍反倒是最輕的懲戒。


    有這些軍律在,保證了晉軍整體的嚴整性,使得士兵不敢違抗軍令。


    任何軍隊隻要能夠令行禁止,本身的戰鬥技巧不怎麽樣,戰鬥力也不會差到哪去。


    呂武固然很愛惜自己的部隊,對軍紀的要求卻絲毫沒有放鬆過。


    他會時不時給部隊加餐的原因太過於簡單。


    想要加練,該給的營養就必須跟上。


    一來讓部隊少了怨言。


    再則也是保證身體不至於被練垮。


    所以了,老呂家的士兵需要做的訓練遠比其他家多,卻是少有怨言。


    他們甚至巴不得額外多練一練,給家中省夥食還是次要,平時多流汗戰時才能不流血嘛!


    呂武在巡視營寨時,發現欄柵之外來了不少吳國士兵。


    他一問,吳國士兵是聞到了肉味,過來瞧稀奇來的。


    “可還有剩餘?”呂武得到答案,說道:“如此,搬出營寨,派人分食於吳兵。”


    至於有多少吳國士兵能吃到,不關他的事了。


    “約束吳人列隊分食。”呂武想到了什麽,給補充了一句。


    這一次之後,老呂家每天吃完飯,有剩下的食物都會在抬出營寨。


    他們也不招唿吳國人,隻是擺好了等有人過來,約束吳國人排好隊。


    另外,上一次分食,老呂家的人發現吳國人沒隨身攜帶用餐工具,下一次就特地準備一些各種類的竹筒。


    湯就裝在切出口的竹筒罐。


    麵食或其它幹類的食物,用切成對半的竹筒裝。


    筷子直接用竹子切細了就是。


    勺子什麽的就沒有。


    有了連續兩次的例子,知道晉軍這邊有好事的吳國人沒到飯點就會早早過來。


    他們之中有的吃了三頓,有的隻吃了兩頓或一頓,到第三天發現這支晉軍在拔營,不少就問是個什麽情況。


    得知這支晉軍要離開,至少吃上一頓的吳國人感到十足失望,一頓都沒吃上的吳國人就更失望了。


    呂武是在兩天前得到通知,吳君壽夢答應要去會盟,肯定是在今天下達拔營的命令。


    其實也就是收拾好帳篷和需要帶走的東西。


    營地的大框架會保留下來,後麵吳軍要是想用,還是能用來駐紮的。


    今天,呂武自身全副武裝,帶上五十名護衛,再一次來到吳君壽夢的營地。


    吳軍一點要拔營的跡象都沒有,隻是能看到大量的士兵被集結起來。


    “陰子。”子遠招待呂武,先致意問候,才說道:“能否由陰氏之兵護送寡君?”


    呂武聽得有些困惑。


    這是什麽個意思?


    這裏有兩三萬的吳國軍隊,還能缺了保護吳君壽夢的排場???


    “深感榮幸。”呂武覺得給個麵子也好。


    部隊已經集結完畢,等著前往“鍾離”而已,並不會發生朝令夕改的事情。


    吳君壽夢穿得很正式,也就是穿上了諸侯的冕服。


    一輛看上去很大的車被四頭牛給拉了過來,他在侍者的幫助下上去。


    子遠帶著呂武過去問候。


    吳君壽夢微笑邀請呂武上車。


    呂武按照慣例推辭了兩次,第三次才上了這輛廣車。


    “此甲猙獰。”吳君壽夢正大光明地觀察呂武身穿的甲胄,笑著說道:“方才你上車,車很是簸了一下。”


    一套紮甲,重量達到五十六斤。


    紮甲裏麵還有一件胸甲,它的重量為十二斤。


    再加上呂武本身一百五十左右的體重,一柄劍的五六斤,合起來就是兩百斤往上,上車能不讓車產生明顯的顛簸嗎?


    呂武對吳君壽夢行禮,說道:“請吳君檢閱我家之兵。”


    吳君壽夢對禦戎示意可以動了。


    一幫吳國貴族看見呂武真的上了廣車,不少貴族露出憤怒的表情。


    如果眼神能殺死人的話,呂武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遍。


    廣車打頭,後麵自然是跟著吳國貴族乘坐的戰車,更後麵就是君主護衛隊了,五十人的老呂家士兵跟在第三梯隊。


    那支部隊都是身穿皮甲的士兵,仔細辨認能發現不是犀牛皮甲,就是一種鱷魚皮甲。


    話說,用鱷魚皮製作甲胄也就是南方特色了。


    目前的大江流域,包括南方的很多河流、溪水,有一種體積不是太大的鱷魚(揚子鱷),數量之多簡直泛濫,是南方的三害之一。


    吳君壽夢今天比較健談,大多是問呂武一些北方的事情。


    呂武沒覺得有什麽好隱瞞的地方,用比較豐富的詞匯,講述北疆的狄人,主要是將赤狄和白狄。


    至於老呂家的事,他該講的講,不該講的則是用話術來個避重就輕。


    “如此說來,陰氏之地,長兩百三十裏,寬一百九十裏?”吳君壽夢將震驚掩飾得很好,


    “陰”地是四周邊長一百五十裏。


    “呂”地一開始怎麽迴事不提,呂武很雞賊地向北邊進行了延伸,分別為長八十裏、寬四十裏。


    合起來就是那個數字。


    作為禦戎的子遠徹底酸了。


    他家幾塊封地,最大的那一塊也就長二十一裏、寬十五裏,全部的封地合起來還沒老呂家的一塊“呂”地大。


    而他家在吳國已經算是很強的家族,要不會盟場合也輪不到來當吳君壽夢的禦戎。


    吳君壽夢則是鬱悶中又激發了雄心。


    吳國在南方算得上是大國,結果一個老呂家的封地,有吳國十分之二左右的大小,很傷自尊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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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吳國還沒到雄起的時候。


    吳國疆域最大時,國土麵積隻比楚國小,比晉國大一點。


    當時的吳國,西邊擴張到現代的湖北(差點將楚國一切兩半),南邊統治安徽、江蘇和半個浙江,北邊占了一小邊的山東,東邊當然就直接是到海岸線了。


    現在的吳國,有效控製範圍大概是在現代的安徽和江蘇,其中安徽隻是控製三分之一。


    他們聊著,廣車來到了老呂家部隊的集結處。


    呂武之前已經將命令傳達下去。


    得知將由自己來保護吳君前往會盟,老呂家的士兵還是感到無比驕傲的。


    他們看到自家的家主跟吳君壽夢同車,哪怕是事先就已經知情,還是榮耀感爆棚。


    廣車走在整支部隊的最前方。


    後麵就是來自老呂家的部隊。


    重步兵當然是搭乘車輛。


    其餘的士兵則是徒步。


    誰都想表現出最好的精神麵貌,走了一小段距離之後,邁步頻率達到同一節奏,以至於每一次邁步都像是鼓槌在敲打地麵那般,發出動靜很大的聲響。


    發現這一點的吳君壽夢臉色變得非常嚴肅。


    他不斷打量著老呂家的部隊,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出太多的信息。


    吳國的貴族以及士兵,身臨其境之下感到了十足的震撼。


    話說,人比人真的會氣死人。


    軍隊的外觀麵貌比不過就算了。


    自家的部隊隊列歪歪扭扭,走起路來腳步聲錯落繁雜。


    看看晉國的軍隊,隊列整整齊齊,一個個昂首挺胸,整齊的踏步看上去氣勢十足。


    這特麽!


    產生自我懷疑的吳軍,不光隊伍歪歪扭扭,太多的士兵開口說話,以至於部隊出現了“嗡嗡嗡”的喧嘩聲。


    吳君壽夢眉頭皺了起來。


    隻是,他並沒有幹點什麽。


    列國都知道楚國人浪漫,其實吳國人也沒好到哪去。


    這年頭的“浪漫”可不是什麽好詞,是指天生放蕩愛自由。


    而軍隊最是講集體意誌,不能有太鮮明的個人主觀,個人自由是更不需要的東西。


    “陰子。”吳君壽夢不知不覺改了對呂武的稱唿,問道:“我吳兵,可如晉兵一般?”


    呂武想了想,琢磨著地不分南北,人不分思想,隻要找對方法,肯定能的。


    所以,高層的不靠譜,別去埋怨基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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