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竟然這麽對待胥童。


    胥氏的確衰敗了,卻也還是一個中等貴族,他還是國君的寵臣。


    街角又驅出一輛車,上麵有一個人滿臉痛快地在大唿小叫。


    “主。”葛存提醒道:“此為郤毅。”


    這個叫郤毅的人,正確的稱唿應該叫步毅,他是郤至的同胞弟弟。


    說應該叫步毅,主要是他自身並沒有爵位,目前是國君的禦戎(職位)。


    郤至和郤毅的父親是蒲城鵲居。


    而郤犨和蒲城鵲居都是步楊的兒子。


    他們在有“郤”這個前綴的之前,封地是一個叫“步”的地方。


    因此,考其祖也能以“步”來作為前綴。


    一看就是郤毅抓來胥童綁在車轅上,幹出了讓胥童肉坦遊街的舉動。


    這是將人脫光光,真正意義上渾身上下沒有片縷遮身!


    還特意綁在了車轅上!


    冬季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他們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不免會讓住宅裏的人出來看看。


    大家夥一看那些人的裝扮,認出是郤氏的人,又見是郤毅在侮辱胥童,一時間給看愣了。


    胥童一開始還會慘叫,後來咬牙不再吭一聲。


    他更多的時間是緊閉眼睛,每每睜開則是用陰毒的目光看向郤毅,很快又閉上。


    好歹是個貴族,還是國君的寵臣,被脫光光遊街了啊!


    街道上的人看了幾眼,腦子聰明的人立刻躲避。


    郤氏的人在不斷大唿小叫,為的就是吸引更多的人出來觀看。


    他們看到有些人家要迴院子裏關門,很不講究地進行恫嚇,就是讓人繼續見證這一幕。


    居住在新田的人,除了屬於公室相關的人之外,便是自家有封地,由於職位關係不得不定居的群體。


    常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富豪區不會住平常人家,主要是買不起,住起來也不自在。


    簡直不要太真實。


    認為他們是在裝逼和炫耀。


    別人卻壓根沒那意思,隻是平常不過的生活起居。


    我開大奔,隻因為就是個代步工具,炫耀啥了???


    這一片區域距離郤氏住宅並不遠,坊間各家會是些什麽家庭,一想也知道身份不會太低,基本都會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然而,普通人看來是大人物的家庭,他們看到郤毅在侮辱胥童,想躲避都會被唿喝。


    一個個還隻能停下腳步繼續看。


    這一夥人慢悠悠地行進著,一小會才消失在呂武的視野之內。


    “又發生了什麽?”呂武有些猶豫要不要去拜訪郤至了,心想:“鬧這麽一出,我再去拜訪郤至,其他人會怎麽看?”


    他讓青將速度放慢一些,吩咐旁人,說道:“去打探。”


    郤家人離開。


    街道上卻熱鬧了起來。


    人們在議論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郤氏這麽侮辱國君的寵臣,合適嗎?


    他們看到了呂武的隊伍。


    不知道呂武的人隻是掃一眼,該幹麽繼續幹麽。


    一些認得呂武的人,則是行禮致意。


    站在車輛上的呂武一一迴禮,卻沒有下去寒暄的意思。


    有些人看出呂武是要去郤氏那邊,臉色不免變得很奇怪。


    呂武從一些人的臉上看出了他們內心的想法。


    他們在奇怪,呂武這時候去郤氏,是要過去跪舔?


    又或者,不去跪舔,去找不自在嗎?


    現在的呂武就挺不自在的。


    隻是都來到這邊了,還能調頭迴去?


    再怎麽慢,都有抵達門口的時候。


    呂武派出去的人還沒迴來,他這一到,看門的郤氏人就迎了下來。


    街道之上,一些人可能就是時刻在關注郤氏動向。


    他們看到有人來拜訪郤氏,認出來的是呂武,自己迴去又或是讓同伴去稟告自家的主人。


    “陰武子,主已在等候。”


    呂武看向說話的人,認出是見過幾次麵的蒲元。


    這一次呂武隻是帶了三名家臣以及五十名武士過來,不算大張旗鼓。


    葛存還是後麵自己跑過來的。


    要不,呂武隻是帶著兩名家臣。


    當然了,作為主人的呂武也不可能身穿甲胄。


    隻是身上必然備著武器。


    事實上,貴族出門腰間沒係上一把劍才是怪事。


    郤氏顯赫,住宅大門卻與眾家區別不大。


    府宅沒有墊高,門前自然也就不用存在台階。


    大門分為三戶,正中的門比較大,左右存在側門。


    這一座門戶其實是前院的入口,進入並不是直接就到了住宅區。


    裏麵有著麵積很大的一片庭院,沒種什麽花花草草。


    現在,偌大庭院站滿了束甲的武士。


    呂武進去看到這些武士時,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變化。


    而那些武士看到呂武進來,隻是拿眼睛看著,沒有做什麽舉動。


    “近日多事。”蒲元像是意有所指那般,說道:“不敢懈怠。”


    那麽郤氏也會怕的咯?


    不怕的話,誰家會集結武士在前庭,擺出一副隨時要出擊或防禦的姿態。


    郤氏應該不止是在前庭集結了大批的武士,其餘地方肯定也還有。


    老呂家的武士進來一看那麽多武士,下意識就握緊了武器。


    呂武的手在後麵擺了擺,示意不用緊張。


    家主已經給了提示,他們目不斜視地跟在呂武後麵,臉上的表情還是能看出感到緊張。


    這個也不怪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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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家族武士,跟隨家族出門,首要責任就是保證家主的安全。


    麵對這樣的局麵,家主的反應是一迴事,他們提高警惕是職責所在。


    穿過前庭,前路又被一道門戶擋住去路。


    這道門戶連接著一堵圍牆,作為府宅內的第二道防線。


    呂武心想:“郤氏看來也知道自己太囂張了?”


    隻有心裏沒有安全感,才會在家裏布置多條防線,為的就是遭遇到進攻時有更多的防禦依托。


    到這裏,蒲元停下腳步,略略為難地說:“陰子,此些武士……”


    呂武會以,對自家武士說道:“爾等在此等候。”


    老呂家的武士有些麵麵相覷,遲疑地應了聲:“諾。”


    當然不會是所有老呂家的武士都留下,還是會有幾名跟隨在呂武左右。


    同時進去的還有衛睿和葛存。


    梁興則是留在外麵。


    他們過了這道門戶,才算是真正進入郤氏的住宅區。


    呂武一進去就看到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納悶郤氏是每天都這樣的警戒力度,還是今天比較特別。


    這一道門戶後麵隻有一條幽深的走廊。


    因為左、右都有夯土牆的關係,光線隻能從上方照射下來。


    而上方又有支架,一些蔓藤爬得滿支架都是,導致走廊裏的光線不足,顯得比較昏暗。


    穿過走廊來到的又是一個空庭院,前方百米左右才出現建築物。


    一路上蒲元沒話找話說,沒有解釋府宅內為什麽是這般模樣,隻提到郤錡出使魯國,到城門時遭到刺客刺殺。


    郤錡出使魯國,應該是呂武要來拜訪郤至之前的事情。


    至於遭遇刺殺什麽的?


    這年頭的大貴族除非什麽事都不幹,要不肯定是有仇人。


    郤氏足夠囂張和跋扈,吞並郤氏伯宗在不久前,又滋擾和肆虐了那麽多貴族,有人尋仇挺正常的。


    既然蒲元沒說其它,就代表郤錡壓根就沒事,間接也點明郤氏住宅為什麽是這般警戒力度。


    說白了,蒲元的意思就是,沒刻意針對呂武擺陣仗。


    “陰武?”郤至沒起身,招唿了一聲指向下座位的位置,又說:“為‘呂’地之事而來?”


    呂武才剛進一個開放式的大堂,沒來得及見禮,就被問了那麽一句。


    所謂的開放式,指的是有屋頂,又是在室內,但四麵全是可開放的大門,門都敞開著。


    老呂家的武士止步於外麵。


    呂武走過去屈膝跪坐而下。


    他等衛睿和葛存也都坐下,才對著郤至行禮,說道:“溫子既問,小子怎敢不直言。確是為‘呂’地之事而來。”


    其它地方滿是武士。


    郤至待的這個地方卻不見一個。


    再看郤至的穿著,隻是披著長袍,頭發隨意地散著。


    這樣見客其實挺不禮貌。


    隻是要看在什麽時間,又是都發生了什麽事情。


    有時候的不禮貌,相反表達出了隨意以及親近。


    呂武領會了郤至想要表達的意思,自然知道該怎麽與之交流。


    “你若有意,老夫當高看一眼。”郤至盯著呂武看,說道:“國之猛士,當有猛士模樣。”


    這是在釣魚嗎?


    呂武再次行禮,說道:“小子年幼,此前家道衰敗,未有老師時刻提點。行事若有冒犯,請溫子處置。”


    郤至卻是將拿在手裏的酒爵丟出去。


    這個舉動不但嚇了呂武一跳,連帶老呂家的人也是臉色一變。


    在他們有動作之前,卻聽郤氏大喝:“來客,豈無招待!”


    尼瑪!


    沒事丟什麽酒杯。


    其他人隻是被嚇到而已。


    呂武還以為是要來場什麽摔杯為號,撲出來一大群刀斧手呢。


    的確是有人出來,隻不過是一群穿著清涼的女仆。


    她們踩著小碎步,端盤子魚貫而出。


    很快,呂武身前的案幾就擺滿了各種用具以及食物。


    “陰武啊……”郤至看樣子喝了不少,不知道是假裝醉了,還是真的醉了,說道:“老夫很欣賞你。”


    呂武舉起酒盞敬了一禮,滴水不漏地飲盡。


    郤至歪著腦袋,眯起了眼睛,慢斯條理地問道:“你可為老夫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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