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輪換,轉眼間來到了冰雪融化的時節。


    冰雪融化時,天氣進入到了多雨的階段。


    站在高處看向“交剛”所在的方向,能看到除了“交剛”這座城池之外,曠野上多了一片建築物整齊的營地。


    這一座營地裏麵有著一排排木舍,數量之多超過數千。


    另有比木舍更大的建築物,它們分布在營區的各個方位,有大批的士兵正在排隊進入。


    像是廠房之類的建築物,有些是食堂,有的則是倉庫,更多是安置牲畜的農舍。


    排隊的士兵,他們手裏拿著自己的用餐用具,走到一個食檔前方,交出竹牌並領取屬於自己的食物,再去長椅坐下,將餐具往長桌上一放,悶頭開始吃起來。


    在春秋時代,各家都是吃各家的食物。


    也就是因為作戰屬於納賦的行為,國家是不提供糧秣,他們需要自行攜帶。


    往常的時候,他們也就是將自己的食物交給伺候自己的輔兵,再讓輔兵去煮,煮完拿過來隨便找個地方吃就是了。


    現在他們依然是吃自己帶來的食物,隻不過是早早將食材交出去,再經過專業庖丁烹飪,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


    所以了,以前吃飯隻需要輔兵拿過來,他們現在卻要帶上一根寫有編號的竹牌。


    這個編號就是對應哪一份食物,避免給拿錯了。


    竹牌從零開始寫,用的是壹、貳、叁、肆、伍、陸……等大寫,數字會增加到多大,就看有多少戰兵。


    “此法甚妙啊!”智罃仿佛被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興奮地說:“如此一來,有戰兵多寡,存續戰力幾許,一目了然。”


    這個是必然的事情。


    有竹牌才能領取屬於自己的食物。


    那麽有多少編號就是有多少人。


    其實,輔兵也有自己的竹牌,隻不過他們不再專門的食堂吃飯。


    這個是一種規矩。


    等於說,什麽樣的身份地位就有多高的待遇,一切都被明擺著。


    “武若無勇力,厥以為可任多職。”韓厥其實非常感慨,說道:“便是冰雪融化,初春細雨連綿,營中道路依然通暢。”


    他們已經不止一次統兵出征作戰,算起來這次駐營最為舒坦。


    這個舒坦是建立在想完成什麽,隻需要對呂武下達命令,事情就會被辦得妥妥當當。


    呂武當然知道冰雪融化和下雨會對地麵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說白了就是泥土的水份太多,導致會變得無比鬆軟,踐踏之後就會變成泥濘地。


    他命輔兵伐來足夠多的木頭,砍成了一致的長度,編成木排再鋪到主要交通路線上。


    這樣一來就不存在反複踩踏後變成泥濘地的事情。


    所以不但軍將和軍佐覺得舒坦,各級軍官和士兵也是第一次出征時覺得舒服。


    唯一不是那麽舒坦和舒服的是輔兵。


    呂武接到了什麽命令,需要完成什麽事情,肯定是指派輔兵幹活。


    輔兵需要收集材料,還要當工人,能舒服到哪去?


    他們辛苦,貴族卻覺得賺大了。


    貴族想的是,自家的屬民被指派著幹活,以後再幹類似的事情就會很熟稔,自家要幹肯定能更得心應手。


    智罃看上去有些魂遊天外。


    他一直想讓呂武去自家的封地,以前是想讓呂武幫自家設計一套灌溉係統。


    經過了一個冬季的觀察,他發現呂武好像什麽都會,並且能幹得令人無可挑剔,納悶呂武怎麽能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隻不過,他發現呂武越能幹就越開心,每每想到呂武已經答應幫忙,心裏隻有喜滋滋。


    “陰武方為‘大夫’便出征在外……”智罃精神力有些不集中,想什麽說什麽,道:“封邑豈不耽誤?”


    韓厥不苟言笑,卻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一看智罃的表情,再聽講的那些話,哪能猜不出智罃在想什麽。


    他都不吐槽智罃明知道呂武需要建設自己的封地,還開口讓呂武過去幫忙的事情了,說道:“若有餘力,可使之。”


    你特麽要指使呂武,好歹給些好處啊!


    智罃點頭,說道:“陰武缺糧,我已應承派人運去。或可再遣農夫,助陰武開墾荒地。”


    韓厥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覺得智罃太無恥了。


    先賣糧食,再派農夫過去吃。


    這是人幹的事情嗎?


    到了雨季,出征在外什麽事情都幹不了。


    軍團的老大和老二每天聚一聚,一邊聊一邊喝著小酒。


    其餘貴族其實也是一個鳥樣,找熟悉的人窩在一間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喝著小酒吹著牛逼。


    他們除了聊一聊征戰的事情,要麽是吹噓自己的家鄉新鮮事物,隻剩下聊呂武這個能幹的人了。


    而呂武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發現自己需要負責的公務越來越多。


    連帶的,老呂家的一些人,隻要不是腦子太笨,基本上也成了大忙人。


    “我尋思著有些不對啊?”呂武在批複後勤物資調度,一邊想道:“我的人設不是猛將兄嗎?什麽時候又成了文職???”


    這又有多稀奇。


    能文能武是這個時代貴族必須要有的素養。


    也就是上了戰場要有砍人的實力,不是出征狀態還有治理封地的才能。


    要不然,怎麽完成納賦的同時,為自己博取到前程。


    想要納賦,沒點家底又不行,肯定是要將封地建設好。


    “武,此些牛羊近日宰殺?”韓起就坐在呂武旁邊不遠處的地方,一邊埋首在案幾上,一邊說道:“又取薑,何處取?”


    韓起跟在呂武身邊做事已經有一個多月。


    韓厥這是讓韓起跟呂武學做事。


    不止韓厥,智罃以及另外一些貴族,能塞人給呂武,不會錯過這個學習的機會。


    以至於呂武的手下突然有些多,還是來自各個貴族的嫡係族人。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駐紮在“交剛”城內的“中軍”一些貴族,他們在全程見證營地從無到有,被建設得那麽漂亮不說,還顯得井然有條,窺知是由呂武來主導完成,都想讓自己的子侄過來跟著呂武學一學。


    呂武並沒有覺得煩躁,他很珍惜這一次建立人脈的機會。


    隻是吧,該教的會教,不該教的肯定藏著咯。


    呂武奇怪地看了韓起一眼,說道:“自是何處有,何處取。”


    薑的原產地就在華夏,山野找一找肯定能找到。


    當然,野生薑最多的是在山東,其餘區域的數量有多少就看緣分了。


    “天氣驟變不定,冰雪融化連下雨,寒氣過甚。”呂武現在管後勤,有多少人生病能拿到數據,說道:“薑能去寒氣,喝一喝準沒錯。”


    很多時候呂武不打算裝了,每次小心翼翼構思該說什麽話,真的累。


    韓起當然知道薑能去寒氣,隻是大規模地收集來煮薑湯,沒有統兵將領這麽幹過。


    這一場雨,一下就是小半個月。


    等待天氣放晴之後,大太陽普照大地上十來天,泥土的水份減少,地麵又恢複了硬度。


    轉眼間就來到了應該播種的時節。


    各家基本上都來了信使,向各家的家主匯報領地的情況。


    老呂家來的是宋彬。


    他帶來了呂武要求輪換的武士和輔兵,肯定還包括另外的輜重。


    去年被帶來出征的武士和輔兵,他們算是完成了年度的納賦責任,繼續待在戰場就什麽都要領主來出。


    呂武已經親自經曆過國君的荒唐,極度懷疑國君會不會履行之前的承諾,也就是將各家消耗的物資補上來。


    國君要是不補足各家的消耗,等於各家都是拿自己的物資在支撐。


    打仗是一件很消耗資源的事情,再厚的家底都不夠揮霍的。


    老呂家底子薄,能合情合理的節省,肯定是要節省一些。


    呂武卻沒將自己的“預言”到處傳。


    能看出國君不靠譜,做出正確的應對,自己悄悄幹也就是了,廣而傳之哪怕是在講事實,也是一種以下犯上。


    新被征召的武士和輔兵到來。


    已經納賦的武士和輔兵迴去。


    韓起比較詫異地問:“如此波折輾轉,為何?”


    呂武想了想,說道:“我的武士和屬民來自各家,一直沒有機會讓他們完成更好的磨合。”


    這是一個好借口。


    老呂家的人口真是各家湊起來的。


    盡管已經過去了兩年多,武士和屬民還是會互相比較,沒有完全忘記老東家,等於對老呂家的歸屬心不夠強烈。


    呂武清楚需要比較漫長的時間,自己也要做得足夠好,才能讓他們忘記以前,將自己視為老呂家的人。


    韓起得到答案點了點頭。


    早就等得有些著急的宋彬,他低聲開始向呂武匯報“陰”地的情況。


    總的來說,有建設計劃表這種東西,什麽階段應該做些什麽事,按照計劃表去做就好了。


    宋彬匯報完建設進度,又說了智氏運來糧食,該付出一些什麽之類的。


    然後,話題轉到了今年的納賦。


    他沒講太多就是一件好事,代表老呂家沒出現什麽意外狀況。


    “秦軍離開‘高陵’往白翟領地進軍。”呂武負責的事情太多,知道的也就多,說道:“不出所料,春季中旬將過大河。”


    韓起插話,說道:“兩國三軍齊出,來歲必定艱難。”


    是啊!


    武士出門在外,家裏的播種無法監督。


    出動的輔兵數量不少,家裏少了那麽多的勞動力。


    這樣一來,來年的糧食出產肯定會受到影響的。


    誰都盼著趕緊打,快些分出個勝負,再繼續拖下去,真的太不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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