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頭她們呢?”


    被賈琮抱在懷裏靜靜坐了許久,寶釵似終覺得不好意思,輕聲問道。


    賈琮微笑道:“清兒……就是葉清攔下她們了,說我沒和你談過前,她們不好露麵。總要等我解開了你的心結……”


    寶釵聞言怔了怔,她沒想到,葉清會這般為她著想。


    她一直都知道,那位太後娘家唯一血脈,真正的金枝玉葉,向來隻瞧得上黛玉一人。


    賈琮似看破了寶釵的心思,微笑解釋道:“清兒這人並不是高傲,隻是隨性些。看著喜歡的她就多聊聊,看著平淡的就沒那麽些話,倒不是瞧誰高誰低。就好比原先,雲兒更喜歡和你頑,不大喜歡和林妹妹頑一樣……”


    寶釵抿了抿口,露出淺淺的笑意,看著賈琮輕聲道:“那會兒她是和顰兒不對付呢,小孩子……”


    賈琮笑了笑,道:“總之呢,這麽一大家子在宮裏,和和氣氣的相處便是,就好比在大觀園裏一樣。清兒不會在宮裏待太久,我答應過她,等成親有了孩子後,就放她出去天南海北的到處逛逛。她不喜歡拘在一地,我便成全她。”


    寶釵聞言,緩緩點點頭,心裏微微舒了口氣。


    皇宮是足夠大,可那位金枝玉葉的氣場卻更大。


    壓在上麵太久,會讓人喘不過氣來的……


    若是時不時的迴來一遭,那倒無妨,縱然受些委屈,也隻一段日子罷,她能忍……


    賈琮似看破了寶釵的心思,卻沒再多解釋什麽。


    日久自見人心,葉清那樣驕傲的人,根本不會拿內眷出氣,她倒是會對拿賈琮出氣比較感興趣,挑戰高難度。


    放在後世,這是一個真正將星辰大海當做目標的女天驕。


    隻是這些不必同寶釵說……


    “餓不餓?”


    賈琮溫聲問道。


    寶釵輕輕搖了搖頭,道:“並不覺得呢。”


    賈琮笑道:“不覺得餓也得吃點,你身子太虛了,要慢慢調養。一會兒太醫就來了,讓他給你再瞧瞧,開個調養的方子,養上半月就好了,還是我白白肉肉的寶姐姐……”


    寶釵聞言,一張俏臉又如同晚霞一般暈紅起來,這壞人啊……


    她眸橫秋水,嗔怨的看了賈琮一眼,一手按在胸口處,不讓賈琮放在那處的手作怪……


    賈琮也適可而止,在寶釵還有發白的櫻唇上吻了吻後,對外麵道:“小五,告訴王春,傳太醫來。”


    外麵乖巧的應了聲後,寶釵對賈琮道:“讓鶯兒也進來罷,我換身衣裳。”


    賈琮笑道:“我幫你換?”


    寶釵連連搖頭,絕對不從。


    賈琮哈哈一笑,道:“這幾日還不是我幫你換的?”


    話雖如此,還是在寶釵嬌羞但又感動的目光下,將她輕輕放在床榻上,又吻了下後,出去讓鶯兒進來與她換衣裳。


    一柱香功夫後,有內侍引著太醫到來,在一眾宮人的注視下,為寶釵進行診治。


    確定心火消散,心疾已愈後,太醫給寶釵開了個去肝火和固本培元的方兒,便告辭離去了。


    等太醫走後,寶釵竟趕起賈琮來:“去旁處坐坐罷,不好隻在我這裏……”


    賈琮氣急反笑道:“我是怕女人的人麽?”


    寶釵終於抿嘴露出一抹淺笑,輕聲道:“不是怕,隻是家裏人不少,隻有都懂事些,才不會有是非。”


    賈琮嗬嗬笑了笑,沒再深入,而是笑道:“這個你們自己商議,不過日後,隻要得閑,咱們一家人每天都要在一起用飯。一人一個小幾,誰愛吃什麽,自己點給禦膳房,吃的自在吃的痛快才好。咱們在宮裏,其實和在賈家沒太大分別,隻不過住的地兒大了些,頑的地兒大了些,吃東西便宜些……哦對了,還有身份上好像也尊貴了些。但這些其實意義不大,因為咱們之前吃住頑的也不賴。所以,還像先前那樣就好。等咱們再有了孩子,你們一個個奶孩子都夠忙的了……”


    “哎呀!”


    寶釵聞言,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嬌羞的嗔怪了聲。


    賈琮哈哈一笑,又溫柔的道:“寶姐姐,我慶幸在最好的年華遇到了你,我們一起經曆了許多磨難,等咱們都老了,這些磨難會是咱們最難忘也最美好的迴憶……”


    寶釵整個人似都要化了,眼睛蘊著秋水般癡癡的望著賈琮。


    賈琮俯身在她漸漸紅潤的櫻唇上親了親後,道:“好好養身子,再過幾日,等我清理完內務府,你哥哥就能放出來了,他在詔獄裏有人照應著,沒事的。”


    寶釵緩緩點點頭,應了聲:“嗯。”


    ……


    宜秋宮。


    “哈哈哈哈!”


    賈琮剛進殿內,就被一片大笑聲給唬了一跳。


    而見他進來,姊妹們登時強行忍住笑,可有的忍住了,有的忍了半天,結果笑的更大聲了。


    唯有葉清悠哉悠哉的坐在正中,揚起眉尖帶點挑釁目光的看著賈琮。


    賈琮雖不知發生了何事,還是語重心長的對姊妹們道:“不要跟她學,這娘兒們不是好人!”


    “噗!”


    湘雲一口茶水噴出,然後伏在身邊小幾上拚命咳起來,卻依舊擋不住她的笑聲。


    迎春也掩口笑彎了眉眼,溫柔可親的俏臉上,布滿了紅暈。


    她身形豐潤,是典型的古代閨閣女孩兒,端坐在那看著賈琮問道:“琮弟,你當初果真被一隊兵追了大半個神京城逃命?”


    探春也笑個不停,插嘴問道:“還……還還……跑的最快?一騎絕塵?哎喲喲,肚子痛……”


    賈琮黑著臉,斜眼覷視葉清。


    他這個做派,愈發讓黛玉等人笑彎了腰。


    葉清嗬嗬笑著補刀道:“當時揚威營的叛軍都愣住了,他們都聽過京裏說書先生說過的故事,講冠軍侯在江南如何如何了得,憑借區區二十餘騎,竟橫掃六省錦衣千戶所無敵手,智勇雙全。結果看到眨眼功夫就溜的連馬屁股都看不到的背影,那些叛軍都懵了,心想這就是勇冠三軍的冠軍侯?怕是逃命本領勇冠三軍吧?”


    眾女孩子愈發笑的無法自抑,原本在她們心中,賈琮已經漸漸有些被神化了。


    尤其是在他莫名其妙成為國朝太子之後,莫說別個,就是探春湘雲在他跟前,都變得不自然起來。


    非是她們不自信,實在是地位差距雲泥之別,更重要的是,賈琮行事幾乎完美。


    完美的讓人自慚形穢,自覺得配不上他……(後世某個寫紅樓文的作者一直單身,也高度懷疑是這個原因)


    但今日,這個神話卻被打破了……


    不過諸女非但沒覺得賈琮狼狽,反而覺得一下親近了許多!


    尤其是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更讓人覺得真實……


    賈琮氣罵道:“你懂個屁!我若不示敵以弱,當時就成了京城十二團營的眼中釘肉中刺,早被人給剿滅了!”


    葉清嗤笑了聲,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都中那些到處誇你的說書先生。後來我才發現,原來那些都是你的人!清臣,好漢做事好漢當,說說看,他們吹捧你的話本兒,是不是你親自捉刀寫的?”


    賈琮:“……”


    黛玉捧著肚子,“哎喲喲”“哎喲喲”的無力叫著。


    迎春抱著快笑到地上去的惜春,笑的也氣喘籲籲。


    探春和湘雲根本抬不起頭來……


    賈琮幹咳了聲,道:“對了,寶姐姐已經醒來了,心情也恢複了,你們可以去探望下,我還要去父皇那邊轉轉,不聽某些人造謠了,大家也要做到不信謠,不傳謠……”


    說罷,不再理會笑成一團的諸姑娘們,轉身離去。


    唯有一直淡淡淺笑的葉清這會兒忽然激動了,招手道:“喂清臣,也給我寫個本兒讓說書女先兒幫著吹捧吹捧啊!我也是勇冠三軍呢,還勇冠六宮!”


    聽著身後驟然又高三分的大笑聲,賈琮心裏大怒:這娘兒們……


    簡直臥槽!


    早晚要她好看!


    ……


    慈寧宮。


    至壽萱殿內,賈琮驚訝發現,武王竟然不在!


    而太後見他進來,卻是很高興。


    忙讓近身昭容在鳳榻邊安置了軟椅,招唿賈琮近前落座。


    等賈琮行罷禮坐下後,太後滿臉慈笑的看著他,道:“你父皇今兒有事,他手下有個叫鐵軍的沒了,他看起來難過的緊,他還不讓哀家跟你說。等晚上,太子別忘了和他道惱……”


    賈琮聞言,麵色肅重起來,緩緩點頭道:“孫臣知道了。”


    太後見他這般,忙勸慰道:“你父皇就是怕你擔心他,才不同你說。這人啊,都有生老病死的那一日,哀家也如此。太子不必牽掛在心上……”


    賈琮點了點頭,然後輕聲道:“太後貴重,自然長命百歲,無災無難。”


    太後聞言苦笑著搖搖頭,道:“太子,哀家知道你心裏不受用,你能這般親近哀家,哀家已經知足了。當年的事……”


    賈琮截斷道:“太後,當年縱然沒有太後那一句話,結果也不會好到哪去。太上皇既然容不下孝賢皇後,無論太後說不說那一句話,都是一樣的。這個道理,孫臣明白。天家的事,原就難分對錯。”


    太後聞言,臉色登時舒緩下來,看著賈琮道:“天家到底還是有氣運的,列祖列宗保佑,出了那麽些事後,連哀家都瞧著這氣數快要不成了,你皇伯弄的那一套,著實險的緊,靠不住啊!誰也沒成想到,你父皇還有你這樣一個好太子,哀家也高興的緊!說起來,天家倒是欠賈家好大一個人情……”


    賈琮聞言笑了笑,輕聲道:“太後放心,孫臣省得,不會薄待了賈家。”


    太後卻又道:“已經不薄待了,賈家那麽些女兒進宮,這等恩典,曠古少見。今兒幾個宗室誥命和勳貴太夫人進宮和哀家說話時,還特意提起了此事。一個個都紅了眼,她們不敢同皇帝和太子說,隻好同哀家這個老太婆說。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天家乃天下之家,太子又是不世出的真龍,合該雨露均沾,若將福分都給了賈家,對賈家也未必是好事,他家承不起這麽重的福運……”


    見賈琮臉色寡淡下來,太後又忙道:“天家的事,自然輪不到她們多嘴,不過太子也還是要稍微讓點步,就當為了天家籠絡宗室還有勳貴們受些委屈,等選秀時,也留些別家的女孩子罷。你父皇太心疼你,一點委屈也不願你受,哀家不得不唱這個黑臉……”


    麵對天家這唯一一根獨苗苗,太後也有些扛不住了。


    偏她最疼愛的皇兒,又將這個太子看的比命還重,她也不得不好言相勸。


    賈琮麵對這樣的“苦差事”,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他道:“容孫臣想想,太後放心,我不會任性的……”


    話雖順著說,但事情怎麽做卻又是兩碼事。


    真收些不省心的進來,那他這後宮怕是每天都要上演宮心計了。


    再者,他也從不認為,此事對收攏臣子之心有什麽用。


    青史之上,猖獗的外戚還少了?


    不過這些話沒必要和太後去爭,這位老太太未必能再熬多久了。


    若非武王原諒了她,還常常陪她說話,又有他和葉清、黛玉作陪解悶,這位喪孫、喪夫又喪子,幾乎成了絕戶的老太太,怕連今年都熬不過去……


    等說罷此事,賈琮見太後麵色忽然變得遲疑起來,似有事要說,但不好意思開口,便問道:“太後可有什麽難事要孫臣去辦的?”


    太後見賈琮主動開口,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感動,卻又歎息一聲道:“前兒哀家見了太子為皇帝畫的像兒了,真好啊,和真人一樣!哀家……”


    見她頓住口,賈琮輕笑道:“得閑了,孫臣為太後也畫一幅就是。”


    太後聞言,頓時滿麵慈愛,道:“好,好!哀家今兒就同那些命婦們道,哀家是個有福氣的,千辛萬苦尋迴來的孫兒,又英明神武,還十分孝順哀家和皇帝,是天家的福氣!”


    賈琮嗬嗬一笑,道:“能歸宗天家,也是孫臣的福氣。”


    太後又笑著誇了他幾句,在宮中活了一輩子的人,誇人早已成了本能。


    雖然她身份貴重,沒多少人值當她開金口,但她打武王小時候就不停的誇,誇到現在老了還在誇,所以隻不過把用在武王身上的詞兒,再用到賈琮身上罷。


    誇了半天,才終於露出她的目的:“哀家也想得一幅一家人都在的畫兒,哀家的時候不多了,想再看看一家人齊整的樣子,總夢到你皇祖父和皇伯父……”


    賈琮想了想後,點點頭道:“好,明兒白天孫臣備一下紙筆,晚膳後就過來畫。”


    “哎喲!”


    太後聞言太高興了,一迭聲的讓慈寧宮女史取了七八個錦盒來,都要給賈琮,道:“太子快要取親納妃了,不能沒些頭麵首飾送女孩子。這些都是哀家珍藏了好些年的好物件兒,太子都拿去送人罷!哀家如今隻你這麽一個孫兒,獨苗苗一根,不給你還能給哪個?快拿去快拿去!”


    賈琮聞言,微笑著應下,道:“好,孫臣謝太後賞!”


    ……


    ps:真想請一天假輕快輕快,又不敢請,唉,因為沒時間去約會,拒絕了太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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