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麽?”


    這還是第一次,武王否了賈琮的意願。


    慈寧宮壽萱殿內,賈琮麵上帶著微笑,看著武王。


    武王搖頭笑了笑,道:“太子,朕在景陽宮隨師傅讀書時,大學士葛敬城教孤的第一課,便是夫恩,唯出於上,此為不變之法也。若非知道太子秉性如何,朕都要懷疑,那起子新黨文臣在欺負太子。”


    賈琮嗬的笑了聲,道:“這倒不會……兒臣隻是覺得,能以此盡攬新黨諸臣之心,還挺合算。新黨內,是真有不少人才。”


    武王奇道:“你不讓寧則臣配享太廟,他們就不為太子所用了麽?”


    賈琮嘿了聲,道:“倒也不是,隻是……”


    武王笑道:“世上事哪裏有十全十美的?太子,有時候,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留一些餘地,都要比做絕了好。配享太廟,何等重恩,豈能輕賞?如今那勞什子新法還未見出什麽成效,倒是怨聲載道。若非太子一意堅持,朕都想廢黜此法……所以,趙青山那等官兒們若想死後配享太廟,或是讓寧則臣受此榮耀,需先要做出功績才成。太子,你明白朕的意思麽?”


    賈琮麵色認真,沉靜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讓太後看著心裏都微微有些緊張。


    太後最知道武王如何疼愛這個失而複得的太子,什麽皇權什麽帝位,都不如這個太子重要。


    如今武王還強撐在這個位置上,便是為了給太子擋風遮雨。


    可太後就擔心,太子體會不到這份苦心,再鬧將起來,那她就太心疼她這個苦命的幼子了……


    萬幸,一盞茶功夫後,賈琮輕輕唿出口氣來,麵上也重新浮現出笑容來,對武王道:“世事洞明皆學問,兒臣差的太多。此事若非父皇教誨,兒臣一下將恩施到了極致,往後就難辦了。”


    武王聞言大悅,道:“太子能領悟此般道理,可見天生帝王之姿!”


    不過,賈琮想起趙青山極度渴望的樣子,又有些糾結起來,道:“那兒臣如何同太傅說呢?”


    武王哈哈大笑一聲,道:“吾兒為太子,國之儲君,還需要給誰交代麽?你就告訴趙青山,是朕不準。但也不必將話說死,告訴他,想要讓寧則臣配享太廟,就做好他們的差事,做出成績來。如今國未強,民未富,倒是滿天下的牢騷聲,如此朝政,如何能享太廟祭祀之香火?”


    賈琮聞言,眨了眨眼,嗬嗬一笑。


    他本就生的肖母,這一笑,愈發燦爛俊秀。


    武王喜歡不說,連太後都想起一事,道:“眼見就要出了國喪,太子也該娶親了!”


    武王笑道:“登基大典之後罷。”


    一直在下麵咬耳朵說悄悄話的葉清忽然用肩膀撞了撞黛玉,笑道:“要當太子妃了哦!”


    黛玉羞的滿麵通紅,聲音細不可聞道:“你想當你來當,別說我!”


    太後看了二人一眼,然後對武王不無擔憂道:“皇帝,天家血脈太單薄了些……”


    武王看了眼身旁的賈琮,微笑道:“不妨事的,這方麵太子不肖朕。”


    他終身隻愛一人,甚至到了愛美人勝過愛江山的地步。


    莫說從前,就是現在,他身邊也隻有一個古鋒在照看,連個宮女都沒有。


    房間裏唯一的女性,便是那張畫著賈琮生母的畫像……


    而賈琮,emmm……


    太後卻仍不滿意,道:“聖祖朝時,宮中舊例,每三年選秀一迴。凡仕宦名家之女,皆親名達部,以備宮中撿選。除聘選妃嬪外,還會選些好的作公主郡主入學陪侍,充為才人讚善之職。你哥哥當了十四年皇帝,除了頭一年選了迴,後幾年又好歹選了迴外,就再沒動靜了。後宮十二宮,如今連好些尚宮、女史、昭容、彩嬪都不足,空蕩蕩的沒個人氣兒,此非天家興盛之法。”


    她原本給武王送了好些宮人過去,卻都被退了迴來,讓太後很是不喜,卻又不願違拗小兒子的意願,但終究記在心裏了,這會兒當正事說起。


    武王還沒出聲,賈琮就連連擺手笑道:“太後太後,您可饒了我罷!孫臣今年才十五,剛當上太子就忙著選秀,非讓人扣上好色昏聵的名聲。我這還想幹大事呢……”


    武王聞言哈哈大笑,葉清嗤笑一聲,也勸道:“老祖宗,還用您操這份心?元壽打小兒什麽都虧空,就是不虧空女孩子。當年他過的最慘時,便是哄著賈家一群女孩子給他送吃的送穿的才熬了過來,如今東宮裏的還不是全部呢!”


    太後聞言一怔,隨即眼睛都笑的眯了起來,道:“元壽小時候這般聰明?不過賈家那些人當真黑了心了,若不是太子不讓,連哀家都要尋他們的不是!”


    賈琮嗬了聲,目光淡淡的看了葉清一眼,葉清抽了抽嘴角,到底不再開口了……


    如今賈琮身份終究不同了,而且這幾日的表現,也驚豔到葉清自愧不如。


    再加上太後因為武王的緣故,愛屋及烏,對賈琮的祖孫情漸起,雖還比不上她,但和武王一均勻,賈琮那邊還要勝出一籌……


    這讓葉清心中每日都能生出地位減一的鬱悶感覺……


    就聽太後又遲疑道:“若後宮都是賈家的人,怕不大好吧……”


    宮中最忌諱一家獨大,選秀納妃,一門雙妃已是恩寵之極。


    再多,就過了。


    賈琮聞言,見黛玉吃驚的望了過來,都不好意思了,忙道:“太後誤會了,沒有的事,賈家那些姊妹……”


    話還未說完,就見東宮總管太監王春忽然貓腰進來,麵色有些焦急。


    跪地問完一圈安後,賈琮皺眉問道:“何事?”


    王春答道:“殿下,東宮侍衛統領展鵬讓奴婢速來慈寧宮見殿下,告知殿下,榮國府那邊傳來緊急消息,薛家小姐今日午時在大觀園遊船時不幸落水,救起時尚無事,可到了夜裏就發起高燒來。賈家急急請了郎中來,可是……可是……”


    “啊?!”


    黛玉聽聞此言,唬的麵色慘白,顫聲驚唿一聲駭然站了起來看向賈琮。


    卻見賈琮似乎凝結在那裏,動也不動一下。


    武王見之登時一驚,忙喚了聲:“太子!”


    賈琮卻沒有反應,直勾勾的看著王春,眼神盯的王春打心底最深處發冷,磕碰了下牙齒,忙道:“太子殿下,薛家小姐人還在,人還在,隻是……隻是……”


    見賈琮依舊一言不發,武王皺眉對王春喝道:“該死的奴才,話也說不全麽?到底如何了?”


    王春一個激靈,忙道:“隻是現在昏迷不醒,藥石不進,請來的郎中都已經束手無……”


    他話沒說完,就見賈琮霍然起身,大步往外行去。


    王春連忙給太後、武王行了一禮,趕緊跟了上去……


    太後見之急叫道:“太子,夜深了,萬不可出宮!”見叫不停賈琮,又焦急對武王道:“皇帝,太子萬不可白龍魚服,深夜出宮。若有半點閃失……後果不堪設想!!”


    武王寬慰道:“母後放心,太子非長於婦人手的懦軟皇子,沒迴天家前,常年奔波,斷不會有事的……”


    話雖如此,卻還是迴頭傳旨道:“讓銀軍領神策軍嚴密護從,不得有誤。”


    這讓一旁的葉清忍不住抽起了嘴角,等黛玉悄悄拉扯了她幾下,便起身同太後、武王道:“還是我也去一遭罷,元壽狀態不大好,不看著也不放心。”


    太後有些不舍得,不過終究還是道:“那你多照看元壽一些……”


    葉清差點忍不住對太後做個鬼臉,扯著嘴角擠出點笑容應下後,和黛玉牽著手,一並出了慈寧宮。


    ……


    “駕!”


    “駕!駕!”


    無數戰馬馬蹄踩踏聲,讓宵禁後的整座神京城似都在顫栗。


    這引起了許多人的擔憂。


    一路上,不斷有京城十二團營將帥提兵馬前來攔截,但得知情況後,又趕緊親自帶兵護送。


    待行至西城居德坊榮國府時,已有上萬虎賁隨行。


    “籲!!”


    數百匹雄壯的戰馬在公侯街前勒馬,數百神策軍飛速下馬,根本不理會賈家門子,立刻接掌了整個賈家的防務。


    家中突然進了氣勢洶洶的披甲兵馬,自然將賈家唬了一大跳。


    內外皆驚!


    饒是心裏怕的要命,可如今賈家已經沒了頂梁柱,賈政不得不膽戰心驚的帶著賈芸、賈環二人出麵,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賈政卻是連儀門都出不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隊又一隊披甲持戈的虎賁士卒,似沒用盡頭般湧進賈家。


    一直設哨至二門前方止,卻又有數十身著宮服的健壯太監,陸續進了二門,細心查看每一處,並將二門內的尋常嬤嬤丫鬟媳婦全部集中起來,嚴令不許胡亂行走。


    這一幕幕,讓賈家眾人唬個半死之餘,心裏也隱隱有了猜測……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聽前麵又傳來一陣馬蹄踩踏青石板路邊的“噠噠”聲,未幾,又見若幹雄壯士兵進來。


    然後終於見到了熟人……


    在展鵬、郭鄖的護從下,身著明黃龍袍的賈琮麵色凝重,大踏步而來。


    “三哥!!是三哥迴來了!!”


    看到賈琮進來,最高興的莫過於賈環,他一蹦老高,高聲叫道。


    賈政先是一喜,又趕緊拉住想跑過去的賈環,罵道:“該死的小畜生,儲君麵前安敢造次?”


    罵罷,拉著他並帶著身後諸人,趕緊跪伏在路邊。


    賈琮人還未至跟前,便吩咐了道:“此乃吾家老人,諸將不得驚嚇怠慢,好生看顧著……環兒過來,帶我去見寶姐姐。”


    隨著賈琮之言,早有宮人去攙扶賈政起身。


    而賈環則激動的張大嘴,一臉興奮,一個咕嚕爬起身跑了過來。


    有宮人剛想阻攔,不過見賈琮一個眼神看了過來,忙退到一邊去。


    “三哥,嘿嘿嘿!”


    賈環拉住賈琮的衣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高興喚道。


    賈琮卻並未停下腳步,繼續往內行,問道:“寶姐姐現在如何了?”


    賈環忙跟上,搖搖頭道:“隻聽說還沒醒,說是有些兇險,藥也灌不進去……”說著,又小聲道:“三哥你不知道,我聽我娘說,今兒是薛姨媽的生兒,是她想乘船。這些日子薛蟠那球攮的一直沒出來,薛姨媽就整日裏哭。今兒她忽然想乘船,寶姐姐就陪她坐船,同喜同貴劃槳,然後沒多久,寶姐姐就從船上掉下去了……”


    “嚓!”


    賈琮猛然頓住腳步,轉頭滿臉不可思議道:“你說什麽?”


    賈環被賈琮這般大的動靜也唬了一跳,“啊”了聲,茫然道:“什麽?”


    賈琮眼睛睜的比尋常大一些,看著賈環問道:“你剛說,是薛姨媽想乘船,寶姐姐才掉下去的?”


    賈環又“啊”了聲,點點頭道:“是啊,姨媽討厭的很,都怪她不安生……”又怕此言會有什麽問題,忙甩鍋道:“是我娘說的。”


    賈琮靜靜的看了賈環一會兒,看的賈環臉色都發白了,連賠了幾個笑臉賈琮都沒迴應,不安的低下頭,眼睛左右轉著,心裏疑惑,他這三哥老看他做什麽?莫非想賞他幾顆……不,幾把金瓜子?


    沒等他猜出原因來,卻見賈琮又忽然大步而行。


    賈環忙趕緊跟上,道:“三哥,寶姐姐現在在榮禧堂那邊,太太說可以用寶玉的那塊寶玉吊命,請郎中已經不中用了……”


    “哈!”


    賈琮仰頭大聲冷笑一聲,厲聲道:“傳旨,將同喜同貴拿下,拷問今日之事!封鎖榮禧堂,在寶姐姐未醒來前,孤不想見任何人!”


    “遵旨!”


    ……


    榮慶堂。


    賈母正同王夫人等人安慰薛姨媽。


    寶釵落水後忽然昏迷不醒,藥石不進。


    王夫人手下一管事媳婦從外麵請來一癩頭和尚,也沒問發生什麽,就說賈家自有寶玉,可解奇難之症。


    王夫人便將寶玉那塊玉要來,因寶釵安置在榮禧堂西暖閣,就將那塊通靈寶玉懸於門上。


    其她人迴到榮慶堂,靜等好消息……


    薛姨媽哭成淚人,任賈母等百般相勸也不頂事,隻哭訴道:“這樣熱的天,隻不小心落個水,怎就會到這個地步?怎就會到這個地步?”賈母等人也答不上來。


    李紈也奇怪道:“剛救起時並未如何,怎到了晚上就……”


    鳳姐兒一貫不大看得上這位大嫂子,丹鳳眼在薛姨媽身上轉了轉,再看看迷迷瞪瞪的李紈,抽了抽嘴角,道:“這個天兒隻落個水不怕什麽,可驚嚇就了不得了。若再加上一些心事,就更了不得了!”


    薛姨媽聞言哭聲一滯,隨即又道:“寶丫頭下午還同我說,盼她哥哥早日迴來,她就這麽一個一奶同胞的親哥哥,還被無緣無故的下了詔獄,因不放心她哥哥,寶丫頭整日神思不屬,這才落下水去。她要有個好歹,我也不能活了!”


    賈母、王夫人等人隻道必然無事。


    薛姨媽又哀絕道:“若寶丫頭果真有個三長兩短,卻也不知能不能再見她哥哥一麵……那人好狠的心哪!都這個時候了,也不……”


    眾人聽她這是連最壞的打算也有了,不由唬了一跳,正為難之際,卻聽前麵傳來亂響。


    待眾人先得知家裏進了兵,遭了“兵災”時,無不駭的魂飛魄散。


    不過等再傳來,都是宮人和禦林軍,在四處設防。


    賈母等人心裏便猜測到了,必是宮裏得聞了消息,那人要來了。


    果不然,沒一會兒又有人迴報道,賈琮已見到了賈環,進了二門兒,直往榮禧堂方向而去。


    薛姨媽聞言登時激動起來,起身道:“我也要去,隻求他好歹看在寶丫頭的麵上,快放蟠兒迴來罷。”


    隻是薛姨媽剛起身往外行了兩步,就忽然聽到外麵廊下,傳來她的近身丫頭同喜同貴的尖叫聲:“啊!!”


    不過沒片刻,這叫聲便戛然而止。


    未幾,進來一年輕的紅袍公公。


    這公公倒也不是陌生人,先前曾被派出宮來,給寶釵送花兒。


    他見賈母等人唬的麵色蒼白,微微躬身道:“咱家奉太子諭旨,請同喜同貴兩個奴婢去問話,太夫人等不必驚憂。另外,薛家小姐那裏暫不得去人,殿下要親自救治。”


    說罷,也不看驚叫一聲,麵色煞白搖搖欲墜的薛姨媽一眼,隻微微頷首後,轉身離去。


    今日,他這個走了大運當上東宮總管太監之人,都算是開了眼……


    ……


    “三哥哥!!”


    賈琮剛進榮禧堂,就見賈家姊妹們迎、探、惜、湘雲、邢岫煙並寶玉都在。


    還有一個蒙著麵紗穿著修行衣裳的帶發女尼,正閉目誦經。


    鶯兒、小五跪在西暖閣門口,哭成淚人。


    探春眼尖,看到一身明黃龍袍的賈琮闊步而入,身後還跟著氣喘籲籲的賈環,不由又驚又喜,起身叫道。


    賈琮點了點頭,不過腳步卻未停下,繼續大步往西暖閣行去。


    卻不想,見他往西暖閣直去,寶玉麵色一變,忙攔在門口,雙手展開攔道:“進不得,那癩頭和尚說了,斷不能靠近生人,有寶玉護著就行,我們也隻能在外麵……啊!”


    話沒說完,就被賈琮一把推開,又見賈琮一把將懸在門上的寶玉扯下來,如棄敝履般隨手丟在地上,不由叫了聲。


    卻聽賈琮終於開口,他麵無表情,但目光睥睨,一字一句道:“孤皇命之身。有孤在,寶姐姐自會萬事順利,逢兇化吉,何須勞什子寶玉庇佑?”


    他並非要拿寶玉作伐,但王夫人心懷歹念,恨屋及烏之下,賈琮實難平常心待之。


    說罷,又喝一聲:“王春!”


    一內侍忙從外麵閃現入內,躬身應道:“奴婢在!殿下有何吩咐?”


    賈琮眼含煞氣,道:“傳孤旨意,再一刻鍾,若太醫院仍不至,皆斬!”


    王春忙應道:“遵旨。”


    賈琮身形隨入西暖閣。


    王春卻沒急著去傳旨,而是先對失魂落魄的寶玉用陰柔的聲音道:“這位公子,見太子儲君而不見禮,已是大罪,還敢阻攔……殿下不見責,咱家當奴婢的也不敢越俎代庖,隻是……殿下千金之體,不容外男接近,公子還是先請離開罷,請。”


    寶玉不敢抗拒,隻能垂頭喪氣的隨王春一並離開。


    等他走後,探春見賈環竟還守在西暖閣門外,俊眼修眉不由一瞪,低聲喝道:“你怎還站在這?你也變成女孩子了麽?”


    賈環撇了撇嘴,耷拉下眼簾,癟了癟嘴道:“是三哥讓我跟著他的,說不定,一會兒還帶我進宮耍子去呢……”


    “滾滾滾滾!”


    探春氣個半死,一迭聲罵道:“寶姐姐若是有個好歹,三哥哥……太子殿下大怒之下,說不得就先殺你的頭,還不快離了此地!”


    賈環聞言,有些遲疑起來。


    他雖篤定再怎樣賈琮也不會砍他的腦袋,可又擔心,萬一寶姐姐真醒不過來,賈琮說不定真會失了理智,大怒之下認不得人……


    念及此,他到底覺得保命更重要,等救好寶姐姐,他還能再來嘛!


    不過……


    也不好就這樣離去,讓人看輕了去。


    他眼睛轉了轉,幹咳了聲,衝西暖閣門內用小小的聲音轉達了句:“那個三哥,你先忙,迴頭再來尋我,我就先走了……不必送!”


    又見探春已經忍無可忍衝了過來,打了個激靈,從另一邊繞過桌椅,一溜煙兒跑掉了。


    ……


    “寶姐姐?”


    看著一身素淨白衣,不施粉黛,靜靜躺在炕上的寶釵,右手輕輕搭在左手上,置於腹前,發紅的麵色平靜,仿佛隻是睡了去,唯有柳眉微蹙,雙眼緊閉……


    賈琮輕輕喚了聲,自然沒有迴應。


    賈琮伸手放於寶釵額前,發覺極燙,必須要降低體溫,不再耽擱,起身朝外大聲道:“小五,立刻讓展鵬將備好的酒和棉巾送入!三妹妹進來,準備幫忙!”


    外麵一陣兵荒馬亂,小五帶著哭腔急急跑了出去,探春則趕緊進來,外麵湘雲大聲問道:“三哥哥,我也能幫把手!”


    賈琮迴道:“忙不及再叫你……算了進來罷。二姐姐、表姐帶著四妹妹先迴去歇息,妙玉也迴,一會兒太醫要到了……”


    探春、湘雲進來後,迎春、邢岫煙、惜春和妙玉則離去。


    未幾,小五抱了一個大壇子進來,鶯兒則捧著一個不小的木盒進來。


    賈琮接過後放在炕邊,又打發二人出去後,打開木盒取出早已消毒過的棉巾,沾了酒精,輕輕擦拭著寶釵的額前。


    探春、湘雲正不解其意,隨即忽地四目圓睜,看到賈琮竟褪下寶釵的羅裳和襪子,對她二人道:“腋下、心口、腹股溝、雙手心雙腳心,不停的用沾了酒精的棉花擦拭,直到寶姐姐身子不熱,退燒為止,明白了麽?”


    他聲音嚴肅之極,目光更是凝重,讓羞不可抑的探春和湘雲臉色不再那麽紅,見賈琮已經又開始忙碌起來,二人也不敢耽擱,忙學著賈琮的做派,開始急救起來。


    隨著三人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西暖閣內遍布酒氣,探春、湘雲仿佛都開始受了影響,眼中有些醉意了,寶釵的高燒,終於退了。


    探春、湘雲正驚喜,此時外麵傳來王春的聲音:“主子,太醫院王院判帶著七位當值太醫都到了。”


    探春、湘雲聞言唬了一跳,寶釵身上還未穿衣呢。


    迴頭卻見賈琮已經動作溫柔的為寶釵一件件穿迴了衣裳,並在她眉心和櫻口處各吻了下,握著寶釵的手柔聲道:“寶姐姐放心,我來了。有我在,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一會兒治好了,我就帶你進宮。”


    然後探春、湘雲二人就見,一直昏迷不醒連藥石都不能進的寶釵,眼角竟緩緩流出了兩行清淚來……


    ……


    ps:對不起晚了,因為怕被罵斷章,本來昨晚已經寫了五千字算一章,早上起來看了看,覺得斷在那裏估計今天活不到中午,所以又加了許多,都快七千字了,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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