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賈琮出的主意,劉耀倫極順利的將黃茂、呂瑋誆至大同府城,幹淨利落的斬首了賬。


    又以雷霆手段,將素日裏與方程等人一道為虎作倀,作威作福的軍中將領悉數拿下,斬首示眾。


    一番鐵血鋤奸後,整個大同府城都陷入巨大的驚怖中。


    而劉耀倫卻並未理會,兵貴神速,在封閉大同府城五日五夜間,除卻不斷的抄家拿人外,又如法炮製,將方程布在大同邊關天鎮、陽高、大同、左雲等處的心腹將領,全部調至大同府城中拿下斬首,又派出手下精銳將領,前去接掌大軍。


    至崇康十四年,五月二十一,賈琮出京半月後,便以最小的代價,將大乾九邊之一大同軍鎮,收入囊中。


    而到了五月二十四,將方程極其黨羽搜刮了十數年的財富,散去三成後,整個大同軍鎮,萬眾歸心。


    什麽忠君愛國,什麽忠義仁信,都比不過朝廷發皇糧養他們,更能收買軍心。


    數萬士卒一下得了十多年的餉銀,一時間整座大同府城都在受益,仿佛成了一座巨大的銷金窟,人間樂園。


    驚怖散盡。


    而賈琮讓劉耀倫將他那一番“軍卒乃大乾國之柱石”“焉能折辱”之言傳達至每一個士卒後,大同軍鎮的士氣高昂到了極致。


    劉耀倫得到金軍私下裏叮囑,是以冠軍侯賈琮的名義,來頒布這一係列措施的。


    雖然絕大多數尋常士卒甚至都不知道冠軍侯賈琮是從哪掉出來的,也不知他長的甚模樣,是老是少……


    但隻憑他幹掉了將大同邊軍視若奴仆驅使,克扣軍餉喝兵血的方程,更給他們補足了曆年所虧欠的軍餉,還給了他們尊嚴,十萬大同軍鎮的士卒,就對賈琮建立起了初步的擁護之心。


    尋常士卒多連大字都不識,又不是到了亡國亡種之時,誰在乎勞什子大義?


    誰給他們飯吃,誰給他們銀子花,誰能給他們體麵,他們就跟誰。


    不然,曆代舉兵造反者,光做思想工作也得累死……


    更何況,賈琮還不是造反者,而是自神京都中來的國朝一等冠軍侯,代表著天道大義,尊貴之極。


    所以,當聽說冠軍侯要挑選二萬精銳兵馬調入京城充當京營時,根本沒用三日,兵員就滿員甚至超額了。


    全是見過血的強悍老兵!


    這些本該善待的老兵,卻被方程驅之如奴,克扣壓製。


    如今得以解放,並還能充當最榮耀的京營武卒,愈發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向心力。


    更出乎賈琮意料的是,金軍帶著十幾名平日裏沉默寡言的手下,潛入大軍之中,開始做起了“政工”工作。


    金軍當年能落得“武王帳下殺伐第一”的美名,除卻他自身精通兵法具有超前的戰略眼光外,更大的因素,或許就是他有極強的個人魅力,在收攏軍心方麵有極強的天賦。


    這一點,連賈琮都甘拜下風,他自忖絕難做到這一點。


    金軍的做派,讓賈琮想起了前世的馬淘寶。


    當馬淘寶一個月隻能開出五百塊薪水時,他的頭號大將蔡崇信,竟甘願舍棄七十萬美金的年薪,追隨馬淘寶拿五百塊人民幣打天下。


    這開掛的人生,除卻歸結於馬淘寶無敵的人格魅力和極具煽動性的口才外,賈琮實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而金軍,就是這樣的人……


    總之,到了六月初一,當賈琮準備親率這二萬大軍離開大同府,出發折返神京時,其軍容之盛,氣勢之強,著實令人側目。


    就連暫掌大同軍務的劉耀倫,都為之驚歎。


    武王帳下第一大將,聲名甚至還在李道林、趙崇等六大國公之上,果然名不虛傳!


    金軍告訴賈琮,接下來的路程裏,他會將這二萬大軍中守備以上的軍官,一一帶來與賈琮相見,讓他們效忠。


    因為他告訴那些將校們,至京城後,他們將成為冠軍侯的麾下嫡係。


    堂堂位比國公的一等冠軍侯,麾下怎能沒有大軍統帥?


    而除了金軍外,銀軍也展示了他天字第一號密間和暗殺之王的風采。


    在半個月的時間內,銀軍與其手下,通過層層設防,足足攔下了三十六撥往京中快馬送信的信使。


    盡管賈琮是打著奉聖意,調邊軍入京的名義聚攏兩萬大軍,又有天子劍在身。


    但仍有不少大同府高門並不信任,派出了快馬,往都中傳信。


    賈琮雖然不能確定,銀軍是否將所有告密之信都攔了下來,但到了這一步,他隻能選擇相信。


    唯一心安的是,銀軍向他保證,縱然果真有漏網之魚,到了現在,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了。


    謀劃了數年之久,其實在崇康帝調邊軍入京,充實京營力量時,大局已經徹底抵定。


    如今所為者,隻是為了更好的順取,減少賈琮以後的難處……


    畢竟,打天下容易,坐天下太難。


    銀軍還告訴賈琮,這是武王和他們這些老人,能為他做的為數不多的事了……


    總之,到了六月初一,賈琮自大同城上閱兵之後,率二萬強軍,折返神京!!


    一麵冠軍侯大旗迎風招展,賈琮一身金盔金甲,天子劍斜刺西舉,厲聲道:“大軍開拔!”


    “殺!”


    “殺!”


    “殺!”


    萬軍附和,衝天殺陣向長安!


    ……


    崇康十四年,六月初十。


    神京,皇城。


    炎熱盛夏,往年都要放幾座冰鑒的大明宮養心殿內,如今還未撤下棉厚的門簾。


    崇康天子蒼白的臉上,似是一夜之間,就長滿了可怖的老年斑,讓他身上的暮氣,再也遮掩不住……


    曾經一天隻睡不到三個時辰的勤政天子,如今每天清醒的時間,已不足三個時辰。


    誰也不知他什麽時候會沉沉昏睡過去,誰也不知他何時會突然醒來。


    一切,都靠宮裏那位醫術如鬼神般的老供奉支撐著……


    “賈琮到何處了?”


    忽地,一直靠在龍椅上閉目昏睡的崇康帝睜開了眼,出言問道。


    戴權聞言登時凜然,身子繃緊,答道:“迴主子,六月初三時,冠軍侯就派快馬迴京,稟奏在大同府已經生擒方程,隻將大同府方程餘毒肅清後,最遲六月初六,也就是出京正好一月後,啟程星夜迴京。想來,最多再有三四日,就能迴來了。”


    崇康帝聞言,“唔”了聲後,又陷入了寂靜中。


    不知多了許久,他忽地再度睜眼,這一次,眼中多了幾分淩厲和肅煞,問道:“龍首原,還沒傳出喪音?”


    一直在殿下候著的紫宸殿大太監蘇城忙躬身答道:“還未有音訊。不過奴婢的人已經封鎖了龍首原,靠了上去。隻要主子傳旨,龍首原隨時火起……”


    崇康帝“嗯”了聲,有些含混不清的說道:“三日之後罷。”


    養心殿內氣氛一凝,蘇城應道:“奴婢遵旨!”


    說罷,轉身出去安排。


    戴權則看了看已經去了撞錘不再發生響聲以免驚嚇住天子的大座鍾,見已經到了巳時,便道:“主子,該請老供奉來用針了。”


    崇康帝“唔”了聲,戴權則貓兒一樣輕輕出去外間,派人去請。


    他則又迴到了崇康帝身邊。


    如今,天子身邊須臾間都離不得人。


    不過,崇康帝再度陷入了沉睡中……


    看著這位蒼老的不像樣的帝王,戴權眼神隱隱複雜。


    這位人間至尊,對於百姓而言,是一個千古聖君。可是對於身邊人,他冷酷殘忍到令人發指!


    不管如何,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到了末路……


    “咚!”


    外殿大門,罕見的被粗暴推開,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


    養心殿靜謐安寧的氣氛被打破,沉睡中的崇康帝被驚醒後,麵上布滿了煞氣。


    不過還沒等他發作,就看到一個小黃門兒麵色蒼白滿頭大汗的快步走了進來,然後“噗通”一聲跪下,結巴道:“萬……萬歲爺,老……老祖宗,出……出大事了!”


    崇康帝見此情形,心裏一沉,沉聲問道:“什麽事?”


    戴權也厲聲道:“快說!”


    那小黃門兒滿頭汗水往下滴,顫栗著身子,道:“張……張張,張老供奉他……”


    崇康帝聞言,老邁的身軀緩緩離開倚靠的龍椅,坐直起來,目光淩厲凝重到極點,看著小黃門兒問道:“朕的張老供奉,如何了?”


    小黃門兒聲音愈發顫抖,哭腔道:“萬歲爺,張老供奉他……去了。”


    “……”


    ……


    大明宮,麟德殿。


    張老供奉便居於此,此處距養心殿極近,方便隨時為天子診治。


    此刻,麟德殿內被重重龍禁尉把手。


    崇康帝乘禦輦駕臨,隨行者還有諸多從刑部甚至錦衣衛緊急抽調來的仵作。


    別殿內,看著一張普普通通的拔步床上,靜謐安詳的躺在上麵的張老供奉,崇康帝麵無表情,整個人如同一塊千年寒冰一般。


    仵作們褪去張老供奉的衣裳,細心的檢查每一處。


    又將銀針刺入胃部、喉嚨等處。


    檢查了半個時辰後,方推舉出一人,同崇康帝道:“陛下,張老供奉乃年事太高,無疾而終。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亦未見任何外傷。且麵色安詳,不見痛苦之色,所以……”


    然而,沒等仵作叩頭說罷,崇康帝就緩緩轉身,一步步出了偏殿。


    到殿外後,他仰頭看著碧色蒼穹,眸光哀絕到了極點。


    朕,為天子啊!!


    蒼天,待朕,何其薄也!


    “唔!”


    胸口處,陡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絞痛,崇康帝喉頭湧出一股猩甜,眼前一黑,緩緩倒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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