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老三,倪二怎麽樣了?”


    “齊家二哥,快說說,快說說啊!”


    幫賈琮將倪二抬進屋裏的兩個中年男子出來後,巷道口一群人紛紛叫道。


    現下圍觀的都是胡同裏的左鄰右裏,相熟街坊。


    桂老三和齊家二哥聞問,一起撓了撓頭。


    桂老三麵上震撼色不減,道:“剛抬進去時,人分明已經不行了。


    我們沒能進去,隻是在外麵燒了幾鍋開水,灑了些酒水,尋摸了些小玩意兒。


    也不知做什麽用的……


    可剛才倪二他娘剛才出來說,人活過來,又有氣了,老天保佑……”


    “哇!”


    聽了桂老三的話,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歎聲。


    誰也沒想到,那倪二脖子都快斷了,眼見已經死了,居然還能活過來。


    賈環眼珠子也差點沒瞪出來,他萬萬沒想到,還真讓賈琮給“蒙”著了迴……


    見周圍人將賈琮讚了又讚,他心裏極不舒坦。


    尤其是不知哪個不長眼的,竟稱賈琮為賈三爺!


    這可了不得!


    在此之前,說起賈家三爺,大家隻能想到他環三爺!


    賈家有兩個二爺,一個鏈二爺,一個寶二爺。


    在今日之前,卻隻有一個賈三爺,就是他賈環。


    沒想到如今賈琮也了成賈三爺了。


    心中生嫉,賈環大聲問道:“喂,賈琮呢?”


    齊家二哥憨厚笑道:“你是榮國府小公子吧?倪二他娘讓俺我給你帶句話,說那位小神醫已經從後門先走了,臨走前囑咐俺們告訴你一聲,讓你快家去吧,別讓你娘擔心。”


    賈環聞言,一張小臉生生氣的扭曲起來,大吼道:“讓你娘擔心!”


    眾人聞言,一陣哄笑,知道他是貴人,也不與他一般見識。


    賈環愈發氣惱,熱鬧沒瞧到,白白等了半個多時辰。


    他原本還準備看賈琮的笑話呢……


    如今笑話沒看到,連他賈三爺的名頭都丟了。


    他惡狠狠的對周圍人喊了聲:“我才是賈三爺!”


    說罷,迴頭恨恨的對趙國基道:“走,迴去再找他算賬!!”


    其他人隻當他孩子話,又哄笑一場,見瞧不著熱鬧了,也就各自散了去。


    ……


    南胡同後街上,賈琮一個人不疾不徐的走著,麵色隱隱蒼白。


    將近四十分鍾的高強度急救手術,尤其是在完全沒有任何手術器械的情況下,他隻能勉強做到最粗淺的地步。


    而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極不容易。


    至於倪二能否活下來,他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


    術中和術後感染的問題,就能要走倪二九成性命。


    其他一成,看天意吧……


    轉過胡同口,賈琮往公侯街賈府行去。


    這件事,他不露麵,民眾們新鮮兩天,也就慢慢平息下去了。


    無論倪二是死是活,大家都會以為是他的造化。


    但他要是露了麵,必然會給人留下印象。


    這種時候,還不是他出風頭的好時候。


    走過三條街口,便到了公侯街,踩著青石板,賈琮迴到了賈府賈赦院,迴到他自己那間小小耳房中。


    讀書,習字。


    ……


    “喲!璜大嫂子怎麽來了?”


    榮國府內宅偏廳,王熙鳳人未至,笑先聞。


    帶著平兒並一眾婆子丫鬟,走路裙擺都不起風。


    恭恭敬敬,好大的氣派。


    賈璜媳婦金氏本是帶著一腔怨氣來的,可見到王熙鳳這樣的氣派,怨氣登時就消散了大半。


    她還從未在王熙鳳跟前高聲說過話……


    臉上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抹謙卑的笑容,聲音也不似方才和平兒說話時那樣衝了,賠笑道:“來瞧瞧二.奶奶……”


    王熙鳳見之,眼底閃過一抹輕視,麵上卻笑的愈發燦爛,道:“還是璜大嫂子好心疼人,知道惦念著我……


    平兒,快讓人把金陵送來的好茶沏上一壺來,給大嫂子嚐嚐。”


    平兒溫婉一笑,與金氏點點頭後,出去打發人上茶。


    待茶來,金氏隻喝了口,也品不出什麽味道來,見王熙鳳隻是垂著眼簾喝茶,愈發拘謹,想了想,賠笑道:“闔族中誰不知道二.奶奶最忙?原不該再來叨擾二.奶奶的,隻是有一事,實不知當不當同二.奶奶說……


    若是不說,白白辜負了二.奶奶往日裏的照應。


    可說吧,又怕擾了二.奶奶地好心情……”


    王熙鳳聞言,和平兒對視了眼,兩人都摸不著頭腦,便笑道:“瞧大嫂子這話說的,都是自家人,有話自然要說,有什麽值當猶豫的?璜大嫂子隻管說就是。”


    金氏聞言,忙笑道:“正是這個理兒!是這樣……


    托二.奶奶照顧,讓我娘家寡嫂家的那個侄兒金榮,進了咱們賈家的族學裏念書。


    本是極好的事,這二年來,他也長進許多。”


    “這不挺好嗎?”


    王熙鳳啜飲了口香茗後,笑道。


    金氏忙道:“是極好的,隻是今兒金榮迴家後,卻滿臉鬱氣,說甚瞧得起瞧不起的話……”


    王熙鳳聞言,眉尖一挑,道:“有人欺負你娘家侄兒了?是哪個沒出息的東西,璜大嫂子隻管跟我說。


    咱們這樣的人家,最重一個禮字。


    什麽時候連家裏人的親戚都敢怠慢了?”


    金氏聞言愈發高興,她卻有心思,道:“若隻這等小事,我怎敢來麻煩二.奶奶?我們這樣的人家,能進賈家族學裏念書,已經心滿意足了,都是托二.奶奶地福!”


    “還有什麽事?”


    王熙鳳耐性快耗盡了,催問道。


    金氏不敢再囉嗦,忙道:“金榮今兒迴來同他娘說,如今族學裏,並未好好讀書,反倒耍起博戲來,快成賭檔了!”


    王熙鳳聞言一驚,美眸登時豎了起來,沉聲道:“竟有這等事?”


    金氏道:“如何有假?我那侄兒每日裏本分讀書,今兒也被他們拉著強耍了幾迴。


    他倒是有點運道,本想隨便耍兩下了事,沒想到反倒贏了五百錢。


    這錢他本也不願要,他最守本分,打我那兄長過世後,我就叮囑他,不該他要的東西,給也不能要,他極聽我的話。


    可誰知道,沒等他還錢,就被人強取了去。


    還罵他,算什麽阿物兒……”


    說著,金氏心中悲戚,落下淚來。


    王熙鳳聞言,恨的咬牙道:“璜大嫂子隻管說,到底是哪個沒出息的東西?竟做出這樣不要臉的勾當來?”


    金氏聽罷,掏出帕子抹了淚,道:“是哪個也不必說,說了反而讓二.奶奶為難。


    今兒我來叨擾,隻是想給二.奶奶說了這件事。


    這事原該是外麵爺們兒們管的事,可誰不知道,咱們賈家的二.奶奶,倒比十個男人加起來還管用!


    我雖是個婦道人家,也知道族學是什麽地方。


    那裏要是成天賭博,那咱們賈家……”


    “好了,璜大嫂子不必再說了,這件事我知道了。”


    王熙鳳深吸一口氣站起來,來迴踱了幾步,又道:“平常人縱然混帳,也當知道你那侄兒是我托人送進去的,斷不會那樣欺負他。


    大嫂子又不願說,怕我為難……


    那自然就是我們這兩座門兒裏的人。


    是賈薔,還是……賈環?”


    “二.奶奶……”


    金氏作勢不願說。


    王熙鳳皺眉道:“這不是小事,傳到外麵讓人說咱們家不懂禮數,若不管教好,將來丟的是大人的臉麵。


    璜大嫂子快說罷。”


    金氏這才不再拿捏,道:“倒不是那兩個哥兒,聽榮兒說,他們都是極好的。


    是……是府上三爺。”


    “府上三爺?”


    王熙鳳聞言一怔,道:“哪個三爺?”


    不過剛問完就反應過來,不是賈環,那麽還有哪個?


    隨即便滿眼不可思議,覺得滑天下之大稽!


    在場所有人心裏都浮起一句話:


    府上三爺,他也配?


    ……


    ps:看到好多老麵孔啊,嘿嘿,大家好久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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