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心病


    魚伯丹不是漢人,他的祖先是隱居在深山老林之中的神秘種族,這一族人相信人死後可以複生,但一定要有合適的契機,才能成功。


    首先要有兩人先後身亡,一人的身體損毀到不能複原,另一人的身體不能有任何損傷。


    其次兩人的生辰八字必須一致,差一天一個時辰都不行。


    最後要將先身亡之人的軀體焚毀,才能將徘徊在死者體內的魂魄逼出,投入到後死人的體內,並且兩人必須同性。


    最最重要的一點,先死之人必須對人世尚有留戀,後死之人必須對人世了無牽掛,才能成功借屍還魂。


    想要滿足如此嚴苛的條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便魚伯丹的祖先信奉起死迴生,可終究也從未成功過。


    當年魚伯丹落魄至極,為了果腹無奈被上官婉一錠銀子收買,誤打誤撞燒了阿寧的屍體,正好促成了借屍還魂的重要步驟。


    才得以讓卿卿的魂魄進入到這女子體內,從而複生。


    魚伯丹天生體質獨特,在看見卿卿體內的魂魄時,也是驚訝的不行。


    宇文弘思忖半晌,忽然問:“你的意思是,卿卿對人世尚有留戀,所以才能起死迴生?”


    魚伯丹點了點頭:“正是,若她對人世毫無留戀,便早就會進入地府投胎了,三年前我看見這位姑娘時,她的魂魄就徘徊在冰棺附近,久久不願散去。”


    聞言,宇文弘握住卿卿的手,眸中寫滿了心疼。


    明明放不下,明明還留戀,卻不得不斷了自己的念想,逼自己從城牆上跳下去。


    他以為她是了無牽掛的灑脫,可實際,她是痛苦至極的絕望。


    逼迫自己割舍,她當時心中,該有多煎熬?


    他終究是體會不到她心中所想,他隻能保證,從今以後不會再讓她受這樣的苦了。


    卿卿做了個夢,夢中,宇文弛在一聲聲唿喚著她。


    “卿卿,卿卿……”


    她覺得自己好像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霧中,找不到方向,什麽都看不真切。


    直到宇文弛的聲音漸漸靠近,她才迴身看到那一襲白衣的翩翩公子,站在她身後。


    “阿弛,我們怎麽會在這?”


    她上前想拉住他,卻被他喝止:“別過來!”


    “怎麽了?”她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為何一向溫厚的宇文弛突然如此嚴厲?


    “你我如今已是不同世界的人了,你不能過來。”


    “不同世界?我們此刻不就是麵對著麵嗎,怎麽變成了不同世界?”


    宇文弛搖了搖頭,並不解釋,隻是說:“你該迴去了,有些事終究不能逃避,既然發生了,就要麵對,一直這麽下去,終究不是辦法,你不是個愛逃避的人,或許麵對,才是眼下你最該做的事。”


    卿卿一臉茫然,“逃避?我在逃避什麽?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你忘了嗎,宇文弘找到你了,他想讓你迴到他身邊,你對他表現的那麽冷淡,卻在緊要關頭為他擋下了致命的一刀。”


    眼前仿佛有水波蕩漾,她被刺中心口的那天浮現在眼前,她說的每句話,流的每一滴血,都那麽清晰。


    宇文弘,致命一刀……


    她忽然心口一痛,俯首一看,心口上竟然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正沿著刀口汩汩的往外流淌。


    血染紅了她的衣裳,染紅了她的雙手,在地上匯聚成一個大大的血泊。


    她又想起,自己摔死在城牆下,那筋骨寸斷的疼痛。


    痛苦,絕望,席卷著她的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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