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

    雲翡一擊得手,忍不住又是激動,又是緊張。這柄匕首,是雲定權的一件心愛之物,吹發即斷,鋒利無比。

    莊主身子一僵,保持著彎腰躬身的姿勢,一動不動。雲翡之所以和陸源設計了這個讓他彎腰來看腳的動作,就是因為莊主個子高,若不是彎腰被陸源緊緊抱住,雲翡不好得手。

    房中的幾個人都驚呆了,誰都沒有料到,雲翡和陸源竟然會突然合夥出擊,更沒想到的是,雲翡竟然會藏有一枚匕首。

    那天將她綁到山莊的時候,眾人見她是個弱質纖纖的小姑娘,便沒有搜身。後來又聽說她不過是陸源路上撿的素不相識的逃難丫頭,更是沒有戒備。誰知道,這一點大意,竟然導致了此刻的局麵。

    慶山急喝了一聲:“快放了莊主。”

    “莊主,你放了我們,我不會傷害你。”雲翡將手中匕首往下一壓,那匕首吹發即斷,立刻便有一道淺淺的血痕出現在莊主白色的衣領之上,紅白相映,觸目驚心的醒目,眾人不敢動彈。

    陸源喝道:“快去放了我的侍從。”

    慶山和其餘幾人交換了眼色,卻沒有動。

    雲翡突然衝他道:“大叔,你肚子痛不痛?”

    她這一問,慶山頓時臉色一變,方才他隱隱有些肚子疼的覺得不對勁,此刻被她一問,頓時明白過來。“莊主,不好,飯菜的確有問題。”

    這時,慶山身後響起幾聲驚唿,幾個人紛紛捂住了肚子,其中一人,開始嘔吐起來。

    莊主冷冷道:“是你在飯菜裏下了毒?”

    雲翡道:“不錯,是我下的毒。你放了我們,我便給你解藥。不然大家一起死也無妨。”她絲毫不敢大意,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側臉。

    他的臉色開始蒼白,額角上微微出了細汗,可見已經毒發,不過是在硬撐。雲翡確信,他若不是中了毒,以她和陸源的力道,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他沉默片刻,道:“好,我放了你們。”

    陸源道:“快去把我的侍從先放了。”

    慶山強撐著走出房間,不多時,陸源的侍從被放了出來,樓四安帶著八個人齊齊到了陸源的跟前,雲翡心裏大安,這一步險棋終於勝了。

    陸源問道:“我們的馬呢?”

    “在山莊外頭。”

    樓四安跑出去,發現馬車已不知去向,隻剩下幾匹

    馬。

    在陸源八名侍從的保護下,雲翡這才放開了莊主。他臉色蒼白如雪,更顯得眉墨目明,容色絕豔,即便是中了毒,依舊身姿挺拔,氣勢半分不減,雲翡越發覺得他不簡單。

    他伸出手:“解藥。”

    雲翡對他粲然一笑:“莊主,沒有解藥,你們中的毒是夾竹桃的毒,快讓湯嬸和湯圓去村子裏給你們找大夫吧。”

    “沒想到我會栽到一個小丫頭的手裏。”他忽的一笑,盯著她一字一頓道:“蘇雲,你最好別再讓我看見你。”

    雲翡此刻心情大好,忍不住笑嘻嘻地衝他一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莊主,我也不想再見到你。咱們最好這輩子都別再碰麵。”

    “但願。”他咬牙吐了兩個字。

    雲翡出了山莊,翻身上馬。臨行時,她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隻見那一抹白色身影,嵌在朱紅色大門裏,像是朱砂上的一捧雪,清豔之極。

    離開山莊不多時,便到了大路,放眼看去,天寬地闊,晨光明媚,被綁架的陰影一掃而光,陸源長舒一口氣,心情無比愉悅。雲翡脫離匪窩更是高興,一雙眼睛,熠熠生輝像是兩顆寶石。

    陸源想到方才那一幕,心裏暗暗佩服她的機敏果敢,若不是她,自己真的隻能等著父親的巨額贖金了,而且是否能保住性命也難說。那些拿了贖金再撕票的劫匪,不在少數。

    不光是他感謝雲翡,連樓四安和那八名侍衛,都對雲翡刮目相看,一路上將她視為恩人,對雲翡客氣熱情的不像話。

    一行人快馬加鞭,不大工夫很快便到了孟津。

    樓四安等人餓了一天,陸源停在路麵的一家茶寮門口,讓他們去買了一些幹糧充饑。

    雲翡原本打算到了孟津便和陸源分開,然後停留幾天等風聲過去再迴荊州,但一想到孟津和那所山莊很近,萬一那莊主尋到這裏,將她抓住,自己孤身一人可就慘了。

    陸源自然也不肯讓她單身一人留在孟津,一路上都在勸說她和他一起迴晉城,自然,心裏的綺念不敢吐露分毫,一本正經,誠懇萬分地打著要報恩的旗號。

    雲翡想著臨行前,莊主那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吞吃了她的樣子,也不敢孤身一人留在孟津,心道,還是先和陸源一起比較安全,迴荊州也不急於一時,於是也不推辭,隨著陸源一起,往晉城而去。

    一行人快馬加鞭馬不停蹄,隻在中午時分停下來草草用了午飯,一刻

    不停地往家趕,終於在傍晚時分,趕到了晉城。

    雲翡沒想到連城門小吏都認得陸源,見到他便熱情地迎上來給他問安,可見陸家在晉城的勢力之大。

    進城之後,陸源指著繁華街道兩旁鱗次櫛比的商鋪,隨口道:“這些都是我家的商鋪。”

    雲翡忍不住莞爾一笑:“這便是傳說中的富可敵國麽?”

    陸源不禁臉色一紅,他可沒有炫富的意思,隻是心裏沒把她當外人,隨口就說了出來。晉城簡直就是陸家的天下,馬車路過商鋪,許多人看見陸源,紛紛迎上來見禮問安。

    雲翡終於了解陸源那種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清高孤傲模樣是怎麽來的了。這一座城池就是陸家的天下,他就是這商業帝國的王子,半城百姓幾乎要要仰仗陸家而活。

    最最精彩的一幕是,路邊不時有年輕的女子,團扇遮麵,羞羞答答地看他。

    陸源神采飛揚,英氣勃發,端坐馬上,麵如冠玉,清俊逼人。他是陸家獨子,又生的如此好看,能嫁給這樣的美少年,自然是無數少女的美夢。

    雲翡想著想著便忍不住噗的樂出聲來。

    陸源迴頭看了看她:“你笑什麽?”

    雲翡眼波流轉,莞爾一笑:“沒什麽,隻是突然響起來一句詩。”

    “什麽詩?”

    “倚馬過斜橋,滿樓紅袖招。”

    陸源一下子滿麵通紅,磕磕巴巴道:“我,我從不,”

    “從不怎樣?”雲翡偏著頭眨眨眼,笑得愈發促狹慧黠,陸源答不上來,臉色又紅的像是一顆喜蛋。

    快馬跑了一盞茶後,麵前出現了一道青色圍牆,夕陽餘暉投射到牆頭明淨的琉璃瓦上,盈盈閃閃,流光溢彩。高大的城牆上,青碧的枝葉從圍牆裏伸出來,盛開著大朵大朵的月季花,在霞光裏爭奇鬥豔,姹紫嫣紅的花朵又衝淡了圍牆營造出的肅穆沉悶。

    一行人沿著那青色圍牆走了好大一會兒,還沒見到正門,可見這圍牆內是一座氣勢磅礴的豪宅深庭。終於,雲翡看見兩隻青銅獅子威風凜凜立在漢白玉石階兩旁,然後映入眼簾的是門楣上方金閃閃兩個大字:陸府。

    雲翡已經想過陸家有何等的氣派,但還是沒想到會如此的軒昂雄偉,這座宅院近乎是一座城堡。

    陸源勒住韁繩下了馬,樓四安上前叩門,立刻,大門洞開,唿啦啦一群人迎了上來,井然有序的步下台階,為首的

    一人年約四十許,是陸家的管家樓三順,樓四安的兄長。

    樓三順帶著一大群奴仆到了陸源跟前,驚喜交加地上前施禮:“菩薩保佑,少爺您平安歸來,真是太好了。萬寶,快去給老夫人報喜。玉虎,速去錢莊給老爺報信。”

    陸源道:“老爺不在家?”

    “老爺早飯後便去了隆盛錢莊。”

    陸源扭頭看著雲翡道:“這位是蘇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

    樓三順一聽,急忙上前行了大禮。

    雲翡有些羞赧,救命恩人這個頭銜也太大了。她救陸源,其實也是為了自救。

    陸源請雲翡隨他一起進了大門。首富之家果然氣派非凡,進門之後一道九龍影壁,龍眼嵌用的不知是什麽東西,亮晶晶仿佛真的眼珠一樣,神采奕奕,真正有一種畫龍點睛之感。

    庭院裏樓台亭閣,雕梁畫柱,過往的丫鬟仆婦,身上皆是綾羅綢緞,比之宮女的裝束也不差太多。雲翡不禁看了看陸源,心道他的衣著倒算是簡樸低調。

    陸源迴頭道:“蘇姑娘,你先隨我去見見祖母吧。”

    雲翡點頭笑笑:“好。”

    沿著抄手遊廊,一連進了三四重院門,這才算是進了內院,隻見一排寬綽的庭院裏,廊下站著幾名侍女,一個仆婦打起了簾子,綠光一閃,一個十五七歲的少女從屋裏走了出來。

    “哥哥。”她驚喜地撲了過來,身上的綠羅裙隨風一飄,像是一片輕盈的圓荷。她拉著陸源的胳臂,高興地又蹦又跳:“哥哥你好好的迴來了,真是太好了。”

    陸源當著雲翡的麵,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從妹妹手裏把胳臂抽出來,指著雲翡道:“這位是蘇雲姑娘,這次脫險,多虧她救我出來。這是我妹妹陸金。”

    陸金這才看見哥哥身後還站著一位陌生的少女,她上前兩步,含笑施了一禮:“多謝蘇姑娘救了我哥哥。”

    雲翡謙讓著還了禮。

    陸金瞪著一雙杏眼直愣愣地看著雲翡,隻看得雲翡的笑都有點僵了,她才大大地驚歎了一句:“哥哥,我終於見到一個比我長的還好看的人了!”

    陸源:“你真不害臊。”

    陸金吐了一下舌頭,大言不慚道:“說實話為什麽要害臊?”

    陸金的話,讓雲翡又吃驚又想笑,不過陸金的確生的十分美麗,一張標準的鵝蛋臉,亮晶晶的大眼睛,櫻唇一點,微微上翹,看上

    去活潑嬌俏。

    正說話著,就聽見有人道:“老太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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