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村還是那麽幽靜而充滿文藝氣息。這裏似乎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酒店,倒更像個咖啡廳或是紅茶館。食客們也大多是成雙成對的男女學生,消費個百八十塊,不僅可以品味一餐美食,更可以安靜地享用兩三個小時甚至更多的旖旎時光。所以,藍村是甜蜜的,卻也是懷舊的。


    林一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選擇到這裏來坐坐,但他還是莫名其妙地來了。


    遺憾的是卓君似乎不在。


    不過,為他服務的小姐似乎就是上迴和卓君一起侍候過他的那一位,她好像也有記起,卻隻是偷偷的掩嘴笑了笑,沒有出聲。


    林一帆出神地注視著對麵的空椅。那張椅子上曾經坐著他的最愛。可如今楚翹留在他記憶深處的小像雖然還清晰如昨,卻終究是有些發黃了。


    記得小珂,是的,好像小珂也曾坐在他的對麵和他一起品嚐這藍村的當家菜,記得她當時也是讚不絕口的。


    還是那道念念不忘的野鴨煲,如今正熱汽騰騰的擺放在他的麵前。


    林一帆下意識的夾了一塊鴨肉送進了嘴裏,慢嚼了半日,卻是再也嚼不出往日的味道了。


    於是他有些意興闌珊的擱了筷子,從皮夾裏抽了張一百的壓在啤酒瓶下,然後走了出去。


    門外天色已晚,卻是華燈初上。


    林一帆站在廊下定了定神,正欲跨出腳去,卻突然聞見有人在叫他,循聲尋去,卻發現側前方的一輛白色汽車邊俏生生站著的可不正是那尋她不遇的風情老板娘麽。


    “你來了怎不打電話給我呢?”卓君快步走近後嬌嗔著責問道。


    “我隻是想著你這裏的野鴨煲了!”林一帆淡淡地迴答道。


    “唉,看來我還不如我們這裏的一道小菜有吸引力啊!”卓君歎口氣笑道。


    “你說笑了!”林一帆擺了擺手,然後輕聲道,“我該走了!”


    “不再進去坐一會嗎?”卓君一愣,不知道這林一帆唱的是那一出。按理說,好歹兩人也算是朋友了,用不著這麽生分吧!


    “不了,裏麵全是些談情說愛的小年青。我就不打擾他們了吧!”林一帆自嘲地搖搖笑笑,然後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是朝卓君揮揮手,道了聲再見,便轉身離了去。


    看著林一帆遠去的落寞身影,卓君自言自語道:“這家夥,準又是碰上感情難題了,既然那麽多煩擾無法排解,便該找個人好好聊聊才是啊!唉,傻小子。你是來找我傾訴的吧,可又為什麽走了呢?”


    ……


    林一帆還是決定趕迴臨江去,這個時間如果到汽車站的話應該還有末班車可以乘,但他卻是等不了了,所以他直接攔了輛的士。


    他一直以為自己和小珂演的是一出假戲。可真要就此打住了,卻又感到一種莫名的空虛。不會是自己入戲太深了吧?林一帆這樣問自己。但很顯然,此刻他找不到答案。相反的,居然從內心深處生就出一種莫名的焦慮和彷徨,他似乎已經習慣了由小珂為他設計好一切,甚至打理好一切,可如今一切歸位來原本的位置。他真的作好準備了嗎?林一帆搖頭。


    所以,他需要迴去,他需要尋找一種安全感,這種安全感不是在卓君這裏可以得到的。


    ……


    “早一些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呢!”蘇姐安坐在毛弟的床頭,有節奏地輕拍著他的被子。臉上露出滿滿的滿足的微笑,是柔和的壁燈的漫射下,就好像那西斯廷的聖母一樣美麗。


    不一會兒,毛弟便發出了輕微的打唿聲。


    “他睡著了嗎?”上鋪的毛丫突然探出頭來小聲問道。


    “噓!不要說話了,你也趕緊睡吧!”蘇姐輕輕拍了一下毛丫的頭道。


    毛丫縮了一下脖子道:“媽媽。我睡不著呢!”


    “睡不著也要睡,趕緊的!”蘇姐板起臉色道。


    “媽媽,我想舅舅了,他怎麽有一陣子沒來家裏了呀?”毛丫委屈的嘟著小嘴道。


    蘇姐聽了不由神色一黯,過了半晌,輕輕歎了口氣,摸摸毛丫的頭,給她掖緊了被子道:“舅舅他忙嘛!上迴他不是跟你說了嗎?隻要你能考上一百分了,他就會迴來看你了!”


    “騙人,我都考了好幾個一百分了,也沒見舅舅迴來看我們,媽媽,你說舅舅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呀?”毛丫眼裏滿是霧氣地問道。


    “怎麽會呢?舅舅最愛我們了,他等忙完了就會迴來了!好了,不要再說話了,睡吧!”蘇姐有些不耐地皺了皺眉,說完便伸手關上了壁燈,不再理會毛丫,徑自轉身帶上門出去了。


    洗漱完,蘇姐卻是毫無睡意,便也不開燈,隻是安靜地靠在沙發上發怔。


    過了良久,蘇姐抬頭看了一下牆上的石英鍾,卻是已過了九點半了。


    罷了,去睡吧!蘇姐無奈地對自己說。


    正這時,防盜門上突然發出輕輕的一聲響,蘇姐突生一陣寒意,不由坐直了身子。


    門外叮叮當當地又響了一陣。


    蘇姐踮著腳靠近門邊,下意識的伸手在鞋櫃上摸了一把,終於摸到了一個玩意,送到眼前仔細一看,卻是把睛雨折疊傘,不過手裏有東西總比沒東西好,蘇姐抓緊了折疊傘,粗著喉嚨沉聲喝道:“是誰在外麵?”


    “是我!”有人在門外應聲道。


    這是多麽熟悉的聲音啊!蘇姐心裏一鬆,但緊張的心還在卟卟跳個不停,她便使勁地抹了抹胸口,然後從裏麵打開了門,一邊讓進了林一帆一邊嗔怪道,“叮叮當當的你在搞什麽呀?差點都嚇死我了!”


    “門廊上的燈怎麽壞了,黑燈瞎火的我摸不著哪條鑰匙了,隻能一條一條的試呢!”林一帆不好意思的笑著解釋道,然後順手打開了客廳裏的燈。


    “怎麽會這麽晚了過來?也不打個電話!”蘇姐奇怪道。


    “對不起,姐,我今天在惠州呢,晚上卻突然想你了,便直接打的迴來,倒是忘了打個電話給你了!”林一帆抱住蘇姐,貼著她的粉臉道。


    蘇姐聽了心裏一甜,便摸了摸林一帆的頭,寵愛道:“你呀,永遠長不大,想一出是一出!”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總之今天特別特別想你!”林一帆快速地在蘇姐的唇上印了一下,然後剛想再貼近她一些,卻不料被一硬物頂著了,“嗯,這是什麽?”


    “防狼神器!”蘇姐有些不好意思的將折疊傘提到他眼前道。


    “哈哈,果然是神器呢,隻不知比起我的神器來又如何?”林一帆笑眯眯地盯著蘇姐壞笑道。


    “切,每次來都火急火燎的,你把我這兒當什麽地方了都?”蘇姐白了他一眼道。


    “姐,生氣了?”林一帆有些心虛地小聲道。


    “姐生什麽氣啊?你現在可是稀客呢,來一會可不容易,姐高興還來不及呢!”蘇姐眼框一紅道。


    林一帆知道蘇姐本不是個小氣之人,她說這番怪話,實在也是愛之深情之切,的確,再大度,她也隻是個女人而已,想來自己也確實是有些日子沒來這兒了,她使些小性子也是應該。“看來你是真生氣了?姐,對不……”林一帆歎口氣道。


    蘇姐卻沒有再讓他說下去,她用手掩住了林一帆的嘴道:“別再說了,你能來,姐從心底裏高興著呢,剛才是逗你呢,可當不得真的。”


    林一帆感覺著蘇姐略顯粗糙的手,感動之餘,忍不住伸出舌頭親吻了起來。


    “哎喲,你幹嘛?你屬狗的啊?”蘇姐像觸電似的縮迴手,卻癢癢的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


    林一帆見蘇姐終於露出了笑臉,便又粘了上去,抱住了蘇姐不再放手。


    “好啦,趕緊先去洗噪吧,姐等你!”蘇姐推了他一把,卻下意識地往孩子們的房門望了一眼。


    房間內,毛丫輕輕地推上門,卻沒發出一丁點聲響,然後躡手躡腳的爬迴自己的被窩裏,將被子蒙住自己的頭嘿嘿偷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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