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一帆第一次到這間公司來,公司不大,說白了,就是皮包公司,從巨力拿來業務再轉包給別的工廠,從重賺取差價。令人諷刺的是這間叫做三鼎機械公司的法人代表居然掛著林一帆的名號。自從幾個月前和高遠及劉芸兩人談定後,把身份證複印件給了高遠之後就一直沒再操心這事,沒想到一晃到了年底,居然是收獲的時候了。


    “這合適嗎?”林一帆打開檔案袋,掃了一眼裏麵裝著的約莫四五萬元現金,不安地問道。


    “沒什麽不合適的,集團裏但凡有這種機會的,大都會這樣做,隻不過麵上都裝作不知道罷了。”高遠微笑著點燃一支煙,接著道,“你也知道,我們集團是國有企業,掙多掙少都是國家的,我們一年到頭累死累活地幹,結果掙的錢卻不是自己的,你說冤枉不冤枉,所以說,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隻要我們光明正大地,不從帳上拿走一分錢,就沒有問題。”


    林一帆一想,這個大環境也確實是如此,現今正在大變革,各種政策法規比較混亂,正所謂渾水才能摸魚,再上麵的林一帆無從知曉,但像楊傑之流的作為是看在眼裏的,即便高遠劉芸以及張菊蘭等也是明目張膽,即便寧玉琦老陳頭也是躍躍欲試,隻是苦於沒有機會,由此可想上麵的情況也能略見一斑了。


    “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還能害了你不成!如若真有什麽事,那我是首當其衝。第一個跑不了不是麽?”高遠見林一帆還在猶豫著,便拿起檔案袋塞到他手裏。


    見高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林一帆似乎算是找到了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暗歎了一口氣。便不再推辭,收了錢放入了挎包裏。


    “嗬嗬,這就對了嘛!兄弟,以後跟著我,我是不會虧了你的!”高遠拍拍林一帆的肩膀嗬嗬笑道。


    “那劉總那邊?”林一帆問道。


    “你放心吧,劉總那邊我也會安排好的!”高遠異樣地看了林一帆一眼,解釋道,“因為時間有限,公司正常運作沒多長時間。所以分紅少了點,明年一定會大不一樣的!”


    “高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林一帆擺手笑道。


    其實高遠何嚐不明白林一帆的意思,這是典型的同罪心理,三個人一起參與犯罪,如果其中一個人沒有得到好處,那麽另外兩個得到好處的,心裏便會缺少安全感。所以高遠看著林一帆強作鎮靜的模樣,心中也是暗笑,這還是個菜鳥呢!


    “對了。小林!開發區新廠開工在即,我考慮再三,總覺得有些漏洞還是要堵一堵的!”高遠突然想起了似的,看了林一帆一眼道。


    “高總是說德尚的事吧?”林一帆道。


    “小林可果真是個聰明人啊!”高遠讚了一聲道,“既如此,說說你的想法吧!”


    “我那裏有什麽好辦法,和德尚合作的事原本就是子虛烏有,盡管集團那邊被我們忽悠著掏了六百萬出來,但到最後恐怕還是過不了驗收審計這一關。到時可就真的躲無可躲了!”林一帆咂著嘴。不禁搖頭歎息道。


    “這也正是我現在最擔心的,倒不是怕挨批挨整。我就怕到時這個項目被集團叫停,那可就完全打亂我們的計劃了!”高遠苦笑道。


    對於高遠的微小企業創業園計劃,林一帆從內心是認可的。這高遠雖然撈錢技術一流,便平心而論,他的能力還是有的,一些設想也很超前,很有前瞻性,這巨力公司在他手裏折騰到現在這個規模也不是沒有原因的。所以,在德尚造假的事情上,盡管一開始林一帆是被動參與的,但後來,特別是在聽了高遠的創業園計劃後便漸漸地主動地配合著他在做一些事情了。


    即然上了賊船,就斷沒有中途下船的道理了,於是,林一帆長吸了一口氣道:“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高遠眼睛一亮道:“怎麽個醫法,快點說說看!”


    “我們和德尚的亞太區代表斯密特先生還是一直保持著聯係的,我看是不是可以嚐試這樣,把斯密特先生聘為技術顧問?”林一帆沉思了片刻,提出了一個想法。


    “你的意思是……掛羊頭賣狗肉?”高遠是個老狐狸,自然一點即通。


    林一帆嗬嗬笑而不語。


    “哈哈,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應該值得一試!隻不過,不知道這斯密特是不是請得動呢?”高遠先喜後憂道。


    “我想應該問題不大,又不要他真幹什麽事,掛個名而已,開工那天,請他來免費旅遊一圈,還能得到一筆不錯的額外收入,何樂而不為呢,除非他是傻子。”林一帆道,“當然,如果他真的能夠提供一些技術上的意見的話,我們也不介意再多付一些費用。”


    “不錯不錯,就按你的意思去辦吧,隻是時間太過緊了一些,按計劃過了年我們就要動工了。”高遠讚同道。


    “高總,其實這個事情我已經在進行了,斯密特先生也已經迴函表示了初步同意的意向!”林一帆笑眯眯地道。


    “好小子,原來你還給我留著一手呢!”高遠笑罵道。


    “沒辦法,我隻是不想被你拉下水,我還想留口氣呢,這是我不得不找的後路!”林一帆稍稍正色道。


    “唉,大可不必啊!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現在隻是查漏補餘罷了,事情沒有你說得那麽嚴重!”高遠擺擺手,有些不以為然地道。


    見高遠這副作派,林一帆心中不禁暗歎,自己是不是城府太淺了,那高遠三言兩語地就把自己的後招給騙了去,看來以後是該好好地留個心眼了。於是,林一帆冷哼一聲道:“也許吧!我該走了,還有事呢!”


    高遠聽了一愣,得知剛才的話怕是引起了林一帆的不悅,便臉上堆滿笑容道:“能有什麽事呢,咱哥倆好久沒喝一杯了,要不,中午樂一下?”


    “抱歉得很,下迴吧!下午我還要到惠州去見一朋友,再見了!”林一帆淡淡地笑著告別。


    高遠也不再勉強,便目送林一帆離去。見林一帆的汽車遠了,高遠冷笑一聲道:“還真以為翅膀硬了,敢給我臉色看!小林啊小林,你還嫩著呢,可千萬不要恃才傲物啊!”


    ……


    林一帆將車停在路邊,拉開挎包,取出檔案袋,細數了一下,整整有五萬。“他娘的,掙錢原來是這樣容易的!”林一帆自言自語地罵了一句,接著把座椅放下些,半躺著,忍不住又拿起檔案袋送到鼻前聞了聞,卻是一股難問的異味,便又自言自語了一句“原來錢是果真是臭的!”


    懷裏抱著那麽的錢,心裏自然想起以前沒錢的日子來。


    突然,林一帆猛地睜開眼睛,一個怪異的笑泛在唇角,“要是丁雪雯看見那麽錢會怎麽想?”林一帆這想問自己,但顯然,這個問題是沒有答案的,或者說這個答案注定是不能讓林一帆滿意的,因為此刻他想起了朱燃其人,比起萬樂建築,這些錢就是個屁。


    林一帆有些無奈又有些不甘地把檔案袋扔到副駕座上,但瞬間卻作了一個決定,於是發動汽車直接上了銀行去,在自己的卡裏存入了兩萬塊,然後又去了郵局,把剩下的三萬塊全部匯到了惠州大學的金鑰匙助學基金會的帳戶裏。


    看著手裏的匯款憑證,林一帆的心情總算是好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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