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躺在軟榻上,閉上眼睛,迴想起自己這一生,她下決心對朝臣們動手了。


    張易之、張昌宗撿迴一條小命,在一旁小小伺候著。


    張昌宗摸著武則天的手,又上前親熱,想要求歡表現一下將功贖罪,武則天正在想事情,心裏很煩,對張昌宗說:“六郎,今日朕沒有興致,你們都先退下去吧,朕要去佛堂,一個人靜一靜。”


    每當有煩心事兒,武則天就要去佛堂靜心,這次的事兒更大,她要冷靜想一想。


    張昌宗自討無趣,和哥哥張易之帶著控鶴府那一幫男寵們都走了。


    幾個內侍太監抬著武則天去了皇宮裏的佛堂。


    到了佛堂,武則天孑然一身站立,麵對幾丈高的大彌勒佛像,一種孤獨感油然而生,那尊彌勒佛的佛像,是按照她的模樣刻畫。


    武則天與佛教的淵源,在早年是她被迫削發為尼的那一段時光。那是她人生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光,佛經是她心靈唯一的慰藉。


    當武則天準備當女皇時,她也開始利用佛教。唐初,因南北朝的動亂,佛教在中原頗為繁榮,影響很大,武則天自稱“佛弟子”和女菩薩。


    在武則天革了李唐王朝的命的前一年,法明和尚敬獻了一部《大雲經》,及時為武則天稱帝提供了證據。


    這個法明,就是武則天的第一個男寵薛懷義,原名叫馮小寶。


    《大雲經》講述了這麽一個故事:淨光天女曾在同性燈佛那裏聽過大涅槃經,後又在釋迦牟尼處聽聞佛法深義,佛對淨光天女說,你將化為菩薩,然後會以女身成為國王,得到轉輪王統領疆土的四分之一,而後又得大自在。據說淨光天女的前身就是某國王的妻子。


    這故事前半段簡直就是武則天經曆的翻版,後半段又正符合武則天的想法,武則天大喜過望,找到一個經典支持女人當皇帝了。於是,在得到《大雲經》後,武則天如獲至寶,立即製頒於天下,令諸州各置大雲寺,總度僧千人,還下詔將佛教地位提高到道教之上。


    同時,武則天在位期間,還一直支持建寺、造像、度僧。她下令所敕建的大雲寺,遍布於全國各地,又耗巨資在洛陽城北的白司馬陂,鑄造一尊特大巨佛像,大像造成之日,她率文武百官親自拜謁。


    武則天喜歡彌勒佛,就托說自己是彌勒佛轉世降臨,統治蒼生,還在洛陽皇宮裏造了一個巨大的彌勒佛石像,宣揚武則天是“彌勒下生,當代唐作閻浮提主”。


    到了統治後期,武則天自覺殺人太多,一遇到特別煩的事,就喜歡麵對彌勒佛像發呆。此時,不僅朝臣們讓她感到寒心,就連她的女兒太平公主、武三思,都讓她感覺到失望。


    太平公主撮合武三思的兒子和李顯的女兒安樂公主的婚事,以武則天的智慧,她當然看得出來,是在為她身後事做準備,而武三思為了自保,已經半隻腳踏入李唐的懷抱裏了。


    武則天雖然老了,但並不糊塗,以她的閱曆,武三思、太平公主、李顯這些人的小算盤,豈能瞞得過她?就這麽認命,不是武則天的性格,她思考了一會,派人召狄光嗣到皇宮。


    趙逍遙被內侍官帶去了佛堂,見過武則天,行禮道:“見過陛下。”


    “免了。”武則天臉色有點不好看,說話有氣無力,道:“你說說這事兒以後朕該如何處置?朕雖然赦免了張氏兄弟一時,但這君臣之間,臉麵確是撕破了!”


    趙逍遙一愣,他萬萬沒有想到,武則天竟然會問他,忙道:“陛下,這個不知。”


    “甚叫不知?”武則天臉色變了,道:“你是不知還是不敢說?有話就說,像當年閣老一樣!”


    “以陛下之英明神武,難以決斷,臣更沒轍了。”趙逍遙忙解釋一句,想敷衍過去。


    武則天卻是明眼人,道:“朕知道你一向與群臣交好,你是不是向著群臣,你說吧?把你心裏想說的話說出來,朕不會怪罪。”


    “謝陛下厚恩。”趙逍遙想了想,道:“張氏兄弟這事兒難辦。不追究責任的話,群臣不會罷休,張氏兄弟自己作死,怪不得群臣;殺了他們的話,陛下會心疼一時。”


    “哎!”武則天長歎一聲,道:“你說得對。這事必須要處置呀,不能這麽算了。若是不處置,如何讓天下人臣服!”


    “確實,張氏兄弟謀逆,這事已經傳開了,若是不處置,就無法向天下交待,無法塞眾人的攸攸之口。陛下準備要如何處置?”趙逍遙問道。


    和朝臣決裂這事兒,對武則天來說並不輕鬆,但她已經下定決心,凝視著趙逍遙道:“狄愛卿,事兒想必你都已經知道了,朝臣並非隻是想殺了張氏兄弟那麽簡單,他們那點心思,豈能瞞得過朕?你說,朕要是和他們翻臉,該如何處置?”


    “陛下,這事真是難啊。”趙逍遙見武則天也看得明白,隻得長歎一聲,道:“君臣自古為一體,很多事無論處置與不處置都讓人傷心。”


    趙逍遙這一句話把武則天說得唉聲歎氣,道:“哎!朕咋就如難做呢?蒼天為何如此為難朕呢?朕還能活幾日?愛卿,你可有妙計?”


    趙逍遙搖搖頭,道:“此等事,就是起太宗於地下,也會束手無策。君有君道,臣有臣道,是故君臣各安其道,各得其所。”


    武則天也深以為然道:“狄愛卿說得沒錯。但若朕現在不揪出朝臣背後的主謀,君威何在?朕還沒死呢,誰就如此迫不及待!將來會怎麽樣,朕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知道,朕做事,從來不會考慮後人會怎麽看,朕都想好了,等朕去世了,就立一塊無字碑!”


    “皇上懷疑太子在背後支持眾臣?”趙逍遙感覺武則天對李顯有點懷疑,道:“太子不是那樣的人吧?”


    “你去查清楚!這幾年,朕待他不薄。無論牽涉到誰,你可先緝拿歸案!”武則天顯然有一些憤怒,她交給趙逍遙另外一塊飛龍令牌,這塊令牌能調動任何禁軍,道:“另外,朕得到情報,禁軍裏麵最近有些人和朝臣走得近,找出來,一律格殺勿論!”


    趙逍遙心裏頓時感覺一緊張,武則天看來卻是得到了不少情報,她老了,但確實還沒糊塗。這帝王一怒,恐怕就要流血千裏!


    兩人又說了一陣話,年老的武則天有些困了,唉聲歎氣,臉色難看,囑咐了趙逍遙幾句,便迴到寢宮去歇息了。


    趙逍遙得令,心想幸好武則天把這些案子交給了自己,否則必然又是一陣血雨腥風,這武周的曆史就要亂套了,得盡快查清楚穿越者的真實身份,否則很快一切都不受自己的控製了。他出宮之後,馬上帶著關羽、李香君去找臨淄王李隆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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