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單位的門,池小晚伸手攔了輛車,坐進車內,對司機說了地址,眼睛望著窗外,表情安靜遊離。 “小晚,你真的沒事嗎?”桑心柔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和司馬吵了架?” “沒。”池小晚淡淡的說,眼睛依舊望著窗外,不知道想些什麽,窗外的雨已經停了,隻是很冷,天色陰著,沉沉的,似乎隨時擰得出水來,那雨就藏在雲後,積蓄著寂寞和無助。 桑心柔猶豫一下,沒敢再問下去,池小晚看起來,相當的遙遠,雖然她就在自己的麵前,卻遙遠的無法觸及。 到了舊址,下了車,付了款,池小晚前麵領頭走進了舊址。 “歐陽伯伯。”對迎上來的人喊了一聲,語氣中聽不出來任何傷感和無助,隻有一份熟悉的溫和和平靜,“好些了嗎?” 歐陽瑞祥看來好了很多,麵目慈祥,頭上的傷還貼著紗布,端著杯冒著熱氣的茶水,坐在桌子旁邊的椅子上。看到池小晚,微笑著,說:“好了很多,聽小瑉說,你有些不舒服,那天,真是不好意思,害你受了連累,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池小晚不在意的笑了笑,和站在後麵的歐陽清打招唿,一如往常,淡淡的語氣和平和的神態,仿佛什麽事情也沒發生。“歐陽清,你好,今天需要你幫忙,我需要一些可以對外發布的消息。” “聽小瑉說,你今天迴單位上班了。”歐陽清麵上帶著微笑,他麵對池小晚的時候,永遠無法生氣,這個女孩子,從第一眼就已經住在了自己的心中,無法褻瀆。 “我哥哥呢?怎麽沒見他。”池小晚微笑著,在桌旁坐下。 “他在下麵。”歐陽清倒了杯水遞給池小晚。 “那正好,我也想下去看看。”池小晚麵帶淺淺笑意,站起身,一邊走一邊對和自己並排而行的歐陽清慢慢的說,“現在裏麵的情形怎麽樣了?那幅畫依然是什麽也沒有嗎?” “是的。”歐陽清點點頭,看了看跟在後麵的桑心柔,壓低聲音說,“爸正在為此事煩惱,他覺得奇怪的很,不過,自從紅燭出了事情後,爸的情緒好像開始恢複的和以前差不多,情緒穩定了許多,也不再執著,但是,對舊址的好奇和熱情到是一點也沒減。” 池小晚唇畔劃過淡淡的笑意,看著舊址裏麵熟悉的一切。那幅畫依然在牆上,但是,什麽也沒有了,包括淚痕,隻是一張毫無內容的紙。看著那幅畫,池小晚眉頭微皺,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小晚,你來了。”池小瑉抬起頭看到池小晚,笑著打招唿,“你看你,還是不太有精神,都告訴你了,不要太著急迴去上班,是不是那個什麽高媛又拿工作難為你了?告訴哥哥,我去收拾她。”“沒有了,很好的,這也是工作內容之一。”池小晚隨意的講,走到牆前,看著那張紙,真是奇怪,現在在上麵,甚至連隱約的淚痕都看不到了,“哥,這幅畫還真是奇怪,怎麽可以說沒有就什麽也沒有了呢?別的有什麽變化嗎?” “最大的變化來自歐陽教授,他幾乎不再發火。嗬嗬。”池小瑉笑著打趣道,“歐陽清還問我,這幾天發生了什麽,難得他爸爸可以溫和的講話,不再執著於這兒,雖然好奇依舊,熱情依舊。” 紅燭在哪裏?池小晚突然想,隱約想起些什麽。 忙碌到接近中午,池小瑉一行四人從下麵上來,桑心柔提議,“我們去家常小菜館吧,好久沒去了。” “好的。”池小瑉第一個說,他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池小晚身上,對於桑心柔,到了下麵,難得說上兩句,隻是客氣的問起陸與榮的情形,知道他目前一切很好,就不再多話。 “小晚,你哥哥有些奇怪,好像——”桑心柔輕聲對池小晚說,她們兩個走在前麵,到了外麵,看到外麵停了一輛漂亮的新的黑色的轎車,驕傲的停在那兒,“咦,這車好漂亮,誰的?” “應該是我哥的吧。”池小晚笑著說,“我哥哥的一位故交長輩送來的,他特別喜歡我哥哥,估計是當成禮物給哥哥。” 池小瑉沒有否認,看著漂亮的車,知道是自己的生身父親送來的,車旁有人,看見他上來,過來,恭敬的遞上鑰匙,就轉身離開。 “不會吧,池小瑉,你好厲害,什麽時候有了這麽有錢的一個親戚?!”歐陽清驚奇的說,“這車要好幾十萬吧?如果是進口,會更貴一些。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物。” “奇怪的人物?!”池小瑉哈哈一笑,眼睛中藏著受傷的表情,“奇怪的人物,大家驚歎的人物是有故事的人物,其實做有故事的人物極是無趣,哪裏比得過做簡單的人物,可以幸福平靜的過一輩子,我到希望可以簡單些,乏味些。” 歐陽清聽不懂他的話,但沒有再問下去。 大家上了車,車內還有著新車的味道,皮革的味道,池小瑉打開窗戶,包括天窗,他不喜歡這種悶悶的味道。 “哥,我想吃葡萄。”車開著,池小晚突然看到路邊有賣葡萄的,立刻說,這應該是第一茬葡萄,味道應該是最好的。 “好的。”池小瑉立刻停下車,下了車買了葡萄,拿迴來,遞給池小晚,“到了小菜館洗洗再吃。” 池小晚點頭,看到,一輛熟悉的車開過,車上的人目光輕輕的劃過她的麵孔,她收迴目光,低下頭,淚水落在葡萄上,安靜寂寞,沒有人察覺,她無意識的數著葡萄,然後抬起頭,麵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安靜的說:“哥,這一串葡萄好多呀,有近四十個。” “是嗎?”池小瑉微笑,“這是一串最完整的,也成熟的最好的。” 到了家常小菜館,安靜的很,門虛掩著。 “小老板——”桑心柔開心的打著招唿,“跑哪兒去了?!” “在呢。”小老頭微笑著從廚房裏麵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菜,笑著說,“今天早上醒來就覺得眼皮一直跳,嗬嗬,心想,不知道哪個小丫頭又想我了,估計是小胖丫頭想吃我做的菜了,來,坐。我今天笑意買了新鮮的菜,做幾樣拿手的給你們吃。” “好呀。”桑心柔湊近小老頭,故意神秘的但大聲說,“小老板,你看起來不起眼,但花心大大的,說,你是怎麽把我姑姑騙到手的,我才知道,原來姑姑一直和你交往。” 小老板一笑,“這是秘密,私家的,不外傳。” 大家相視一笑,在桌前坐下。小老板迴到廚房,一邊做飯一邊和外麵的幾個人閑聊。飯菜的香氣漸漸的飄了出來,勾起了大家的食欲。 “小晚呀,有時間嗎?”裏麵的小老板突然無意似的喊了一聲,“過來給我幫個忙,小胖丫頭不會幹這些活,聽說在家裏就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家夥,還是你好一些。” “小老板,你故意的是不是?!”桑心柔臉上一紅,偷偷看了一眼池小瑉,對方的目光一直在池小晚身上,並沒有看她。 池小晚站起身,走進廚房。 “來,幫我打幾個雞蛋。”小老板遞過一個空碗,“我炒個雞蛋你們吃,越是簡單的做出來口感越好。” 池小晚知道他叫自己進來,絕對不是打幾個雞蛋這麽簡單,一定有別的事,而且一定和司馬有關,她沒有多話,接過空碗,安靜的打了幾個雞蛋進去,然後安靜的攪拌著。 “你和司馬分開了?”小老板輕聲問。 池小晚輕輕頓一下,然後繼續攪拌著雞蛋,輕輕點了一下頭。 “他是個好人,他剛剛來過。”小老板輕聲說,“剛剛離開,他不想傷害你,他說,意兒的靈魂有可能會迴來,但是,如果附著在你身上,你就等同於不存在,所以,他不得不放棄你。” 池小晚安靜的攪拌著雞蛋,淡淡的說:“如果他想意兒迴來,我是唯一的選擇,如果他顧及我,意兒就永遠不會迴來,我是意兒唯一可以附著的身體。” “小晚——”小老板愣了一下。 “我需要你幫忙。”池小晚停下手中的動作,安靜的看向小老板,“你和司馬如此相熟,而且,聽桑月說過,你其實是一個先知先覺的人物,我希望你可以幫我找到意兒的靈魂,我想用我的身體喚意兒迴來,同樣是愛司馬的人,我願意。” “小晚——”小老板看著池小晚,很難過,“可是,就如海的女兒一樣,那個久遠的故事,你會失去自己,你將不會再存在。” “可是我還依然愛他,這是我唯一的幸福。”池小晚淡淡的一笑,“我希望在生命終止的一瞬間,如同來世,用沒有記憶的我來好好的愛她,其實,我可以想,或許意兒是我的前生,我是她的今世,我的身體和她的靈魂是我們的來生,這樣想,不過同樣愛一個人,隻要愛就好,哪裏顧得了那麽多。” 小老板沒有吭聲。 “你可以想想,如果肯幫我,是最好的。”池小晚輕輕的說,“如果不方便幫我我也不會為難你,但是生命是我自己的,我如何處置卻是我的自由,我隨時可以終止我的生命,因為,就算是沒有你們的幫助,我一樣可以嚐試著接近意兒的靈魂,那一晚,我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隻要有那一次,就一定會有再一次。我一定要找迴意兒,我一定要司馬幸福。” “小晚——”外麵的池小瑉大聲喊,“好了嗎?小老板,我們是來吃飯的,不是來幹活的,不許老是讓我家小晚幫忙,小心我不給錢。” “好了。哈哈!”小老板大聲笑了笑,然後低下聲音,“小晚,你這個哥哥好像有些喜歡你喲,他不是你親哥哥的事好像並不能夠影響到他,嗬嗬,是個聰明的男子,不和現實對抗。” 池小晚盯著小老板,疑惑的問:“這件事你怎麽也知道?” 小老板一笑,“你不是說過,我是先知先覺的人嗎?除了已經亂了套的意兒和司馬,其他的事我還是可以略知一二。” “還沒好嗎?”池小瑉走了進來,看著正在說話的小老板和池小晚,一臉疑惑的說,“你們兩個在這兒嘀咕什麽,我怎麽覺得我的眼皮一直在跳?哼,是不是在講我的壞話?!” “沒有。”池小晚一笑,“相反,他還在誇你,說你是個聰明的家夥,嗬嗬。好了,飯菜已經做好了,我們去吃飯吧。” 桌上放了一瓶酒,是飲香食府的,安靜的呆在那兒,池小晚看著,有一種猝不及防的慌亂,眼睛中閃過一絲傷痛,但是,很快的,又恢複了神情,“還要喝酒嗎?” “是啊,剛才我在小老板的桌子上發現的,還沒開封呢,味道一定好極了,準保是司馬送來的。”桑心柔開心的說,“我喝了這麽多的酒,隻有飲香食府的酒是最好喝的。” “一個小丫頭喝什麽酒。”池小瑉看了一眼桑心柔,惱怒的說。 桑心柔一愣,看著池小瑉和池小晚,有些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