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用害怕,我隻是想找個人說說話。”池小晚淡淡的說,走到畫像前,看著畫像中的叢意兒,一個是現實中的池小晚,一個是畫像中的叢意兒,她們誰也無法真的獲知誰的存在!“太長時間了,突然間被喚醒,其實並不習慣。這畫中的女子就是我,我也就是畫中的女子,很奇怪,真的很奇怪,我無法感知她,她也無法感知我,我們就這樣徘徊在記憶之外。”   兩個盜賊彼此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要說什麽,麵前的女子是真實存在的,是個現實中的人,可是,似乎隻是身體,卻飄忽著靈魂,好像是個鬼魂,在身體裏說話。有些怪異,但並不可怕。因為池小晚的臉色很平靜,笑容也很溫和,是種很高貴的感覺。   “奇怪嗎?”池小晚迴頭微笑著看著兩個人,“可以去掉你們的遮擋物了,這兒,隻要紅燭不點燃,就不會有任何可以傷害人的氣體。這兒,再次出現,隻是為了讓靈魂可以再次相遇。”   兩個盜賊有些尷尬的拿下捂住口鼻的東西,嚐試著唿吸了一下,有些潮濕有些少許的悶,但是,沒什麽特別的味道。   “二十幾年前,在現實中的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歐陽瑞祥就發現了這處舊址,但是,當時的他還沒有今日的氣候,為了能夠讓這個舊址成為他獨有的發現,他隱瞞了當時的發現,隻是悄悄取走了一件物品中,而那件物品,就是開啟所有過往的唯一‘鑰匙’。”池小晚坐下來,看著麵前的兩個盜賊,很有耐心的說,“這件物品,就是喚醒沉睡的我,招迴遠離的他,讓一切可以再有相遇的機會,但是,記憶卻在我們之間消失,我們想不起彼此,找不到彼此。他的愛讓靈魂將記憶放在這兒沉睡,不曾離開他的氣息,而由愛生成的恨卻阻隔了我們彼此想起曾經過往。而他,將所有的愛,放在了這裏,這幅畫裏,放在我沉睡的靈魂記憶的旁邊細心嗬護。”   池小晚停下來,看著畫,手指輕輕劃過,歎息一聲,“這上麵的淚痕,讓我無法離開,無法忘記,無法想起。——是不是聽著有些亂?其實,一切就是亂的,我怎麽才能喚醒自己?”   “你現在不是講得很清楚嗎?”一個盜賊大著膽子說,“你現在不是說出了所有嗎?你現在還想不起來你是誰嗎?”   池小晚輕輕一笑,“聽見肉體在說話是嗎?可是,我是飄忽的靈魂,我活在這個身體裏,所有的過往卻封鎖在這幅畫中,你說我是誰?現在實中的我還是曾經的我?”   盜賊額上的汗流得極快,他們害怕,雖然對方很溫和,而且笑容極具親和力,但是,她說出的話聽在耳中卻是恐怖的,她究竟是人還是鬼?這個地方為什麽如此邪門?  “出去以後,一定要毀掉這對紅燭,隻要把它們放在陽光下,24小時後,它們就會融化掉,愛和恨就會在陽光下淡掉,這凝固的愛和恨隻是阻隔了記憶,卻無法阻隔進行中的時間。”池小晚輕輕的走到紅燭前,“我不知道是誰如此的想要得到它,但是,得到它,代價便是喪失生命,太不值得。要記得我的話,如果我可以離開,可以想起曾經,可以找尋到過往,我會親手毀掉它,將所有過往在陽光下曬成塵埃,忘卻。”   盜賊們覺得他們要窒息了。   “好了,你們走吧,他們就要醒來了,我也不可以再呆很久,剛剛醒來,很累,在我現實中的身體中呆得久了,會傷害到她。”池小晚倦倦的說,“而且,他們就要醒來了,見到你們如何解釋。”   “那,那,這,這蠟燭怎麽辦?”盜賊們結巴著說。   “該來的擋不住,由它去吧。”池小晚淡淡的一笑,“隻要不點燃它們,它們不會傷害到任何人,而在陽光下,它們會消失。不過,你們要考慮好,帶走它們,你們將時時活在內疚中,因為,它們,會結束你們買主的性命。可惜,我無能為力。”   兩個盜賊傻乎乎的看著池小晚,不知道走還是不走。   池小晚淡淡的笑著,抬手,牆壁上的燈全部亮了起來,照亮了整個通道,異常的明亮。“好了,走吧,這兒,不是你們可以久呆的地方,路上注意些,再過些時間,報警器就要恢複了。”   兩個盜賊傻瓜一般僵硬的轉動身體,抱著紅燭慌亂的跑了出去。   池小晚看著牆壁上的燈在盜賊的身後一個一個的滅掉,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安靜,一份倦意讓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睛,趴在旁邊的台子上睡著了。   室外的雨下得安靜而寒冷。   兩個盜賊竄上自己的車子,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轉動自己的腦袋,痛得要命,歐陽瑞祥努力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幾點了?怎麽了?怎麽睡得這麽沉?   “歐陽伯伯,您醒了?”池小晚溫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歐陽瑞祥立刻想起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情,立刻望向紅燭,“它們,它們,它們怎麽了?怎麽——”   “紅燭大概是一直燃燒著,我醒來的時候,它們就已經燃燒完畢了。”池小晚輕聲說,“哥哥先醒過來的,他頭上受了傷,不過,好像沒什麽大礙,他上去幫您拿熱水了,因為擔心這兒發生的事情對您不太好,所以沒有通知警察。”   歐陽瑞祥看著池小晚,想起是自己打傷了池小瑉,猶豫一下,看樣子,池小瑉並沒有告訴池小晚之前發生的事情。“現在是什麽時候了?你之前去了哪裏?”   “已經過去十個小時了。”池小晚輕聲迴答,“距離我來這兒,過去十個小時了。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去了哪裏,好像,有點像是夢遊。我隻記得我醒來的時候是在這兒,這幅畫的前麵,咦,這幅畫怎麽突然間成了一張沒有任何痕跡的紙了?”   歐陽瑞祥一愣,立刻抬頭去看,那幅畫,隻是一張素色的紙,微微泛黃,什麽也沒有,沒有畫像,沒有字!   池小晚覺得一種憂傷湧上心頭,說不出的感覺,仿佛,一直以來,某些東西在記憶最深處複蘇,說不出來是什麽。   從小到大,她經常陷在一個夢中,在夢中,她總是找不到自己,她和自己捉秘藏,總是不知道自己把自己藏在了哪裏!此時,就是這種感覺,她好像在和自己捉秘藏,似乎知道自己就近在某處,卻就是無法走近。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歐陽瑞祥落下淚來,紅燭燒沒了了,和這個舊址唯一聯係的東西不存在了!   池小晚看著難過的歐陽瑞祥,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這個地方確實有著說不出的邪門,就好像之前,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如同夢遊般在這個舊址裏轉了個遍,好像自己和自己捉迷藏。   “教授,您怎麽了?”池小瑉從上麵下來,手裏端著一杯熱茶,看到歐陽教授淚流滿麵的表情,嚇了一跳,“出了什麽事?小晚,教授怎麽了?”   池小晚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如何解釋,她現在大腦是短路的。   “紅燭沒有了!畫也消失了!”歐陽教授傷心的說,“能夠獲知這個舊址的東西,一樣一樣的在消失,我這輩子是無法了解這個舊址的秘密了,我愧對這個舊址呀,我發現了它,卻讓它在我手中消失!”   池小瑉這才發現牆上的畫消失了畫上的內容,看不到任何東西,除了泛黃的紙張外。“小晚,這畫是怎麽了?我記得,你就呆在畫前趴在石台上睡著了,發生了什麽,你還有印象嗎?”   池小晚搖了搖頭,輕聲說:“我不記得發生了什麽,好像和夢遊差不多,我感覺我一直在和自己捉迷藏,最後的記憶就是,我醒來在這兒呆著。”   看了看燃盡的蠟燭,在桌上如同一朵燦爛盛開的花,想了想,覺得自己的頭還有些痛,不過,奇怪的是,昨天明明記得讓歐陽教授一下子砸在頭上,他在昏倒前是記得自己腦袋流血都流到了臉上,但是,今天早上醒來,並沒有發現自己腦袋有什麽傷口,就是覺得有點頭疼,好像讓砸了一個包。   “已經這樣了,教授,我們再另外想辦法吧,隻是,要如何和政府交待呢?”池小瑉微皺眉頭,“現在紅燭沒有了,我們總不能解釋說,是紅燭自己燃燒,然後沒有了吧。”   歐陽瑞祥歎了口氣,一臉的茫然。   走出舊址,外麵的雨下得很大,難得的秋天會下這麽大的雨,密密的,很冷。池小晚收緊了雙肩,和池小瑉並肩走著。   “好些了嗎?”池小晚看著池小瑉,“你頭上的傷是怎麽迴事?”   “讓歐陽教授打的。”池小瑉不以為然的說,“這老頭在舊址問題上簡直是個瘋子,他要點燃紅燭,當時你突然不知去了哪裏,我擔心你會再次受到紅燭的左右,所以不答應,他就拿一件東西砸了我腦袋一下。對了,小晚,有件事非常奇怪,我記得我昏迷的時候,腦袋上明明流著血的,可是,我醒過來的時候,頭上竟然沒有傷口,隻有一個隱約的疙瘩,真是邪門。”   “那麽說,地上的血是你的?”池小晚輕聲說,“我有發現地上有鮮血,正在奇怪呢,歐陽伯伯好像也受了傷,但是,也好像沒見流血。當時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去了哪裏,我隻記得我好像站在你們的身旁聽你們說話,然後,就好像夢遊一樣離開了。我知道我在走路,但是,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麽。”   “小晚,這個舊址是不是和司馬有關係?”池小瑉輕聲問。   池小晚一愣,看著自己的哥哥。   “如果不是因為和司馬有關,你不會突然間如此關心舊址的情況。”池小瑉微笑著說,“你一直以來是個安靜的女孩子,從來不會主動獲得什麽,你好像天生就是用來等待的,記得小時候,你永遠選擇在一邊安靜的等候,不論多麽熱鬧的場合,你都可以心安理得的等待,而現在,你如此的投入,原因隻可能有一個,那就是,你是為了司馬,司馬,他是不是就是這個舊址的傳人?”   池小晚猶豫一下,“是的,也許是這個原因吧。”   “那個,司馬,他是用全心來愛你嗎?”池小瑉遲疑的問,並不看池小晚,似乎這個問題問得他不是那麽理直氣壯。   池小晚看了看池小瑉,覺得拿著傘的手有些涼,慢慢的走著,有一會,才慢慢的說:“愛,是我自己的感受,我愛,這才是最重要的,世上的事,不可能事事稱心如意,兩心相悅,要天時地利人和,要恰恰好才好,與他,是用了全心的愛,就可以了。”   “小晚——”池小瑉站住。   池小晚看著自己的哥哥,微笑著說:“不用擔心我,我很好,活在愛中,很好。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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