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母們準備如何處理這件事?”桑心柔看著池小晚臉上的難過和困惑,想了想,問。 池小晚搖了搖頭,“他們好象並不太在乎這件事。”說了,似乎覺得有些不妥,猶豫一下說,“或許我不知道他們打算如何處理,但是,看到媽媽的反應並不太強烈,好象爸爸關心的多一些。” “難道真的打算讓小慧姐嫁給變成植物人的陸與榮嗎?”桑心柔擔心的說,“就算是小慧姐做錯了,可是,也有陸與榮自己的責任,凡事不能隻憑一方麵就說對錯吧,你的父母們總要盡些努力吧。” 池小晚不再做聲,看著床上的二姐,大家好象忘記了她,放棄了她,認定了錯誤是她自己造成的,就要讓她自己一個人承擔責任。 “我剛才看到池伯伯去了於大夫那邊。”桑心柔輕聲說,“於大夫是陸與榮的主治醫生,或許在和於大夫商量對策吧。” 池小晚點了點頭,輕聲說:“我過去看看。” 未到於華的辦公室,就聽到裏麵有些人說話的聲音,很激動的傳了出來,這兒看不到病人家屬,隻有偶爾走過的一兩個護士,忙碌的經過。池小晚走到門前,門是虛掩的,走近了可以聽到裏麵的對話。 有人背對著門,跪在地上,那身影,熟悉的很。 “——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沒有任何理由!”是陸母的聲音,激動,顫抖,“你跪下有什麽用?!能夠換迴我兒子健康的身體嗎?能夠讓我兒子和以前一樣嗎?你隻知道心疼你女兒,我兒子也是我生我養的,好好的,就因為你女兒一句話,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你說,換了是你,你會怎麽辦?!——” “對不起,”池森的聲音聽來無奈。 “對不起,簡簡單單三個字,對不起,就可以改變一切嗎?!”陸母大聲的喊,“如果對不起可以換迴我兒子的健康,如果下跪可以讓我兒子恢複如常,我可以說無數個對不起,我可以天天跪下,可是,你女兒現在隻是躺在床上,過了幾天她就可以清醒過來,就可以恢複原來的樣子,我兒子呢,他將永遠,隻能躺在床上,什麽也不知道的過一輩子,這,這——我恨死你們池家,我巴不得你們全家立刻死光,也不能減我的恨!——” 池小晚站在門外,整個人有些顫抖,跪在地上的是她的父親,為了不聽話的女兒,已經有了白頭發的父親,就這樣跪在他們麵前!池小晚想要衝進去,但是,除了落淚,她真的什麽也做不了。 可是,母親在哪裏?今天早上她還依然談笑風聲,讓她不要擔心,小慧的事情他們會想辦法?! 門被從裏麵一下子打開,陸與榮的父母從房間裏憤怒的衝了出來,差點撞到站在門口的池小晚,看著他們憤怒的表情,池小晚下意識的讓了一步,低下了頭,等他們走了,剛要進到於華的辦公室,聽見裏麵有人在說話。 “池森,雪琴,你們起來吧。”是於華的聲音,“唉,孩子們什麽時候才會懂得體諒做父母的辛苦,希望這次事情可以讓小慧長大,不是什麽事情都可以任性的,隻要做錯了,就一定要承擔責任的。” 原來媽媽也在裏麵。 池小晚沒有推開門,悄悄的從門前走開,她不想父母看到她,她擔心他們會在她麵前落淚。他們笑著說話,為得隻是不想讓孩子們擔心,但是,他們卻給陸與榮的父母跪下,為得是希望可以讓小慧不必嫁給成為植物人的陸與榮。 她能做什麽? “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一個沉穩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池小晚淚眼朦朧的看向她的身後,一個沉穩踏實的人站在她的身後,麵上帶著溫暖的微笑,仿佛他在,一切都無事! “司馬——”池小晚驚訝的看著司馬,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把眼淚擦幹吧。”司馬微笑著遞給池小晚一包紙巾,溫和的說,“我去看過你姐姐了,傷得不輕,但隻是皮外傷,休息些日子就會沒事的,至於陸與榮,他的情況要糟糕一些,但是,也不是一定非要成為植物人,把事情交給我吧,由我來處理。” 池小晚聽了,淚水反而流得更歡了,說不出來為什麽,就是淚水止也止不住,人站在那兒,身體有些微微顫抖。 “怎麽了?”司馬有些疑惑,溫和的說,“不相信我的話嗎?我說的話一定會辦到,不要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好了,來,我們到一邊去坐,放心,我可以讓陸與榮醒過來,但是,這件事情,你姐姐必須接受教訓,所以,我隻保證陸與榮醒過來,卻不保證他還會不會記得你姐姐,或者說,會不會像以前好樣愛你姐姐。” 池小晚聽話的隨著司馬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好意思的擦拭著眼淚,輕聲說:“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話,而是,你,在這個時候出現,我怕,怕我會不能控製我對你的喜歡。” 她努力的,一字一句的說出來,她不願意對司馬隱瞞,她知道,也許,司馬真的隻會在意意兒,不會在意她,但是,她,卻不能不在意他,她,是真的喜歡他! 司馬愣了一下,沒有說話,安靜的站了一會,才輕聲說:“我們誰也沒辦法預料以後,是不是?現在我們先來處理眼前的事情,你可以進入重症監護室,對嗎?因為你曾經提出來由你代替桑心柔照顧陸與榮,你尋找機會再進去,把這枚藥給他服下,不過,目前他在昏迷中,可能無法給他服下,這樣,我教你一個辦法,你可以強迫他張開嘴把藥送進去,我保證,最多十二個時辰,也就是一天,陸與榮一定會醒過來,但是,他醒過來,會怎樣,我無法保證。” 池小晚看著司馬,聽他告訴她如何掌握讓陸與榮張開嘴的方法,有他在,小晚的心突然安靜下來,仿佛,什麽,都不再怕。 “好了,不要哭了,”司馬溫和的說,“喝杯水,快樂些,這些事情有我處理就好,你父親也應該明白,他對池小慧太過嬌縱反而是害了她,現在陸家迫不及待的想讓你姐姐嫁進去,但是,如果陸與榮醒過來,可能,他們之間就不會有什麽婚約。你姐姐需要時間來適應目前的一切。” “我寧願她沒這麽漂亮,沒這麽順利。”池小晚輕輕的說,接過司馬遞過來的紙杯,喝了口水,歎了口氣。 “家很重要,隻是大家還沒有覺得。”司馬平靜的說,“不用擔心,每個人有每個人要麵對的事情和要走的路,由他們去吧。” 桑心柔擔心池小晚,悄悄的趕到這邊,遠遠的看見池小晚坐在長椅上和一個男子說話,那男子看起來有些麵熟,想了一下,是飲香食府的老板司馬,他怎麽會在這兒?遲疑一下,桑心柔退了迴去,池小晚喜歡的人是他吧?讓他們好好的相處一會吧。 “那幅畫是你畫的嗎?”司馬突然輕聲問。 池小晚愣了一下,看著司馬,想起他指的應該是那張由小憶帶走的畫,點了點頭,“是的,不過,和原畫還是有區別,我不是一個專門畫畫的人,我隻是努力還原畫上的女子。可是,——”池小晚困惑的搖了搖頭,“總是覺得怪怪的,好象在照鏡子,總也畫不好,畫來畫去,總覺得缺少神韻。” 司馬淡淡一笑,“你們沒見過麵,你可以畫成那個樣子已經很不容易,沒什麽好奇怪的,若是仔細看,你和畫中的女子確實有幾分相似,隻是她是古代的女子,你是現代的女子。” 池小晚歎了口氣,“也許,這個舊址本就不應該打擾,其實,很多東西,我們無法還原,這些東西在地下埋了這麽久,一接觸陽光和空氣就會氧化,就會不複存在,不如就讓它們沉睡著,就當它們不存在的好。” “也許吧。”司馬淡淡的說,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說,“時間不早了,你去看看,可不可以進去把藥給陸與榮服下,然後計算時間大概一天後,陸與榮會醒來,剩下的事情就看你姐姐自己的造化了。” “嗯,好的。”池小晚點頭,站起身來,衝司馬輕輕一笑,有些羞澀,走了兩步,忽然轉過頭來,輕輕的說,“謝謝那晚你的衣服,司馬,不論怎樣,我都要謝謝你,縱然我們之間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縱然你的心中隻有意兒,我也很高興可以認識你。”說完,匆匆的跑開,頭發在肩後輕輕的晃動。 司馬站在原處,看著池小晚的身影消失,麵上表情淡淡的,但眼睛中卻有了迷茫和無助,他,可能會愛上除了意兒以外的女子嗎?他接觸池小晚,是因為他喜歡她還是因為她和畫中意兒頗為相似的容貌?這樣,對小晚公平嗎?對意兒公平嗎? 到了陸與榮的病房外,池小晚站住,心裏有些緊張,她應該怎樣才可以進去呢?現在已經有特護了,還需要她嗎? “小晚,”桑心柔看到池小晚表情有些緊張的站在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窗外,有些奇怪,走了過來,“你怎麽來這兒了,剛剛我好象看到你和司馬在一起。” 池小晚嚇了一跳,她沒有注意到這兒還有別人,停了一下,才撫了一下胸口,輕聲說:“你嚇我一跳,心柔,還沒走嗎?” “是的,你有事嗎?”桑心柔看著池小晚,“你的表情怪怪的。” “有嗎?”池小晚撫了撫自己的臉,有些小小的心虛,輕聲說,“沒有,隻是,想進去看看陸與榮怎樣了,畢竟,過些日子,或許他就是我未來的姐夫。” 桑心柔很懷疑的看著池小晚,輕聲說:“小晚,你是不是想——不要亂想了,那樣做是會犯罪的。” “犯罪?”池小晚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明白過來,立刻笑著說,“你不要嚇我,我可沒打算進去之後把陸與榮害死,我隻是想進去看看他,和他說幾句話,希望他可以醒過來。” 桑心柔挑了挑眉,笑了笑,說:“也是,這種傻念頭,隻有我才想得出來,對了,怎麽不見小慧姐和你哥哥?雖然蓓姐找來了特護,可是,他們出現總是好些,畢竟,現在陸家人心裏還是相當憤怒的。” 池小晚不知如何迴答。 “小晚,不是我多嘴,我覺得,”桑心柔困難的說,“對於小慧姐的事,你的家人表現的有些冷淡,好象大家都有可以無視小慧姐的理由,就算是小慧姐太任性不對,可,畢竟是一家人呀。” 池小晚頓一下,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