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言幾乎要瘋掉。


    說是幾乎,也就是她心裏頭還有那麽些許的理智和幻想撐著她:


    他們找到的肯定不是顧薄軒。


    肯定不是!


    一定不是!


    她握著尚老的手,哭的不能自已,“尚老,尚老您告訴他們,那不是顧薄軒,真的不是,我們家顧薄軒不會出事的,他知道我們都在家裏頭等著他呢,他肯定不會出事的,他不會和我說謊話的。”


    尚老的手臂被她給拽著。


    有誰會這樣不顧他身份的接近他?


    再加上陳墨言的力度有點大,他都差點被陳墨言給晃的頭暈。


    深吸了口氣,他沉聲道,“陳丫頭,你冷靜一下,你這個樣子,我就是想和對方說話都不行呀,是不是?”


    “對對,我不耽擱時間,尚老您趕緊說,您快點和對方說啊。”


    “讓他們繼續找。”


    陳墨言都有些口不擇言,語氣急迫的不得了,又快又急。


    甚至都要拽著尚老往電話那邊走……


    尚老心裏頭歎了口氣,眼角餘光看著臉色慘白的陳墨言,想著他曾見過一麵的那四個孩子……


    心頭一軟。


    拿起電話的時侯他掃了眼陳墨言。


    然後,他就看到陳墨言身子僵硬的站在自己身側,緊緊的抿著唇。


    盯著自己的雙眼裏頭滿滿的都是迫切,是火熱。


    她這是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到了自己這裏嗎?


    不過,不管怎樣這個電話他是一定要打的。


    剛才他掛的有點突然。


    電話那頭估計也是在等著他,電話鈴一響對方就接了起來。


    “尚老……”


    “對方確定是顧同誌了嗎?什麽,看不清楚麵目,而且隻有一個人?那就繼續找。”


    尚老說這話雖然有些同情陳墨言的原因。


    但是,這也是他心裏頭的真實想法。


    出去的可是十好幾個人。


    現在就找到一個人呀,怎麽能就這樣認定是對方,是顧薄軒?


    “你們一定要把所有的人都找到,生要見人!”


    “不放棄任何一個同誌,不管任何情況下,都得把咱們自己的同誌帶迴家。”


    “這是咱們部隊的規定!”


    對麵的人似乎是在和誰轉述尚老的話。


    然後,陳墨言就聽到一陣嘈雜聲音過後,對方一連應了幾個是字。


    尚老又問了幾句,然後便掛了電話。


    看著陳墨言,他的眼神平靜,“陳丫頭,顧薄軒同誌是個好同誌,他為我們軍隊也付出了很多,立了不少功,是咱們國家的英雄,他的出事,我也很難過,可是,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事實,你作為軍人的家屬,英雄的家屬,你一定得撐住,你要記得你的身分,你還有四個孩子呢。”


    “當然,我們軍隊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同誌,他們現在也還在繼續找人。”


    “我也很希望顧同誌他們隻是困在一處,正等著或是自己努力尋找出路,咱們都希望有好消息……”


    可是,這都過去十天了。


    顧薄軒他們那一隊人可都是精兵,到現在竟然還沒一點消息傳出來。


    平安無事的可能性……幾乎是零啊。


    不過這些話尚老也就是在心裏頭想想,沒說出口。


    再等等吧。


    天,一點點的亮起來。


    陳墨言看著尚老臉上的倦意,是真的很不想離開。


    她現在能見到的,能拿主意的除了尚老真的沒有別的人了。


    可是,她不能因為自己家的事情,讓這個老人也跟著累倒……


    閉了下眼,她站起身,“尚老您跟著累了一晚上,趕緊去休息吧,我,我先迴去了,有什麽消息還請尚老您第一時間給我消息。”她說著話,抬手在自己的眼上用力的擦了兩下,抬眸朝著尚老擠出一抹虛弱的笑,“尚老,謝謝您,真的謝謝您。”後退兩步,她給尚老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這兩聲謝,是陳墨言真心實意的。


    不管幫沒幫的到。


    人家是真的幫了這個忙……


    “我讓人送你迴去。”尚老也沒有客氣,一來吧,陳墨言該說的該求的都和他說了求了,現在自己也把能做的都做了,餘下的,顧薄軒的結果如何,真的就是靠天意!二來,他也是真的累,這會整個人都覺得頭是蒙的,尚老也不敢再撐下去,更何況,他瞧著陳墨言的情緒也是越來越不對。


    送她迴家。


    讓她和那幾個孩子多待著,說不定會讓她好受些?


    尚老叫了名警衛員,指示他,“一定把顧太太送迴家,親自看著她進家,知道嗎?”


    “尚老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年輕的警衛員猛的行個軍禮,聲音響亮。


    陳墨言走到外頭。


    邁門坎的時侯腿一軟,差點沒摔出去。


    還好他身後的警衛員急時伸手扶她一把,“顧太太,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


    陳墨言有些機械的迴頭,朝著對方扭頭咧嘴笑了下,然後她如同失去知覺般一步步僵硬的朝著外頭走。


    看的身後警衛員心驚的不得了。


    “顧太太,顧太太您小心點,我送您迴家去……”


    院子裏頭。


    陳墨言覺得今天這太陽怎麽就那麽的刺眼?


    不是才早上嗎?


    怎麽出來那麽大太陽啊,真討厭。


    還有,下雨了嗎,伸手抹了一下,怎麽她臉上全是水?


    “顧太太,您……”


    年輕的警衛站在陳墨言的身旁,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裏頭可不忍了。


    嘴唇掀了幾下,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們這些警衛員是尚老身邊最親近的人。


    自然知道這一天一晚上的尚老這邊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這位顧太太的身份也讓他們心生好感:


    這是他們軍人的家屬!


    這位軍嫂的愛人是和他們一樣的軍人,現在,她的愛人生死未卜!


    想想自己萬一哪天出了事兒。


    他們的家人也該是這樣的傷心痛心吧?


    這樣子的情況下,幾名警衛都對陳墨言很是擔心和關心。


    “言言!”


    “言言,爸來接你迴家去……”


    田子航來的早,天才蒙蒙亮就出現在了尚老的院子外頭。


    可是他說來找人。


    警衛員根本不讓進呀。


    直到這個時侯,都在外頭足足轉悠了二三個小時了。


    他是再三的和警衛員確認,不耐其煩的講道理,甚至拿出自己的身份證。


    人家才告訴他,是有個女孩子在尚老這邊……


    至於別的……


    抱歉,無可奉告!


    好在,終於等到了自家女兒出來……


    “言言,咱們有什麽事情迴家說,啊?”


    “你爺爺可是說了,我們言言是最堅強的,你奶奶和齊阿姨她們都在家裏頭等著你呢,還有四小隻,你不知道昨晚他們有多麽的鬧騰啊,可是把你奶奶和齊阿姨兩個人給折騰壞了,早上我起來的時侯你奶奶可是兩隻眼都是黑眼圈呀,我瞧著都想笑……”田子航緊緊的握著自家女兒的手,似是要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都傳給她。


    讓她的臉別再那麽白。


    讓她的人別再如同六神無主飄浮在半空的無主遊魂。


    讓她整個人再現往日的活力……


    “爸啊,迴家嗎,對,得迴家,四小隻他們一定找我了吧,肯定哭了。”


    陳墨言聽著她爸耳邊一個勁兒的念叨著,忍不住也跟著念叨起來。


    就在田子航心頭一喜時。


    陳墨言突然掙開了他的手,“爸你怎麽來了,你先迴去,我得在尚老這邊等著,我得等顧薄軒的消息。”一邊說她一邊有些好笑的笑出聲來,“爸你說奇怪不奇怪,他們竟然在電話裏頭和尚老說找到了顧薄軒的屍體,這怎麽可能呢,顧薄軒可是從來不會騙我的,他說過會好好的迴來,平安的迴來,他怎麽能出事呢?”


    “爸,肯定是那些人胡亂說的。”


    “爸,我不能走,我得在尚老這裏等消息……”


    聽著陳墨言有點精神錯雜的話。


    田子航心頭猛的一跳。


    不過,他麵上卻是半點神色不變,隻是輕輕的再次握住她的手,聲音一如往日的平和,“言言,你剛才不是和尚老說先迴去嗎,你看,這個小同誌都是奉尚老的命令送你迴家的呢,尚老也累了,陪著你一個晚上了,你總得讓尚老歇一會是不是?爸和你保證,一有消息你肯定能知道的,尚老絕對會第一個就打電話給你的。”


    “言言,咱們先迴去,好不好?”


    “這樣啊,是,剛才尚老的臉色是有點不好,那咱們就先迴去吧。”


    她跟著田子航的身後,父女兩人準備迴家。


    那個年輕的警衛卻是抬腳跟上,“田先生,我奉尚老的命令,得親自送顧太太迴家,尚老說的是親眼看著顧太太到家,所以……”


    “行,那你跟著我們一塊?”


    “嗯,我看著顧太太進家,再迴來。”


    田子航也沒有反對,隻是帶著陳墨言上了他開過來的車子,正想著去駕駛位。


    警衛員已經坐到了駕駛位上,“田先生,顧太太,可以開車了嗎?”


    “可以,謝謝你啊,小同誌。”


    田子航聽著自家女兒這樣的話,忍不住側眸看她一眼。


    難道,自己剛才是多想了?


    心裏頭嘀咕著,可這是在車上,又有著外人。


    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直到車子停在四合院門口。


    警衛員親眼看著陳墨言父女兩人進家,他才自己轉身坐公交車迴去。


    四合院內。


    看到陳墨言進來,田老太太田老爺子等人都看了過來。


    “言言,言言你迴來了?”


    “言言你吃飯了沒,想吃什麽齊阿姨幫你去煮……”


    田老爺子卻是輕輕一咳,“行了,該幹嘛幹嘛去,言言肯定累了,讓她好好歇歇。”


    “歇什麽啊,我可是答應尚老迴來後和幾個孩子玩的。”


    “我得好好照顧她們。”


    陳墨言看著田老爺子等人幾眼,“咦,他們四個呢,怎麽,還沒起床嗎?”


    “是啊,昨晚睡的太晚,折騰了大半夜,這會兒還沒醒呢。”


    田老太太看著陳墨言,心裏頭滿滿的都是狐疑。


    這情況瞧著,沒什麽事兒呀。


    可是為什麽她卻又覺得自家孫女好像哪裏不對勁兒?


    最後,還是田老爺子直接發了話,“那你也迴屋睡一會,不然他們一起來鬧騰,你哪裏有精力陪他們?多少休息一會,你才有精神去處理接下來的事情,言言,爺爺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爺爺相信你能知道自己該怎麽做的,現在,聽爺爺的,去睡一覺,好不好?”


    “嗯,那好吧,我就去睡一覺啊,齊阿姨,那你一會記得叫我。”


    她對著眾人擺了兩下手,就迴了自己的屋子。


    十五分鍾過後。


    齊阿姨悄悄從窗戶縫裏望過去,就看到陳墨言躺在四個孩子身邊。


    是,睡著了?


    盯了一會沒動靜,她就迴頭和田老太太等人說了,“應該是睡著了的。”


    “總算是睡著了。這一覺睡醒,希望她的情緒能緩和一點。”


    田老太太的眉頭緊緊的擰著,一邊恨聲道,“當初和你們說了,軍人不行不行,你們一個個的誰聽了,現在瞧瞧,受罪的是誰?我看著你們兩個都生氣!”劈頭蓋臉把自家老頭子和兒子一頓罵,最後,田老太太又忍不住想起一件事情來,“對了,我怎麽忽然覺得咱們家言言剛才情緒不對,說話也不怎麽對頭?”


    “她應該是受刺激太大……”


    低沉的聲音壓著濃濃的不安,忐忑。


    田子航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之前早逝的賀子佳。


    當時,她何嚐不是這個樣子的?


    受了那麽大的刺激。


    然後,沒辦法接受的她隻能把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和痛苦種種都藏起來。


    但是唯一不能忘的卻是女兒。


    哪怕她不認得身邊所有的人,可是,她記得自己有一個女兒!


    所以,孫慧成了她多年來的精神支撐。


    現在呢,難道,他的女兒也要這樣嗎?


    心頭沉甸甸的。


    田子航恨不得馬上去陳墨言麵前和她說,沒有了男人咱不怕,你還有爸爸,還有爺爺奶奶,還有幾個孩子,難道這麽多人都抵不過一個顧薄軒嗎?可是,抵的過嗎?


    這兩種感情怎麽能比較呢。


    如果能比較。


    如果能抵。


    那麽,當初他也不會一怒之下和家裏頭決裂,二十餘年父子母子不相見吧?


    如果顧薄軒真的出了事兒。


    如果言言真的走不出這個死胡同……


    閉了下眼。


    他有些不敢想下去……


    田老太太和齊阿姨等人走了出去。


    屋子裏頭隻餘下父子兩個人。


    田老爺子看著自家兒子,語氣有些嫌棄,“看看,當初讓你往軍隊走往軍隊走,你就是死不同意,現在真的出事了,還是你自己的女婿,無能為力了吧?怎麽著,心疼你自己的女兒了?可惜,晚嘍。”


    要是換在別的時侯聽到這些話。


    田子航覺得自己得直接拂袖離去:愛誰誰,這老頭子就是三天兩頭的找他碴!


    可是這一刻,事關陳墨言。


    自己唯一的女兒,還有四個外孫的事兒。


    田子航隻能是忍下來。


    他坐在椅子上,“爸,這都什麽時侯了你還這樣說,你是不是覺得咱們家現在還不夠亂啊?”


    真是的。


    這老頭子也就是對陳墨言和那四個孩子有點好臉色。


    平時就是他這個親兒子,不是諷就是刺的。


    真是不知道自己是撿來的還是真是他親生的。


    田老爺子聽到自家兒子這話,也是忍不住歎了口氣,“這事兒呀,咱們還是想辦法多勸勸言言,寬慰寬慰她吧,再不濟還有那幾個孩子呢,咱們家的丫頭可沒有撐不過去的坎。”


    “爸你這話的意思是說,顧薄軒,真的是……”


    沒了?


    最後兩個字兒含在舌邊半響。


    田子航還是再次咽了下去。


    雖然最開始不怎麽喜歡這個女婿,直到現在,他還是不能完全的喜歡。


    可是女兒都嫁了。


    四個孩子也有了啊。


    他再不樂意能如何?


    總不能讓那四個寶甫一懂事就沒有爸爸吧?


    再說了,具著現在這個情況,不能沒有顧薄軒的,分明就是他女兒啊。


    想著剛才陳墨言一路上的反應。


    他是真的怕她受刺激過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肯走出。


    要真是這樣的話……


    那言言這一輩子可就是真的完了!


    “爸,你說,會不會是咱們都猜錯了,說不定,顧薄軒會沒事?”


    這世上,不總是說有什麽奇跡奇跡的嗎。


    再說,顧薄軒的能力不錯。


    手裏頭還帶著十幾個人。


    應該,說不定,會出現所謂的奇跡吧?


    “這希望半點都不到,幾乎為零。”


    田老爺子看著自己的兒子,語氣平靜,“他們演習出去的地點本身就是原始森林,再加上那幾天大雪,天氣環境惡劣到了極致,顧薄軒和他身邊那些兵的生活物資並不多,這都十天了,雖然有可能會出現奇跡,但是,希望不大。而且,”他看著田子航,聲音裏頭有著濃濃的擔憂,“你不覺得,這次的事情,很古怪嗎?”


    明明就是一次軍演。


    怎麽會安排在那種幾乎可以稱為天險的地方?


    而且,顧薄軒出事到現在都十天了。


    軍隊那邊竟然才打電話給他們這些家人……


    再加上他之前和幾個老夥計聯係,隱隱得到的消息,他心頭有些不安的看向田子航,“這事兒,怕才是個開頭啊。”顧薄軒是被人針對還是怎麽迴事?要是有人故意除掉顧薄軒,那麽,接下來呢?


    屆時,言言怎麽可能會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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