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醒醒……”


    田素覺得自己可冤枉可冤枉的了。


    她不過就是那麽隨口一說好不好,她媽竟然急的暈了過去?


    麵對著家庭醫生不讚成的眼神,她有些心虛。


    “那個,我媽她沒事吧?”


    “老太太上了年紀,本來身體底子就弱,再加上之前那場車禍,雖然看著人是好了,但是她的元氣卻是大傷的,要是年輕的,像你們這樣的還能大補,好好的養一養,沒個多久就又活蹦亂跳了,可老太太這樣子的年齡,她本身的器官都已經消耗的差不多,哪怕平時再注意,再保養,但時間是個問題……”


    “再三番兩次的這樣受刺激,出事。”


    “我看,你是嫌你媽活的時間太長了吧?”


    “李叔叔,我絕對沒有這樣想。”


    田素一下子跳了起來,一臉的驚恐:


    開啥玩笑呀,這話要是傳到她爸耳中,會剝她一層皮的好不好?


    “行了,知道你向來是有口無心。”四十多歲的李向南在田家當醫生二十餘年,可以說是看著田素長大的,她是什麽性子還不了解嗎,給老太太打了針安睡的,又開了些藥,兩個人走出臥房,一臉儒雅的李醫生看向田素,“說吧,到底是怎麽迴事兒,你媽昨天不是還好好的?”


    “那啥,我,我剛才應該是說錯了話……”


    李醫生看著田素說話結結巴巴的,估計她也是真的被嚇到。


    便安慰她,“你也別太緊張,你媽她就是受了點刺激,本身氣血又有點虛才這樣的,我剛才給她打了針安睡的,讓她好好的睡一覺,休息幾天就好了。”隨後他便擰起了眉頭,“你媽這段時間是不是精神有點緊張,情緒不穩啊,不然為什麽會氣息那麽差?”


    “你還不知道我們家的事情嗎,還不是我哥的事兒?”


    她說這話,李醫生倒是沒有再問,隻是了然的跟著歎了口氣,“行了,你哥那就是你媽心裏頭的一個死結,這事兒都勸了她那麽多年,她自己走不出來,誰也幫不了她,除非是你哥,不過……”他搖搖頭,想起田子航的性格,臉上多了抹苦笑,“你哥那性子更倔。”


    “可不是,倔的和頭驢似的。”


    田素拚命點頭。


    李醫生迴頭瞪了她一眼,“行了,我一會讓人把藥送過來,你好好的照顧你媽,還是那句話,吃食上清淡,心情上,多讓她開心,笑,多順著她,不然,下次她的情況會更加嚴重,別隻點頭,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李叔叔!”


    田素看著背著醫藥箱走出去的李醫生,心裏頭更苦了。


    為什麽這個家裏頭,動不動個人就能把她給訓一頓呢?


    田老太太這一覺睡了四個小時。


    這是她最近大半年來睡的最好的四個小時。


    一覺起來。


    站在窗前的田老太太覺得自己心裏頭舒坦多了,好像連帶著外頭的天空和空氣都是好的,新鮮的!


    “媽您餓了吧,我剛才讓人煮了您最愛喝的雞絲粥,我扶您出去喝一碗?”


    “扶什麽扶,我又沒老到走不動路。”


    田老太太扭頭看了眼田素,點點頭,“肚子還真的餓了,去喝點粥也好。”


    不過等坐到桌子上之後。


    田老太太不等田素開口,直接問道,“你之前說你哥要走的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


    “假的假的,真的是假的。”


    田素這個時侯哪裏還敢再刺激自家親媽呀。


    萬一真的被她氣出個好歹的。


    她可是一輩子後悔。


    看到對麵田老太太明顯鬆了口氣,田素想了想還是解釋道,“媽,我剛才的話隻是打了個比方,我是想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田老太太看著自己的女兒,笑了笑,“你不過是告訴我,要是我再逼的太緊,不顧他的想法和意願,說不定他一時著惱,真的就帶著女兒走了,這一走肯定就是不會再迴來這裏的,等到了時侯,我們想著偷偷去見上一麵都不可能,是這個意思吧?”


    “對對對,還是老媽你聰明。”


    田老太太伸手拍了下田素,低頭喝了口粥,掩去她眼底的澀意。


    事情,怎麽就成了這樣?


    “我之前聽小李說你暈了過去,是怎麽迴事兒?”餐廳門口,田老爺子穿了身中山裝,一身儒雅氣息的走進來,先看了眼正在低頭喝粥的自家老伴,然後才扭頭,眼神淩厲的看向田素,“是不是你又惹你媽生氣了?我都說過了,她這個性子不能再由著她,不然這一輩子就完了,我已經和人打好招唿了,過幾天送她去部隊上。”


    “你說什麽,誰說她要去部隊的?”


    “爸,我不要去部隊,我不要當軍人。”


    前一個震驚的聲音是田老太太。


    後頭一個滿滿全是驚恐和抗議的,自然是田素。


    她瞪圓了雙眼,猛搖頭,“我現在很好,我不要去部隊。媽……”知道自己說不通打定主意的親爹,田素直接把主意打到了田老太太身上,“媽,你身體不好,我在家裏頭陪著你啊,我以後乖乖的,我不再闖禍了,我好好的照顧你,你和爸好好的說說啊,我不要去部隊啊。”


    “不去不行,她的名字已經報了上去。”


    田素覺得自己想死。


    她咬了咬牙,站起來,“爸,我已經二十五歲了,我超齡了!”


    當初她大學畢業那會兒,部隊上可不是來征兵麽。


    她家老頭子當時就想把她弄進去。


    還是她提前得到消息,直接翹家出走了好幾天,這事兒才算罷。


    這幾年了,她還以為老爺子打消了這心思呢。


    沒想到又提起來了……


    她氣唿唿的看著自家親爹,指責,“爸你公私不分,利用手裏頭的權勢為自己謀私立!”


    “你這樣是不對的!”


    田老爺子被田素這幾句話給說的樂了起來。


    “嘿,不錯呀,還知道你爸我是公私不分,為自己謀私立,嗯,這大學沒白上,學到的那些東西也沒有完全丟給你那些老師。”田老爺子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怎麽的,反正是冷眼看著田素笑起來,好半響,他才對著她點頭,“挺好的,說的挺好,希望你以後也記住自己今天說的這幾句話。”


    “那是,爸,其實我挺聰明的,也很能幹,所以你看,要不,就不去部隊了吧?”


    “也免得破壞了爸您的英名呀。”


    田老爺子六十多歲,精神很是矍鑠,雖然一身的儒雅氣息。


    但行事風格卻是極其的雷厲風行。


    都那麽大年紀了更是龍行虎步。


    此刻被田素這個女兒的幾句話給說的,氣的樂了起來。


    眼一瞪,“胡攪蠻纏,不用再狡辯,這事兒已經定了。”


    田老太太氣的胸口直喘粗氣,“你,你這是想要做什麽,要把我身邊這一個孩子也給送走?你就看不到我半點的好是吧?姓田的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讓素素去部隊,我,我……”頓了下,她硬撐著心跳加快,直接站了起來,“咱們兩個就離婚!”


    “別看我,隻要你敢把素素送走,我就不和你過了。”


    老太太這句話說完,好像是出了多年積聚在胸口的濁氣似的。


    然後,她看也不看田老爺子,伸手拽了田素氣唿唿的迴了臥室。


    把個田老爺子氣的。


    站在餐桌旁直唿‘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


    臥室中。


    田素可不想她自家爸媽真的鬧僵。


    盡管心裏頭再三的猶豫,不想去,她還是咬了下唇看向田老太太開口道,“媽,要不,我還是去部隊吧?”


    “怎麽,你想去?”


    “不想去。”田素很是老實的搖搖頭,小臉垮下來,“我哪是當軍人的料兒?可是我爸他那裏都說好了……”


    在這個家裏頭生活了二十多年。


    田素怎麽可能不了解自己親爹的性格?


    那就是決定了的事情,九匹馬都拉拽不迴來啊。


    更何況還是這種大事情?


    老頭子都和人家說好了,也放了話出去。


    她要是堅決不去……


    田素想想自家老頭子那性格,估計得把她給綁了送過去吧?


    要是當真怎麽樣都得去。


    她可不想真的被自己親爹綁著去部隊。


    多丟臉?


    “媽,我不想你和爸因為我的事吵架。”


    田素是真心這樣想的。


    為著她哥那些沉年舊事,她爸和她媽這些年來的關係看似溫和、平靜。


    實際上就好像是河底下的水。


    暗流起伏!


    要是再因為自己的事兒而鬧起來……


    田素覺得自己挺不孝的。


    “行了,媽知道你孝順,是個好孩子,你放心吧,隻要你不想,媽一定不會讓你爸把你送走的。”


    “媽。”田素抱著田老太太一臉的感動,“媽,以後我再也不說您隻偏心我哥了。真的。”


    原來她媽也是疼她的啊。


    這孩子!


    田老太太伸手在她腦門上戳了一下,“你是我女兒,我不疼你疼誰?你啊,長不大。”


    “嘿嘿,我長大做什麽呀,有啥事媽幫我解決就行了唄。”


    “那媽要是走了嗎?媽都這麽一把年紀了,就是有心,還能照顧你多久?”


    田老太太的話讓田素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嗚嗚,媽媽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一定會。”


    “傻孩子,誰會活那麽久啊?你媽我活這麽久都很滿足嘍。”


    母女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就在傷感之餘又多了幾分的溫馨。


    田素抱著自家親媽的腰,如同個孩子般的滿足。


    晚上。


    田家老兩口在臥房裏頭談話。


    “我問你,為什麽非要把素素送走?別告訴我你之前說的嫌她惹禍什麽的,她那性子不是一天兩天,更不是一年兩年,打小就是這麽過來的,我也沒見你嫌棄過。”田老太太看的很清楚,透徹,對著自己的身邊人,田老太太不是沒有一點的怨,可她又能如何?當初,畢竟她也默認的事兒……


    “宋家想要聯姻,素素,不合適……”


    田老太太一聽這話猛的就坐直了身子,“宋家要娶素素?哪一個,他們家的那個所謂的金孫?不學無術,整天不務正業的那一個?不行,我絕對不會同意的,再說,宋家也不適合素素,這個孩子的性子雖然是嬌了點,但打小就單純,沒那麽多的花花腸子,就宋家那樣的地方,得把她給吃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著把她送走……”


    “如果,宋家就認準了素素呢?”


    田老爺子黑了下臉,“這丫頭又不是什麽國色天香,什麽叫非得認準了素素?讓她去部隊待上個兩年三年的,出來後宋家還真的就認準了她?再說了,宋家那個孫子可不是個好說話的,沒本事,但主意卻是大的很,說不定緩個兩三年,他就看上了別人?”


    這也不是一個辦法。


    拖。


    可是,田老太太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不如,你和他們宋家直說,拒絕了她們吧?”


    “不行,老三和老二那裏正是關鍵的時侯,我雖然退了,但田家不能都退下來。”


    田老爺子的話說的田老太太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你真的要把素素嫁到宋家去?”


    “就為了你們老田家的事業,風光,你要再把女兒給毀了嗎?”


    “什麽叫我再把女兒給毀了?我這不是在想辦法嗎?”田老爺子也黑了臉,扭頭看了眼自家老妻,擰著個眉頭,“白天的時侯是誰死活說不去部隊,不能去的?我的辦法不行,那行,你自己去想,我不管了。”話罷,他一個翻身,氣唿唿的哼了兩聲,不再出聲了。


    田老太太氣的呀。


    也一轉身子,跑到了床的另一頭睡下。


    老兩口一夜無話。


    隻是彼此之間的氣氛,連在家裏頭做事的小保姆都看了出來。


    小心冀冀的。


    生怕自己做錯了事情,被男主人淩厲的眼神瞪一下。


    田素坐在一旁默默的吃早飯。


    心裏頭難過極了。


    “爸,媽,我……”


    “吃飯就吃飯,不準說話。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越來越沒規矩。”


    田老太太在一側聽著不樂意了,狠狠的剜了眼自家老伴一眼,“你心裏頭氣不順衝著孩子發什麽,有本來你去和外頭的人吵啊,在家裏頭發威,欺負孩子算什麽,素素別理你爸,他最近腦子進水了,你趕緊吃完飯去忙你自己的,你爸他更年期。”


    “你,你不可理喻。”


    田老爺子黑了臉,起身瞪了老妻一眼,拂袖離去。


    “媽,你別和爸吵了,我去部隊就是了。”田素心裏頭哀歎著,這次不知道要在部隊待幾年,她的自由啊,她的裙子,漂亮的首飾,統統都要沒嘍,心裏頭默默同情自己一把,她還是看向田老太太道,“其實去部隊也沒什麽,我鍛煉下自己,等迴頭看哪個不長眼的敢欺負我,我直接就一腳踹出去,保準打的對方自家爹媽都不認識。”


    田老太太,“……”


    想了想,她還是把田素招到了自己的身邊,低聲和她說了宋家的事情,最後,她看著田素歎了口氣,“宋家的意圖很明顯,是想著趁這事兒把咱們田家綁到他們那輛戰車上,可是你爸卻不想,還有,宋家那個孩子真的不是什麽良配,你爸也是想不出別的辦法,才想著把你送到部隊去躲一躲的……”


    送到部隊上待個兩三年也不用擔心長歪了啊。


    放到外頭什麽的,被人帶壞了怎麽辦?


    又是個女孩子。


    想了一個晚上,氣了一個晚上。


    直到早上起床已經冷靜下來的田老太太不得不說,送到部隊,是上策。


    自己的孩子自己擔心呀。


    部隊好歹的有人管著。


    她看著田素憤怒的表情,歎了口氣,“你爸也難做,而且對方隻是說了一個提議,他也不好直接就推了,我想了一晚上,覺得要不,你還是去部隊待上個一年兩年的吧?”


    “憑什麽啊,那個姓宋的蠢死了,腦袋除了吃喝玩樂就沒有別的,他還想著娶我?”


    “作夢吧。”


    田素擼了擼袖子,“王八蛋,下次別讓我看到他!”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田老太太看著田素走出去的身影,輕輕的歎了口氣。


    人生啊,處處都有煩惱。


    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中午。


    陳墨言正在工廠裏頭忙活著呢,就聽到門口說有人找她。


    誰會到這裏找她?


    走到門口一看,竟然是田素,她滿臉的疑惑,“你怎麽來這裏了,是不是有什麽急事呀?”


    不然的話,按著田素這性子,怎麽會找她到這裏來?


    “你忙完了沒有,陪我去逛街去。”


    “啊?我……”


    “行了,走了,我今天心情好,帶你去買衣服去。”話罷,她上下看著陳墨言,撇了下嘴,“瞧瞧你這身上穿的,又不是沒有錢,我三哥也不缺錢吧,你就不能買幾件像樣的衣服嗎?走走,我帶你去百貨大樓,咱們今天好好的逛,想買啥就買啥,想吃啥就吃啥,走,你姑姑我請客。”


    陳墨言小心冀冀的看了眼田素,“你受啥打擊了?”


    “什麽打擊,你那是啥眼神,我是誰呀,我怎麽可能受打擊?”


    田素一瞪眼,眼神裏頭頗有種殺氣,“你去不去,不去的話我自己走了啊,還有,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下次再想讓我出錢可就沒那麽容易啦,行了,你不去我自己去……”她說完轉身就走。


    陳墨言在身後看的無語極了,伸手拽住她,“誰說我不去的?在這裏不許走,等我啊。”


    她就是不圖買東西也得陪著啊。


    她這姑姑的狀態,明顯不對呀。


    操心完親爹迴頭操心著姑姑。


    哎,陳墨言心塞的表示:她果然就是個勞碌命!


    ------題外話------


    今天沒有三更,親們晚上不用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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