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曉。


    夜裏六道司的動靜,驚擾了整個雲州城。


    坊市大街上的行人,談論的全都是昨夜的紫雷異光。


    眾說紛紜,諸般謠言,便在雲州城內傳播。


    隻是有些見識的修士,便能夠認出,這紫色神雷,乃是極其強大的禦雷法術。


    由此得知,六道司必然出了問題!


    清晨。


    李羨盤坐在房間內,純陽玉尺,便橫臥於膝頭。


    雖然是一夜沒睡,但他此時仍舊神采奕奕,目中有神。


    如今的他尚有三魄未曾聚齊。


    雀陰、除穢、伏矢。


    他對這純陽玉尺,還是抱著極大的期望值的,畢竟是費了這麽大工夫,才得到的東西。


    此時,李羨開始調息運氣,道道靈氣將純陽玉尺包裹,靈氣流轉激活紅光,房間頓時變得熾熱、溫暖。


    而隨後,混著紅光的道道靈氣,便沒入李羨體內。


    如此反複數次後,李羨眉頭不由皺起。


    純陽玉尺其中蘊含的陽氣,果然是不能與龍魂相比,不過才反複數次,便感覺再無陽氣從尺身中傳出。


    望著麵前的純陽玉尺,李羨心中有些失望,這可真是拚著命才弄來的東西,是在未曾料到,竟然會如此廢柴。


    在感覺到純陽玉尺上,再也沒有半點陽氣後,李羨便開始查看自己的情況,卻不料……


    “臥槽!”


    李羨喜出望外,抓起純陽玉尺,親了幾口。


    這純陽玉尺中的陽氣,隻為他補齊了一個魂魄。


    雖然隻有一個,但在李羨眼中,卻是最重要的。


    雀陰!


    竟然是管著小弟弟的雀陰!


    李羨感覺自己又行了。


    他將純陽玉尺緊緊握在手中,克製住自己想要瘋狂呐喊的念頭,倒在床上,滾來滾去咯咯咯的笑著。


    如果這會兒娘子在身邊,他很想化身永動雞,先“打”上一整天再說。


    隨著李羨情緒穩定下來,他又開始撫摸手上的純陽玉尺。


    玉尺通體火紅色,即使蘊含的陽氣,已經被李羨盡數煉化,仍舊是呈現出亮紅色,光亮溫潤。


    很硬啊!


    李羨暗暗驚歎。


    他如今剛好缺少兵刃,而這純陽玉尺,使將起來,倒是極為稱手,李羨頓時就喜歡上了。


    門外。


    靜雲一臉狐疑的望著夢蘿。


    她覺得很奇怪。


    自從他們從六道司迴來後,夢蘿便時不時發呆,不僅僅是發呆,小臉還紅撲撲的,掛著莫名的笑意。


    “你笑什麽?”


    見靜雲審視般的看了過來,夢蘿頓時收斂笑意:“我有在笑嗎,我自己都不知道。”


    靜雲極其認真地點點頭:“有,而且我一問你,你就不笑了。”


    做賊心虛的夢蘿垂首,不知該如何開口。


    通過在六道司內的表現,她已經得到了許諾,關於一個女人終生大事的許諾,可這個信息自然是不可能告訴她的。


    夢蘿強裝鎮定,平靜說道:“可能是因為從六道司脫困,高興的笑了出來吧。”


    這套說辭靜雲是不怎麽信的,她盯著夢蘿緋紅的臉蛋,又問:“夢蘿姐姐,你們在六道司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很兇險嗎?”


    夢蘿點點頭,不願多說。


    而躺在涼椅上納涼的唐小薇,聽她們這一問一答,心中好笑,也不去戳破夢蘿的小心思。


    原來人世間的求偶,是這樣嗎?


    看來我之前說的確實不對,她們不像動物那樣直接,全然是為了繁衍,好像還有點別的東西在裏麵。


    改日得找個機會問問。


    涉世未深的九尾狐,從夢蘿的表現中,覺察到世間的情愛。


    在她的千百年裏麵,一心修道,從未有過別的心思,對於男女之事,更是從來沒想過。


    以至於她現在其實還不如待嫁閨中的黃花閨女。


    而夢蘿在靜雲的逼問下,羞愧的不知如何開口。


    明明說是幫著掌門看住他的,結果看著看著,把自己給看進去了,一想到這個,她都不知道將來該如何解釋。


    掌門她不會直接殺人的吧?


    夢蘿搖搖頭拋開雜亂的思緒,一溜煙地鑽進廚房,去準備早點去了。


    “公子修煉完了肯定很餓,正好是自己這個小廚娘上線的絕佳機會,這可不容錯過。”


    靜雲想要跟著夢蘿去廚房,卻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


    “篤篤——”


    靜雲看了眼躺在涼椅上,紋絲不動的唐小薇,知道她法力高強,自己使喚不動,便自己將門打開。


    門口站著個須發皆白的老人,穿著一聲粗布麻衣,看起來很是樸素,屬於丟進人堆中,都不會引人注意的那種。


    然而,誰又能夠猜到,這個人竟然是六道司的一位道守。


    張無為一走進院子,瞟了眼躺在一邊的唐小薇,心中有些震驚,這又是哪冒出來,實力如此強大的女子。


    但他卻並未表現出來,隻是望著靜雲,問道:“李羨在哪,他沒受傷吧!”


    “多謝張道守關心,李羨安好得很,倒讓您擔心了。”


    李羨從房間中走了出來,俊朗風儀,神采飛揚。


    丟失許久的,屬於男人的自信,重新閃耀在麵龐上,整個人好似散發著光,令張無為微微瞠舌。


    張道守還真是不錯,不問我成功了沒,先問我有沒有受傷,是個挺好的老人,就是實力差了點,啥事都得自己來……


    李羨暗自嘀咕完,迎麵走向張無為,亮出手中的純陽玉尺,道:“張道守,幸不辱命,純陽玉尺已經拿到了,這下司中的兄弟們,可算是安全了。”


    見到李羨如此麵貌,便知曉他安然無恙,擔憂許久的張無為,也是悄然放下心來,道:“那就好,那就好,老道觀望了一夜,始終不見你們的身影,倒是真的有些擔心。”


    他帶著十幾個人,就埋伏在六道司正門,就等著按照計劃之中的,一見到李羨等人出來,就馬上前去接應。


    可六道司內的動靜鬧騰了大半夜,也不見他們的人影出現。


    因此,天一亮,他就趕緊過來了。


    當時情況太過緊急,他們隻有十五秒的時間,李羨慌不擇路,反而是從相反的地方跑出去了。


    同時,由於心中有些激動,李羨便迫不及待的迴家,稍稍調息之後,便開始汲取陽氣,便沒有時間去通知張無為。


    聽張無為他們也是吹了一晚上的風,李羨心中這才稍稍好過,皺眉道:“張道守,這次差點讓你害慘啦……”


    “噢?”張無為驚疑道:“此話怎講?”


    “還不是那六道大陣。”提起來李羨仍心有餘悸,感歎道:“那陣法的真正實力,遠超道守您的描述,僅僅隻有四位道守坐鎮的六道大陣,便已經如此難纏,若是六位道守都在,那可真的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聽到李羨對六道陣法的描述,張無為也是嘖嘖稱奇。


    他也隻是在典籍中看過對六道陣法的描述。


    畢竟也沒有什麽妖魔,會突然腦子不正常,跑到全是衛道士的六道司去撒野。


    “貧道也隻是在典籍記載中看到過,說實在的,這陣法的威力,我也是從來沒有見過。”


    “哦~~既然如今你們起了衝突,那想必就應該有機會的吧!”


    李羨一臉壞笑。


    望著他的壞笑,張無為苦笑搖頭:“貧道怎麽可能會同意,放任他們將比試的擂台,擺在六道司裏麵,那和自投羅網又有何分別?”


    李羨淡淡問道:“那你們比試的地方在哪?”


    “鐵牛山,軍營之中。”張無為沉聲道:“隻有這個地方,是我們雙方,都能夠接受的條件。”


    李羨沉吟片刻後問道:“可若論單打獨鬥,他們明顯處於劣勢,為何還有答應你的要求?”


    “因為他們拖不起了,也沒人拖得起,我們從軍營之中,搜集到的賬簿,已經算是強有力的物證,足以令朝廷派人前來調查。”


    張無為想起趙之安的話,繼續說道:“所以當我們提出這個辦法,他們不答應也要答應,這就叫陽謀。”


    李羨心中還是有些擔心,道:“可鐵牛山不是他們的地盤嗎,貿然深入,就不怕他們出爾反爾麽?”


    聽他這樣一說,張無為皺起眉頭,道:“其實這個問題,我們不是沒想過,所以,我們打算與許三言簽訂契約,有契約的限製,就不怕他們出爾反爾。”


    經過張無為的解釋,李羨也算是了解,於是乎,他便挺身問道:“既然道守都想的如此周到,那我也就不再問了……”


    “嗯……讓我來吧,看我一個人,就將他們橫掃完事。”


    “哪有那麽簡單。”張無為嗬嗬笑道:“此次比武共分作六輪,秘密進行不說,且都需要是衛道士,而且一人隻得比試一場,無論勝負。”


    這是想玩田忌賽馬嗎……李羨登時就明白過來,看來他們是打算,按照我們出場的人選,敲定他們出場的人選。


    可問題是,你們這些古代人,跟我這個現代人玩這個,真當我的孫子兵法,是白看的不成。


    李羨沉吟片刻後問道:“那不知道守可曾決議出戰的人選?”


    張無為輕輕一笑:“當然!”


    ……


    一輛馬車從六道司緩緩駛出,穿過一條條街道,最終在一個名叫十方寺的寺廟前停下。


    從馬車上下來了一個老者,正是許三言。


    他抬頭看了眼恢弘典雅的寺廟,抬腳便走了進去。


    路上經過的僧人,在見到這位老者後,紛紛合十施禮,絲毫沒有問話阻攔的意思。


    這種態度十分明顯,許三言定然是經常過來,已經被這些僧人熟知。


    當許三言漫步到後寺禪院,掃地的沙彌見到他,立刻小跑過去,恭敬道:“許道守,方丈正在禪房等候……”


    許三言微微點頭:“有勞。”


    小沙彌將掃把放在一邊,轉身向著東邊的禪房走去:“許道守,請跟我來。”


    許三言一路跟著小沙彌,來到一處偏僻寂靜所在。


    小沙彌先是輕叩門扉,不大一會兒,便從裏麵傳出一聲蒼老的聲音:“是許施主來了麽,讓他進來吧。”


    小沙彌讓開道路,許三言麵色肅穆,整了整衣襟,便推門走了進去。


    禪房中有些昏暗,雖然是白天,但可見度仍不高。


    隻能看到簡單的禪房內,有一名僧人盤膝坐在床上,雙手合十,靜靜的望著進入的許三言。


    房間雖然是有些昏暗,但那老僧人的雙眸,卻好似黑夜中的燭火,搖曳著精光,一眼便知不凡。


    “法慧方丈,可曾安好?”


    “還算是活著。”


    麵對麵前方丈的迴答,許三言白眉皺起,卻是笑道:“法慧方丈佛法無邊,生平更是積德行善,向來自然是會長命百歲的。”


    “阿彌陀佛!”


    法慧方丈緩緩搖頭,淡淡說道:“許施主謬讚了,老衲如今不過是腐朽驅殼,長命百歲又有何用?”


    不願意再與這老和尚打啞謎,許三言直接說明來意:“方丈的徒兒,智空大師,已經去世了。”


    聽到徒弟去世的消息,法慧方丈微微動容,“生死有命,各有各的追求,智空他走到這一步,也是他的造化,許施主你……”


    “是想讓老衲去報仇麽?”


    許三言直言不諱:“確實有此心思,就是不知法慧方丈您……”


    麵對這個輩分比自己還要高的老僧人,許三言還是保持著儒生該有的謙遜與涵養。


    雖然知道他的心境平靜如水,但在見到他聽到徒弟死後,卻也隻是微微動容,不由有些失望。


    單憑六道司內的目前幾人,比武肯定是勝不了的。


    許三言此行就是想請法慧方丈出山,也如今看他的神色,似乎並沒有這個心思。


    他的臉色不由陰沉了下去。


    法慧方丈也是驚奇這位胸有大誌的道守,為何會忽然來拜訪自己這個無欲無求的老和尚,此時也算是明白了過來。


    “阿彌陀佛。”


    “許施主,智空在六道司任職,本就是我不喜之事,如今死了,也隻能說是命運使然,老衲,是不會出手的。”


    許三言頓時有些著急:“那你就要放任賊兇在雲州城肆虐,殘害百姓,生靈塗炭,這就是我佛慈悲麽?”


    法慧方丈再次動容,他緩緩閉上雙眼,許久後,這才輕聲道:“老衲不會出手,但亦不會放任不理,徒增殺業。”


    “這個,你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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