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麵容雖說稍有變化,但這嗓音卻是不會變,尚在空中的張大膽直接傻掉,體內靈力的運轉也是一窒。


    “誒,誒,誒。”


    未控製好身形,他雙手如劃槳,就從空中跌落,而就在此時,一根藤蔓疾速飛來,將其緊緊纏繞,直接就拉入遮天蔽日的樹冠之中。


    “啊!”


    又是一聲驚唿。


    怕他被瞬間吸成人幹,李羨急忙喊道:“樹婆婆,他是我朋友,您可千萬別亂來。”


    本來歡笑著搖曳樹枝的槐樹聽聞,似乎是頗覺可惜,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噢,原來是姑爺的朋友,是老朽莽撞了。”


    話音剛落。


    驚惶失措的張大膽,就又從樹冠中出現,那根藤蔓在放下張大膽時,還貼心的在其胸前,放了兩片樹葉遮羞。


    “年輕人,下次可不能這樣沒禮貌,平白汙了我家小姐的眼睛。”


    張大膽驚魂未定,低頭看了看自己疙瘩肉上的樹葉,又迴頭驚恐地看了看隨風搖曳的槐樹,最後這才望著忍俊不禁的李羨。


    “這,這什麽情況?”


    屋子內。


    李羨與張大膽對坐。


    張大膽穿著李羨的舊衣服,麵前的木桌上,擺著一碗水,柳青岑不太高興,甚至不願放兩片茶葉。


    張大膽自然不敢抗議。


    李羨麵前則是一碗冒著熱氣的鴨血粉絲湯,香氣撲鼻。


    四目相對,柳青岑迴到廚房後,李羨忽地哈哈大笑起來,直到眼淚都快從眼角溢出,他這才作罷:“大膽啊大膽,你怎麽還是這麽莽撞。”


    張大膽訕訕發笑,端起茶碗喝水,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天知道為什麽明明皮膚怪異的羨哥,怎麽忽然之間變成了小白臉,這英俊程度指數性上升,他一時間,也沒有認出來。


    放下茶碗後,張大膽這才再次打量著李羨,驚歎道:“天呐,羨哥你怎麽成這副模樣了。”


    一聽這話李羨頓時無語,不解道:“怎麽了,這模樣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就是……誒,感覺少了點男人味。”張大膽打趣說道。


    李羨看了眼自己的舊衣服,撐得快要爆開的張大膽,搖頭道:“怎麽的,就你這種猩猩身材,才算是男人麽?”


    張大膽摸著腦門憨憨一笑,看了看門外,忽地壓低聲音說道:“不是我吹,我現在走在外麵,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可是都會偷瞄我哩。”


    李羨訝然失笑。


    又寒暄了幾句後,他才問道:“你怎麽忽然過來了,是有什麽事嗎?”


    說著話,李羨端起鴨血粉絲湯,開始品嚐起來——他也讓娘子給對麵的張大膽一碗,柳青岑還沒說話,而張大膽一看她的表情,立馬表示不用了,不餓,可謂求生欲極強。


    以前不知道的時候,那也就算了,現在讓張大膽再去吃她的菜,搞不好他能吃著吃著,吐起血來,沒別的原因,嚇得。


    提起正事來,張大膽也就神色一肅,變得正經起來:“師父雖然沒說,但心底的遺憾我是知道的,做徒弟的,肯定得去彌補這個遺憾。”


    “清理門戶?”


    李羨皺起眉頭問道。


    張大膽不假思索地點點頭:“師父有暗傷在身,實力大損,有生之年,裏,他的這個心願,也隻有我來替他完成了。”


    “什麽時候出發?”


    “誒,明天。”


    李羨訝然道:“明天就走嗎?”


    張大膽點點頭:“這一走,也不知何時能迴,所以就準備今天再縣城裏逛一逛,剛好看見你這有煙火氣,這才知道你已經從山裏出來了。”


    一邊聽著他的話,李羨不由微微蹙眉沉思,自己之前是說過,要陪著他去的,但此時自己這兒還有糟心事要去處理,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張大膽一見他這神情,便知李羨有些犯難,也沒在意,笑道:“羨哥,這本就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你還自己的事就去吧,不用凡事都來照顧我的。”


    自己隻有一年的時間,李羨本也不想因旁事耽誤,但答應過的事情,若是不做,總覺得心中有所虧欠,即使對方不這麽認為,仍有淡淡愧意在心頭徘徊。


    唉,也不知那些殺伐果斷,功成名就後,就能不為外事所動,專心於自己的前程,就連師父都能拋棄的人,到底是怎麽鍛煉心境的。


    李羨正準備在問,卻見張大膽豁然起身。


    直接躬身行禮道:“羨哥,承蒙你多為照顧,大膽不勝感激,從捕快到修士,一直都是羨哥在帶我,待此事了解後,大膽定然來追隨羨哥左右,以報恩德。”


    李羨也是急忙站起,聽到他這番肺腑之言,心中頓覺有些慚愧,自己曾經說過,要帶他飛的,可卻沒有做到。


    “好,雲夢縣實在太小,到時候,咱們兄弟一起闖蕩,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究竟是個什麽模樣?”


    張大膽重重點頭。


    ……


    深夜。


    李羨躺在床上,懷抱著娘子,呆呆地看著房梁。


    “夫君在想什麽呢?”


    聽到耳畔嬌媚的聲音,李羨旋即綻開笑容:“我是在想,大膽他們要去報仇,不知道要不要跟著去看看。”


    柳青岑道:“夫君想去,那便去,不管到哪裏,青岑都會跟著夫君的。”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李羨頓覺心頭湧出一股暖意,“娘子越是這麽說,夫君我越不能自私,既然已經沿途打點好,紅蓮寺那邊也遞過消息,定好了日子準備啟程,那肯定不能因為別的事耽擱。”


    柳青岑對於這件事是極為看重的,雖然她不說,但李羨心中明白,此時此刻,除了生寶寶這件事外,她腦子裏沒有半點其他的心思。


    柳青岑沉思片刻,道:“他們要去的地方在哪?”


    李羨也是一愣:“好像是在雲州吧?”


    柳青岑一聽,立刻抬起頭,露出一張清水掛麵,卻仍舊嬌美動人的臉蛋,柔聲道:“紅蓮寺遠在滄州,咱們去滄州的路上,要經過雲州的呀。”


    “啊?”


    李羨也是猛地坐起。


    他是真不知道這大乾境內的布局,甚至直到現在,他還經常將大乾境內的九州之地弄混淆。


    柳青岑沉思片刻,點點頭:“咱們這一路上,從青州城出發,要經過錦州,越過雲州,才能到滄州,在雲州待上幾天,也不耽誤事的。”


    著實沒想到,原來兩邊的目的地,挨得這麽近,李羨喜出望外,捧著柳青岑的臉蛋,便是香吻一枚。


    隻是瞬間,他就臉色通紅,慌張的下床朝屋外奔去。


    柳青岑見狀“咯咯”直笑,然後就聽見外麵傳來水聲嘩啦。


    一邊洗著冷水澡,一邊在夜風中做出決定,李羨朝著屋內喊話:“娘子,那咱們也明天動身,路上好有個照應。”


    ……


    青州城。


    青灰色的城牆高聳,十五六丈的高度,比起雲夢縣那矮小的城牆來說,自然算得上是龐然大物。


    這是張大膽第一次來青州城,李羨不由介紹道:“如何,這青州城是不是特別氣派。”


    張大膽心神俱驚:“乖乖,這麽高的城牆,任誰都不能攻破吧。”


    “那是自然,且這城牆內,還暗藏護城大陣,隻要啟動大陣,那真可謂固若金湯。”


    說這話時,李羨忽地想起當日,諸葛雲所說,不禁失笑,自己此時的嘴臉,恐怕就如他那日一般。


    跟在他身旁的柳青岑笑而不語,不願此刻出聲,掃了夫君的麵子。


    雖是已經知曉,但見到自己需要膜拜的前輩,如同小鳥依人般,靠著李羨肩頭,他仍舊覺得如夢如幻,似乎此等的前輩大能,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姿態。


    就好比將仙女給拉下神台,充滿了褻瀆的味道。


    張大膽看著麵前的城牆,立下雄心壯誌:“總有一天,我要將身軀,修煉的如這城牆般厚重,堅不可摧。”


    範言山含笑看著自己的徒弟,也是滿臉欣慰。


    他一直認為,修行路上,天賦極為重要,但見到張大膽堅毅的性子後,又微微有些轉變態度。


    天賦絕佳固然前路平坦,但若性子太差,如果像那貪睡的兔子一樣,終究是比不過一直在路上的龜。


    卻也是沒有想到,瞎了一次眼睛,卻能在決定歸隱後,再次遇上勤奮肯學的年輕人呢。


    他對這個徒弟很滿意。


    “好,既然你有淩雲誌,何愁前路。”李羨立馬出聲讚揚,迴頭望向走在身後的範言山,道:“範前輩,你可是找了個好徒弟啊。”


    範言山這會兒也不敢無禮,但也是欣慰道:“李公子,還得多謝你慷慨的那枚九葉靈芝,要不然,這傻孩子受的苦何止百倍。”


    “哈哈哈!”


    李羨一陣暢懷大笑:“範前輩言重了,大膽於我而言,親如手足,區區九葉靈芝,又何須介懷。”


    張大膽看著李羨,也是會心一笑,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們站在城門口談笑風聲,不少人紛紛側目,而柳青岑的目光,則是惡狠狠的對著那些,眼泛桃花的過路女子。


    雖然那些人隻是偶爾偷瞄,但她精神力何其敏銳,瞬間就能捕捉到那一道道目光。


    旱災的事情,已基本結束,這一路上,也鮮有災民,因此青州城外,也是一片繁榮景象。


    隻是這會兒,城門口卻嘈雜起來。


    四人投去奇怪的目光,隻見城門之上,赫然從上麵,懸掛出十幾顆頭顱。


    李羨定睛一看。


    竟還發現幾個熟人,有那周縣丞,卻不知何時,竟把他給弄了過來,懸頭示眾。


    底下的吃瓜群眾議論紛紛,議論的自然不會是他,而是那青州府衙內的齊氏父子。


    “天殺的狗官,總算是遭了報應。”


    “誒,這齊狗官是犯了什麽事,怎麽忽然就被砍了腦袋。”


    “聽說是因為造反,這些當官的,頓頓大魚大肉,姬妾成群,竟然還不知道滿足,死了活該。”


    看著眼前的場景,李羨也有些愣神,同時,在心底也有些佩服這個趙之安。


    他到底是頂著多大的壓力,才敢在此時將身為青州知府的齊茂正法。


    要知道,擁有知府官身的官員,趙之安拿他入獄已是天大的膽子,更別論就地正法。


    這肯定是不合規矩的。


    難道是聖旨到了……李羨心中揣測,又看了眼懸在城牆上的幾顆人頭,便不再觀望,迴身道:“咱們進城吧,弄不好,還能趕上一件熱鬧事。”


    三人不明所以,李羨也沒有解釋,那齊茂的兒子,可不是全如齊才那般是個廢柴,老爹被砍了,八成是要來找個說法的。


    四人進了城,找了個客棧住下,依舊是李羨住過的那個客棧,隻不過已過去多時,掌櫃的已是認不得李羨,也沒能便宜幾分價錢。


    而剛剛住下,柳青岑卻是嫣然一笑,道:“夫君,我得去春風樓走一趟,似玉還在那哩,你要去嗎?”


    “也好,我也有多日沒見……誒,娘子一人孤單,我就陪著娘子吧。”望著柳青岑漸漸變幻的目光,李羨微微一愣,旋即換了個說法。


    柳青岑滿意一笑,而李羨則是告知了張大膽一聲,後者雖然也想去,但無奈範言山在旁,隻得看著李羨與柳青岑遠去的背影。


    這一去春風樓,倒不是完全為了敘舊。


    柳青岑是要打聽打聽,最近天心門的動靜,畢竟明麵上來說,她還是天心門的掌門,雖然天心門基本沒啥聚會。


    而李羨則是想問問,最近青州城內有沒有發生些異常之事,趙之安為何忽然如此衝動,將齊茂父子直接給斬了,感覺他不太像那麽衝動的人。


    走在路上,柳青岑挽住李羨的手臂,宣示主權。


    此時不過午時,雖然是罷了早市,但行人也不少,而如此的一對璧人走在路上,自然是惹得路人紛紛側目。


    柳青岑見李羨路線很是熟悉,不由蹙眉問道:“夫君經常去春風樓嗎,感覺好熟悉的樣子。”


    李羨頓時警鈴大作,那個地方,雖然說是天心門的窩點,但若是說經常去,肯定討不著好,他不假思索地說道:“怎麽會呢,夫君我在六道司每日巡街,很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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