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災?


    李羨看了眼諸葛雲,想起之前見過的流民,心中便開始猜想。


    恐怕官府沒什麽作為,趙之安已經看不下去,這是跑到府衙興師問罪來了。


    “需不需要……”


    李羨本想問問要不要陪同之類的,誰知話還沒說完,趙之安大手一揮,沉聲道:“不用,你們忙你們的。”


    言罷!


    帶著諸葛雲徑直而去。


    諸葛雲還迴頭看了眼李羨與白無痕,心中正奇怪呢,就聽見趙之安胯下的駿馬一聲嘶鳴。


    馬踏府衙!


    在場眾人頓時驚掉了下巴。


    尤其是諸葛雲,他從未感覺到,向來儒雅睿智的司主,也有如此肆意妄為的時候。


    他不假思索,有樣學樣,甩動韁繩,駿馬同樣長鳴一聲,如箭般衝了過去。


    府衙門口的差役剛想抽刀,卻忽然發現,這兩匹駿馬之上的身影,是那般熟悉。


    尤其是當先的趙之安,手上高舉六道司的令牌。


    “姓齊的,給老子滾出來。”


    不遠處的李羨與白無痕,看的目瞪口呆,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帥!


    趙之安話音剛落,從府衙中走出一人,身著黑色皮甲,攔住趙之安的馬架,沉聲道:


    “趙司主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想造反不成。”


    如此義正言辭的帽子扣下來,趙之安隻得勒住韁繩,反正此時此刻,態度已經表達出來了。


    白無痕知道李羨初來乍到,不認識此人,便小聲介紹道:“他叫齊才,是齊知府的三兒子,在府城裏當差,修的是武夫的路子。”


    “你爹在哪,讓他滾出來。”


    趙之安翻身下馬,諸葛雲見狀,也立刻下馬,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今兒可算是威風了。


    此時已闖入府衙之中,眾多人皆圍在此處,看著趙之安大發神威,但除了齊才外,無一人上前阻攔。


    趙之安靜靜站立,也不進去,完全印證了他的話,就是要在這裏等齊知府出來。


    李羨與白無痕慢慢走了過去,站在離趙之安的不遠處,聽著身邊的吃瓜群眾議論紛紛。


    “趙司主這是怎麽了?”


    “六道司要和朝廷決裂不成?”


    “這一天終於來了嗎?”


    聽著眾人的議論,齊才強行壓著火氣,畢竟眼前的中年人,在青州城是可以橫著走的。


    “趙大人,您要見我父親,不妨先去偏廳等候,父親他現在並不在府衙之中。”齊才的態度還算不錯,隻是城府不深,任誰都能看到他怨毒的眼神。


    趙之安麵無表情,冷冷說道:“你去告訴他,我就給他一刻鍾的時間,若到時看不到他,我馬上就離開……”


    齊才一愣,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趙之安繼續說道:“……帶人去把你那民脂民膏堆起來的宅子給砸了!”


    “你……”


    齊才剛剛舉起手指想要指向趙之安,一道黑色劍氣縱橫,斜斜飛來,駭的他立馬抽刀應對。


    “錚!”


    軍中出品的百煉鋼刀斷成兩截,掉在地上。


    一團白光緊隨其後,打在毫無防備的齊才身上,頓時讓對方身上的皮甲,四分五裂。


    “不好意思,沒控製住。”


    李羨笑道。


    這道劍氣,自然是李羨的手筆。


    在趙之安允諾了十本異術後,李羨迫不及待地就投入知識的海洋,無法自拔。


    這也是他花了三個時辰就學會的異術。


    【淩虛一指】


    在見到這本異術的時候,李羨就驚為天人,這完全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


    攻,可發出凜冽劍氣。


    守,可精準扼住地方兵刃。


    堪稱六脈神劍與靈犀一指的結合體,而自己擁有無邊煞氣,就好比擁有無限開火權,人形加特林。


    而白光,正是白無痕見李羨出手,也有些技癢。


    “我也一樣。”


    白無痕附和道。


    鋼刀折斷,皮甲碎裂。


    但齊才卻一點傷都沒有,這份可怕的控製力,絕不是尋常修士能夠做到的,至少從這招來說。


    高下立判。


    眾人無不震驚,也見識到六道司的可怕。


    一念至此,齊才的臉已經變成豬肝色,想要說些什麽,放兩句狠話,卻變得吞吞吐吐。


    趙之安故意囂張跋扈,就是為了在此處質問齊茂,為何遲遲沒有賑災之事,甚至計劃都沒聽說過。


    如果隻是密室約談,那對方完全可以隨口胡謅。


    但此處不同。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撒謊,絕對會被一眼識破。


    雖然齊知府是上官,但若真到了最後一步,想要送他走的,絕對就是這些下屬。


    眾說紛紜間,大家都在猜測,為何齊知府不敢現身時,一身著雲雁官袍的中年人從內廳花園走出。


    正是齊茂。


    “趙兄,本官做錯了什麽,何至於此。”動靜鬧得足夠大,齊茂雖然不知道他為了什麽,但此刻也隻得現身。


    見正主終於出來了,趙之安冷冷一笑。


    “何至於此?”


    “這青州城外哀鴻遍野,餓死渴死之人數不勝數,我六道司半月前就已通知,為何至今仍不見你救災。”


    其實,青州曆年來基本沒出現過什麽災情,尤其是涉及麵如此之廣的,下轄三十六個縣城,全部上報旱災。


    這麽大的事,當然不可能沒半點消息。


    青州的天氣,從開春以來,熱了足有四個月,直到近些時日才爆發起來,不少人心中是知道的。


    趙之安怒斥聲剛落。


    有些人不由眼神閃躲,悄悄低下了頭。


    齊茂臉色一沉,片刻後,痛心疾首說道:“趙司主可是冤枉好人了,本官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派人出城查探去了,當發現消息屬實後,也立刻上報給了戶部的張大人,隻是暫未收到朝廷迴複,何來置之不理一說。”


    此話一出,又有人附和。


    “是呀,齊大人可不是這種人。”


    “出城查勘災情時,我也有同行。”


    “趙司主可是冤枉人了。”


    趙之安的臉色越發深沉,死死盯著狀若無辜的齊茂,冷聲道:“按大乾律例,各州縣出現嚴重災情時,地方官員可自行決斷……,齊大人你讀了一輩子聖賢書,不會不知道吧?”


    災情就是命令。


    哪怕是再無責任心的官員,在碰到這種事情後,都不可能像眼前的齊茂一樣,表現得如此雲淡風輕。


    作為青州城知府的齊茂,自然是把大乾律例摸得透透的,“趙兄,嚴重與否不是你我說的,京都那邊不發話,我哪敢擅自行動,況且那邊不撥款賑災,本官又有何辦法。”


    趙之安見他直到此時還在推諉,心中怒火不由再次燃起,“作為一州的最高官員,難道連這點決斷能力都沒有麽,莫要說你沒辦法,糧倉裏的糧食不就是這個時候派上用場麽。”


    青州作為邊陲,雖因有十萬大山阻隔,基本沒發生過什麽外族入侵的戰事,但按照慣例,也是會儲糧以備萬策。


    齊茂臉色一變,喊道:“糧倉裏的糧食全是戰時儲備,非重大事故時,皆不可開倉放糧,趙之安你瘋了。”


    “此時不是重大事故,還是什麽時候,等人都死絕了麽。”


    齊茂滿不在乎地開口:“趙大人……”


    “閉嘴!”


    趙之安怒斥出聲,環顧四周後,高聲怒道:“既然你們沒有這個決斷能力,那就我來,姓齊的我告訴你,莫要以為你做的那點醃臢事我不知道,等我處理完旱情後,再來找你算賬。”


    “諸葛雲!”


    “卑職在。”


    趙之安遞出手中象征著六道司司主的令牌,命令道:“立刻召集青州城內所有衛道士,前往糧倉開倉放糧,若有人膽敢阻攔,格殺勿論。”


    “是,卑職領命。”


    此言一出。


    場上氣氛瞬間變得肅殺起來。


    齊茂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想要強行阻止六道司的行為,那就隻有一個辦法,請駐紮的黑熊軍前來。


    可那樣一來,事後的責任,卻是無人能夠承擔。


    可開倉賑災……不行,絕對不能讓他開倉放糧,齊茂剛剛作出決定,卻見趙之安已經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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