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飛拉著清理幹淨過後,換好衣服的小癡出來時,天色已是微明。


    卻見碧瑤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靠在那塊大青石旁睡得正香。


    原本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臉上沾滿了泥土,嘴角還掛著幾縷血跡,那是她在吃“肉”時留下的。


    身上的碧綠衣衫也滿是塵垢,此時被露水浸濕,貼在身上,看著都讓人替她感到難受。


    李飛見此心下憐意大生,提起所剩不多的真元,手一伸,小小的身軀立時飄飛而起。


    他雙手各自掐訣,左手一揮,一團水霧瞬間凝聚,籠罩住了她嬌小的身子。


    片刻之後,右手再一揮,一團微弱的紅光又籠罩住她。


    待紅光消失,小癡發現,碧瑤身上的汙穢已然消失無蹤,變得潔淨如新,濕漉漉的衣衫也已幹燥。


    李飛控製著碧瑤的身子飛到小癡麵前,她連忙伸手接住,抱在了懷裏。


    小癡讚歎道:“公子好神妙的法術。”


    李飛笑笑,道:“一點小手段罷了。”


    小癡問道:“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敢問公子是聖教中人嗎?”


    李飛道:“我叫李飛,並非魔教中人。”


    小癡怔了怔,又試探的問道:“那李公子是正道之人?”


    李飛道:“也不是,這個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我隻是一介散修,非正非魔。”


    “日後我或許會創建宗門,但不會自命為正道或魔道。”


    小癡略作沉吟,數息後才幽幽道:“據我所知,這樣的宗門十家有九家都以覆滅收場,還有一家隻是不入流的小宗門。”


    李飛微笑道:“我知道,想要中立,也得有能夠保持中立的實力,否則正道視你為魔道妖人,魔道視你為正道偽君子,兩方都不待見你。”


    見李飛什麽都明白,小癡有些不解,“那公子為何還……”


    李飛雙手負到背後,轉身遙望天邊那一抹魚肚白,傲然道:“非在下狂妄,正魔兩道,並無令在下忌憚之人,至少……目前沒有。”


    小癡啞然,雖有心反駁,可一想到李飛那肉白骨的療傷之能,她便說不出話來了。


    鬼王宗的供奉鬼先生,精通鬼道,醫術通神,修為同樣深不可測,卻也決然沒有這般本領。


    “那公子所創宗門以何為宗旨?”


    李飛道:“我的宗門,核心宗旨當為‘論跡不論心,論行不論身’。”


    “若我以正魔之別區分世人,今日我便不會救你,說不定還會再加一把力,讓那洞穴徹底塌下去。”


    “因為在下自認為,自己還算是個好人,若以正道自居,對你們母女這種魔道妖女,自然該趕盡殺絕。”


    說到這,李飛輕歎一聲,接著道:“好人和正道,並不是一迴事,正道之人未必盡是好人,魔道之人也未必盡是壞人。”


    小癡無言以對,她望著那越來越亮的東方天空,又發起了呆。


    李飛沒聽到迴應,奇怪的迴頭看了她一眼,見了她的狀態,不由失笑不已。


    你的名字還真沒起錯,不過相對小癡,其實小呆更適合你。


    他迴身走到那塊青石旁,看著還剩大半袋的麵包片,和大半瓶的甜牛奶,柔聲道:“這貼心的小丫頭,懂事得讓人心疼啊!”


    “什麽?”小癡迴過神來,不解的看向他。


    李飛指了指青石上的東西,道:“這是我給小瑤的食物,她隻吃掉小半,那一大半,應該是留給你的。”


    小癡臉上浮起了溫柔無限的微笑,垂首看著懷中的女兒,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又用自己的臉貼了貼她的臉頰。


    “唔……娘親,你辦完事了麽?”碧瑤睡眼惺忪的醒了過來,嘟噥著問道。


    小癡微笑著點點頭,道:“辦完了。”


    李飛見此開口道:“既然事情已了,我也該走了,鬼王宗那邊你們暫時別迴去,以免出什麽意外,等著鬼王他們來找你們吧!”


    小癡緊張的問道:“公子可知那邊戰況如何?”


    李飛道:“放心,以鬼王宗的底蘊,沒那麽容易被攻破,這次進犯狐岐山的正道修士,隻能是無功而返。”


    小癡聞言放下心來,點了點頭。


    碧瑤從母親懷裏跳下地,邁開一雙小短腿跑到李飛麵前,仰頭看著他道:“叔叔要走了麽?”


    李飛蹲下身,輕撫她那已經變得幹淨柔順的秀發,溫和的笑道:“是啊!叔叔也有自己的事要辦。”


    碧瑤眨巴著一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道:“那叔叔會來看小瑤嗎?”


    李飛略一沉吟,便道:“會的。”


    碧瑤臉上化開一個純淨的笑容,抬起右手,伸出小拇指,道:“叔叔不要騙小瑤哦!我們拉鉤。”


    李飛無奈的伸出小拇指,跟她拉了拉勾。


    隨後站起身來,手一揮,兩箱甜牛奶以及一堆雪餅、蛋糕、法式小麵包什麽的,出現在旁邊的青石上。


    他對小癡道:“你們在這安心等候,這些吃食你們留著吃,我先告辭了。”


    小癡聞言正色對李飛欠了欠身,道:“無論如何,公子對我母女有救命之恩,他日若有需要,公子隨時可上鬼王宗尋我,我相信鬼王定願全力相助。”


    李飛聞言緩緩點了點頭,道:“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告辭。”


    小癡想起一事,問道:“公子如果創建宗門,會叫什麽名字?”


    李飛想了想,道:“五靈仙宗。”


    說完又對碧瑤揮揮手,微笑道:“小瑤再見。”


    “叔叔再見,一定要記得來看我哦!”


    “記得啦!嗬嗬……”


    在無奈又寵溺的輕笑聲中,李飛化作一道遁光,向著西方飛射而去。


    倒也不是有什麽明確的去向,他隻是隨便找個方向離開這裏而已。


    李飛離開後,碧瑤興高采烈的拉著小癡走到青石旁,雀躍的道:“娘親,叔叔這些吃食好好吃,你快嚐嚐。”


    小癡從已經打開的麵包袋中取出一片吐司,小小的咬了一口。


    “唔,好香好甜。”


    “好吃吧?你再喝這個。”


    ……


    李飛也不知道自己飛了多遠距離,他隻是在尋找一處靈氣充沛之地,好恢複修為。


    在太陽高高升起時,他總算找到一座靈氣濃鬱的山峰。


    當即飛落下去,在靠近山巔的位置開了一座洞府,於洞門前布下防禦陣法,隨後便於洞中盤膝打坐,恢複修為。


    看來還是得盡快走一趟空桑山萬蝠古窟,找到天書第一卷,參悟地仙大道,讓自己的五靈仙術更進一步。


    要不然像現在這樣,隻是幫人恢複一下血肉就耗去自己七八成修為,那也太low了。


    而想要達到斷肢重生的程度,修為豈不是根本不夠用?恢複骨骼可比恢複血肉要困難得多。


    他現在的情況,就好比各方麵技術都已經成熟,卻因為能源問題導致遲遲不能進入宇航時代。


    同樣的道理,他的法術足夠神妙,完全可以做到斷肢重生這種事,可修為支撐不了,就很操蛋。


    五靈仙術若能更進一步,他就根本無須再全程以自身修為起作用。


    隻需輸出很小的一絲,便能引動外界木靈之氣依附,以天地自然的力量,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現在的關鍵問題,就是要找到那種方法。


    一天一夜後,李飛修為恢複完滿,收功起身,剛剛撤去防禦陣法,走出臨時洞府,一陣震天虎嘯便傳入他耳中。


    “吼……”


    “嗷嗷……汪……”


    而在虎嘯聲中,間或還夾雜著一陣似獸吼又似犬吠的叫聲。


    李飛大為好奇,這聽上去怎麽是一條狗和一頭老虎在打架?什麽狗這麽豪橫?難道成精了?


    轉頭向動靜傳來的方向看去,卻見那片山林間,鳥雀驚飛,轟然作響。


    此山靈氣充沛,是以山林間的植被樹木都長得極為繁茂,那樹幹有宮殿承重的柱子那麽粗,此時卻被撞得劇烈搖晃。


    好奇之下,李飛縱身而起,向著那個方向飛掠而去。


    趕到現場一看,李飛當即就是一聲“臥槽”。


    這的確是一頭老虎在跟另一頭動物打架,隻不過並非李飛所認為的,成精的狗。


    這頭吊睛白額大蟲,體長達到近兩丈,足足六米多,肩高比人還高,兩根上犬齒猶如兩把利劍。


    竟是現實世界在公元前年就已經滅絕的劍齒虎,


    與它搏鬥的動物,人立而起差不多也有五六米高,體形十分肥碩。


    通體隻有黑白兩色,眼眶上一雙大大的黑眼圈,頭上頂一雙圓圓的耳朵,外形似熊又似貓,叫聲卻似犬。


    “我尼瑪。”李飛神色古怪的吐槽道:“這不牢底坐穿獸嗎?這麽能打居然還賣萌為生,簡直無恥。”


    沒錯,那正跟老虎肉搏的,是一頭大熊貓,而且就是現實世界那種大熊貓,並非“始熊貓”。


    此時那頭大……不,巨熊貓,也不對,應該是巨型大熊貓,一雙毛色純黑的熊掌,死死抱住劍齒虎的頭,一頓左搖右晃,似是想將對手掀翻在地。


    可惜它的力量雖然也堪稱恐怖,但比之那頭劍齒虎,還是要弱了不少。


    劍齒虎一頓掙紮,竟擺脫了大熊貓的摟抱,抬起前爪便是一巴掌拍了過去。


    “嘭”


    “嘶”


    李飛替它倒吸了一口涼氣,疼,這一下真特麽疼。


    不過大熊貓也不甘示弱,擺了擺腦袋,抬起熊掌就還了迴去。


    然而在靈敏上,大熊貓顯然也處於下風,它那肥碩的體形,注定它不夠靈活。


    那劍齒虎雖然體型巨大,線條卻十分流暢,進退自如,十分靈敏。


    隻見它前腿蹬地,腦袋一縮,竟躲過了這一熊掌,然後它便張開血盆大口,對著大熊貓頸側咬去。


    那兩根銳利如劍的犬齒要是插下去,片刻之間就能要了大熊貓的命。


    李飛一看這還了得?動巴掌無所謂,他也樂得再看看熱鬧,可用嘴就不行了。


    照理來說,這屬於自然界的弱肉強食,自然法則,他本不該插手。


    可作為掌握強大力量的人類,誰特麽跟你講這個?當然是看誰順眼幫誰。


    這山林中那麽多動物,吃啥不行非得吃大熊貓?你咋那麽豪橫呢?


    你又不叫張三,跟我玩什麽緊急避險?讓你丫牢底坐穿你信不信?


    腦子裏自得其樂的想著些有的沒的,身體的動作卻絲毫不慢。


    李飛飛身而起,自側麵一記飛踹踢向劍齒虎的肩膀。


    而在飛掠的過程中,他運起形意拳的熊形拳拳意,在身上以真元模擬出一個大熊貓虛影。


    那虛影迅速凝實,看上去就跟真的似的。


    如此一來,場麵看上去就好像是一頭大熊貓,飛起一腳踹在了劍齒虎的肩上。


    “嘭”


    劍齒虎側翻了出去,李飛雖然阻止它傷害大熊貓,卻也沒打算傷它。


    萬物皆有靈,這劍齒虎能成長到這般地步不容易,且它們這隻是自然界的爭鬥,又沒傷人,他自然也不忍傷它。


    那大熊貓愣愣的坐在地上,看看李飛,又看看他身後那頭同類,抬起熊掌撓了撓頭,似乎有些懵逼。


    這模樣著實透著說不出的萌意。


    李飛扭頭對它咧嘴一笑,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自顧自道:“小子,好好看著,熊貓究竟該怎麽戰鬥。”


    說完上步前衝,迎上了爬起身,一聲怒吼,重新衝上來的劍齒虎。


    李飛使開熊形拳,他身後的熊貓幻影撲將了出去,人立而起,連踢帶錘,把那劍齒虎揍得是暈頭轉向,滿腦子嗡嗡。


    而看到麵前這一幕“功夫熊貓”的表演,那坐在一旁的大熊貓眼睛都直了。


    它也學著人立而起,伸拳踢腿,可惜因為不習慣直立,站了沒一會兒就摔了個大屁墩,整個熊往後滾了一圈。


    這就是“滾滾”這個外號的來由?


    此時劍齒虎已經被打得沒有半點脾氣,嘶吼聲中帶上了幾許委屈的嗚咽。


    李飛見狀便不再進攻,連連揮手道:“走吧!我不揍你了。”


    劍齒虎自然聽不懂李飛的話,隻是看到他揮手的動作,下意識的試著後退幾步,見李飛確實沒有追擊的意思,這才轉身大步跑走。


    而劍齒虎跑走後,那大熊貓四肢著地,往李飛的方向緩步走了過來。


    “嗯……嗯嗯……”


    聽到眼前四肢著地都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巨型大熊貓,發出這種軟萌叫聲,李飛不由失笑不已。


    合著大熊貓就是這麽叫的?長見識了,以前還真不知道。


    李飛收了真元,背後大熊貓虛影消失,走上前在它下巴上撓了撓。


    大熊貓見李飛身後的同類消失不見,不禁又是一愣,它伸出熊掌在李飛頭頂上方撈了撈,茫然的叫道:“嗯?”


    李飛哈哈一笑,又凝聚出一個大熊貓虛影,指指大熊貓虛影,又指指自己,道:“這是我幻化出來的,懂嗎?它就等於是我。”


    大熊貓看看那虛影,又看看李飛,也不知道懂了沒,隻是“嗯嗯”的叫了兩聲。


    這大熊貓也是幾近成精的,智商非常高,甚至可能與人無異。


    可畢竟未與人類相處過,自然聽不懂人言,不過有那麽高的智商打底,連說帶比劃,應該也大致能明白。


    肢體語言是動物間最直觀的交流方式。


    但李飛已經打算收這家夥當寵物和坐騎,自然不能總是瞎比劃。


    他翻手取出一塊白玉牌,以神識將人類的語言文字以及常識封入白玉牌中,隨後貼到大熊貓眉心上,以真元助它激活,將之印入了大熊貓腦海中。


    他這種做法,等於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點化”了。


    片刻之後,李飛收迴玉牌,對大熊貓道:“從今天起,你叫阿寶,是我的坐騎,以後我教你修煉,傳你功夫,包吃包住,明白?”


    “嗯嗯嗯。”大熊貓兩眼放光的看著李飛,連連點頭,此刻的它,自然已經明白修煉、功夫的涵義。


    再加上包吃包住,這待遇已經相當不錯了。


    李飛滿意的拍拍它腦袋,縱身躍上它那寬闊的熊背,樂道:“嘿,哥們也來體驗體驗蚩尤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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