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宇雖然在外院之中地位不凡,但終究隻是個鍛體境弟子,並不清楚那極陰之地的真正玄奧,他根本不知道,之所以隻有月圓之夜,在月華的指引下才能找到那極陰之地,是因為平時嘯月天君的蹤影都被玄陰映月寶陣遮掩的嚴嚴實實的了,任你如何尋找都不可能找得到,唯有月圓之夜,嘯月天君主動解開玄陰映月寶陣之時,才會暴露出極陰之地的地址。


    若是玄陰映月寶陣還在,別說是氣境修士的靈識,就是金丹真人親自來尋,也找不著那極陰之地的蹤影,不過巧就巧在,此時此刻,玄陰映月寶陣早已不複存在,而嘯月天君本身也為了封印雷劍無暇分神,孫宇的建議就這麽歪打正著的奏效了。


    循著孫宇記憶中的路線,眾人在這天風山脈之中轉悠了大約大半個時辰之後,終於是找到了那個山穀漆,在山穀的一個角落裏,眾人看到了那個洞口。


    十人站在洞口,洞穴之中一片漆黑,深不見底,僅靠那一點點月光根本看不清洞內的模樣,此刻沒有了滾滾冷風灌入洞穴之內,當初那悠遠而淒冷,好似鬼泣的嗚咽之聲也不複存在,這洞窟似乎顯得毫不起眼,但是看著這個洞窟,林萱瑤卻麵色有些蒼白,這裏,就是噩夢開始的地方。


    “林萱瑤!我兒的屍骨便在這個山洞裏麵的嗎?”看著那漆黑的洞窟,為首的兩位煉氣境修士探出了靈識,不過兩人都隻是洗脈期的修為,靈識所能探查的範圍有限,並未發現任何異常,那張華麵色有些不善的開口問道。


    “不錯,就是這裏!”


    林萱瑤有些不安的點了點頭,大半是本能的對於這個洞窟有些畏懼,另外一丟丟是因為撒謊的緣故。


    張氏兄弟的屍體自然不可能在這洞窟之中,弟弟張衝是死於妖獸紫貂的半夜襲殺,屍體被張和收在儲物袋中,而哥哥張和則是在這個山穀之中被林萱瑤斬首!


    為了善後,林萱瑤自然不會任由張氏兄弟的屍骨留在這山穀之中,但是要她為了圓謊將張氏兄弟的屍骨送到深淵血池之中更加不可能,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從那山洞之中殺出來,傻子才會再迴去呢!張氏兄弟的屍骨早就被她丟在山溝裏麵,如今恐怕早就已經化作肥料滋養大地了。


    不過那血池深淵之中的皚皚白骨何止千萬,林萱瑤並不擔心自己的謊言被揭穿。


    張華麵色陰沉,一揮手,帶著手下兩人,一馬當先的走進了洞窟之中,林衛平眼皮微微一挑,然後也率領手下走進了進去,就這樣,一行十人魚貫進入了那漆黑的洞窟之中。


    眾人在石窟之中飛速前進,孫宇熟知這洞窟之內的地形,眾人自然無需分兵,於是乎,在遇到那十三道岔道之時,孫宇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離他最近的第六條通道,卻是無意之中錯開了當初林玉庭和胡不歸爆發戰鬥的石室,錯過了發現林玉庭死亡真相的可能,否則,以煉氣境修士的靈識,說不得會從那石室殘留的戰鬥痕跡之中發現些什麽蛛絲馬跡。


    眾人一路前行,很快就來到了那布滿冰晶的巨大石窟之中,也就是嘯月天君的右側肺葉之中。


    密密麻麻的灰色石柱遍布此間,或直立或歪斜,橫七豎八,相互交織,好似一張石質的巨網,地麵上則有一簇簇粗大的冰晶這裏肆意生長著,幽幽熒光照亮了洞穴,把這裏渲染成一片冰藍的世界,洞窟之中無數怪石嶙峋,犬牙交錯,更是將這裏襯托的鬼氣森森,好似鬼蜮,無數冰晶將整個洞窟都照亮。


    唐鋒當初隻收集了左側肺葉之中的冰晶,右側肺葉之中的則沒有動,因此,這裏還留存著大量的冰晶,不過,此時此刻,眾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這數量驚人的冰晶之上。


    出乎林萱瑤的預料,這石窟之中居然沒有任何妖狼的屍身,不過地麵上暗褐色的血漬以及空氣之中的腥臭味證實著,這裏確實發生過一場大戰。


    這倒也不奇怪,嘯月天君培育這批妖狼隻是為了捕殺血食,維持肉身活性,既然如此,那群妖狼在他的眼中也不過是一份份血食罷了,就算是死了,屍身也不會浪費,當初唐鋒他們離開這個洞窟之後,那些被他們斬殺的妖狼屍體就被存活下來的妖狼連同張和一起運到深淵血池之中去了。


    在這冰晶洞窟之中,張華靈識一掃,然後麵色一變,抬手朝遠處一抓,一道淡黃色的元氣便如繩索一般飛竄出去,抓迴一塊藍色的布片,布片之上還有一塊暗紅色的血漬,見到這布片,張華認出了這正是他大兒子張和的血跡,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絲淚光,右手死死抓住了這塊布片,氣機一陣起伏波動,身上殺機泛起。


    場中的氣氛有些沉重,林衛平也是歎了一口氣,沒有半點得到冰晶產地的喜悅,也沒有任何安慰張華的言語,他的兒子林玉庭也同樣死在了這個洞窟之中,他安慰張華,誰來安慰他呢?千般思緒皆化為一聲長歎。


    半晌,孫宇才開口說道:“張前輩,逝者已矣,還請節哀順變,現在當務之急,是將幾位師弟的屍骨找到,讓他們早日入土為安。”


    張華深吸了一口氣,控製住心中的悲慟,神情再次恢複了冷峻,將手中染血的碎布片收了起來,朝孫宇拱了拱手道:“孫公子說的有道理。”


    緊接著,張華一轉頭,眼神冰冷的看著林萱瑤,語氣十分惡劣的說道:“林萱瑤,沒聽到孫公子的話嗎?還不趕緊指路!”


    張華的態度惡劣,林萱瑤沒有,也不敢有什麽抵觸情緒,畢竟張和乃是由她親手斬殺,麵對張華,她心中很有些心虛。


    指明了當初唐鋒等人所走的通道之後,十人麵順著那條通道向下走去。


    初時,眾人還不覺得如何,然而,當那破碎的山石、無數妖狼腐爛的身軀、半百煉屍的殘軀,眾人臉上露出了驚詫震撼之色,這遍地的殘屍與暴烈的戰鬥殘留痕跡,當初林萱瑤等人戰鬥之慘烈可見一斑,更何況,按照林萱瑤所言,當時還有為數不少的厲鬼,以當初他們的陣容,能夠從這裏逃出升天,當真是不可思議,在場眾人自問,若是換做自己是他們,恐怕早就死在這洞窟之中了。


    這慘烈的戰鬥場景讓林衛平和張華都有些沉默,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們有些理解為什麽自己的兒子會死在這裏了。


    至於孫宇,看到眼前遍地的屍身,他的眼中寒光閃動,對於唐鋒的殺心更重了,親眼見到這洞穴之中的慘狀之後,再聯係林萱瑤的描述,孫宇更深切的理解到了唐鋒在這過程之中發揮了多大的作用,這等人物,必須盡快殺死!


    眾人一路前行,速度極快,不多時,他們就走到了那血池所在之地。


    一處紅霞漫天的巨大洞窟出現在眾人麵前,濃鬱無比的血光自數十丈外的地底衝出,蔓延至整個洞窟之中,猩紅而刺目,讓人隱約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再向前走百餘步,地底紅光的真麵目出現在眾人麵前,這仿佛是一處懸崖,又好似是無底無邊的深淵,低眼望去,血浪滾滾,卷起白骨森森。


    眼前的景象叫在場所有人都心生震撼,方圓兩百餘丈的深淵血池之中血浪翻湧,拍打著石岸,時不時露出皚皚白骨,森然可怖,整個洞窟中流露著一種妖異邪惡的氣息。


    眼前的場景讓孫宇心中產生了濃鬱的興趣,甚至微微有些興奮,這一口血池規模如此浩大,這血海之中的屍骨何止千萬,能夠營造出這一方浩蕩血海的主人絕對不同尋常,他耗費這麽大的精力營造這麽一片血海到底有什麽目的?總不可能純粹是因為興趣吧?孫宇有一種直覺,這一次,自己撞到大機緣了!他覺得,若是自己能夠探查到這血海背後的秘密,必然會有絕大的收獲。


    站在斷崖之前,當那森森白骨露出的一瞬間,即便是幾位煉氣境修士也不由得心生震撼,之前聽林萱瑤口述,眾人還不覺得,隻以為林萱瑤作為鍛體境的弟子,見識不足,言語之中難免多有誇張,然而此時此刻,親眼見到了這池底堆積的累累白骨,眾人隻覺這比林萱瑤描述的更加誇張,萬千白骨為底,天知道這裏到底死了多少人。


    血浪翻湧,當血水退去之時,露出了泛黑的岩壁,岩壁之上無數邪異魔性的詭異符文交織著,豔豔紅光在符文之上流轉,而這隻是血池底部符文的冰山一角,無數這樣的符文在綻放出妖異的光芒,甚至穿透了血池,這才將整個洞窟之中照的紅光遍地。


    看著血海,張華與林衛平兩人對視一眼,身上元氣一陣鼓蕩,齊齊朝那血海上方飛去,張華的手中多了一副拳套,而林衛平則是手持一把長劍,雙方都不敢大意,懸浮在血海上空,靈識探出,朝那血海之中探去。


    然而,當兩人靈識探入血海之中的一瞬間,兩人頓時麵色大變,身上的元氣驟然暴動,齊齊出手,一拳一劍轟然向下落去。


    拳是滾石拳,張華身材雖然不算魁梧,但是這一拳卻打出了驚天動地的氣勢,虛空之中浮現出一座影影綽綽的黑色高山,無數巨石從天而降,發出巨大的轟鳴之聲,震蕩著元氣,好似山崩,無數山石滾落,隻要將麵前的一切都砸成爛泥。


    而林衛平一劍揮出之後,氣勢卻要比張華弱上不少,刹那之間,隻見他身上元氣鼓蕩,劍身之上浮現出碧綠靈光,長劍揮出,綠色劍光飛射,然後在半空之中炸裂,化作無數針線大小的碧色長梭,表麵銘刻著一些神秘的花紋,好似碧玉雕刻而成,蒼翠欲滴。


    那碧玉長梭在激射出去的同時,在半空之中飛速舒展開來,無數紋路清晰無比的綠葉虛空浮現,尖嘯著撕裂空氣,向下飛去,在半空中留下一片碧色的幻影。


    林衛平瞬間施展的正是林家的秘傳,飛花落葉之術。


    飛花落葉,分作飛花與落葉兩道法術,飛花術自內而外,落葉術則自外而內,兩者結合便是林家的飛花落葉之術。


    落葉術的葉片就是飛花術的種子,飛花術凝結的花瓣亦是落葉術的葉片,落葉術犀利無匹,鋒芒難擋,可鑽入敵手體內,而鑽入敵手體內之後,落葉術便會轉為飛花術,以落葉為種,抽取對手元氣精血,在對手的體表綻放出一朵朵濃烈的鮮花,花瓣掉落,此時法術再變,再次化作落葉之術,如此循環往複。


    飛花落葉一旦發動,兩相混合,防不勝防,對手若是中招,此術便會循環往複,快速削弱對手的同時壯大自身,越是往後,飛花落葉之術的威能越是浩大,想要破解此術,最好的機會就是在未中招之前一舉擊潰所有落葉。


    站在血海邊緣,眾人不知為何兩位氣境修士突然如臨大敵,驟然出手,不過很快,他們就明白了兩人出手的緣由。


    下一刻,還不等飛花落葉之術和滾石拳觸及血水,一聲浩浩蕩蕩的龍吟之聲響徹洞窟,高亢的龍吟聲衝霄而起,血水炸裂衝天,六道銀光遊魚一般從那從血海之中狂暴衝出,那銀光迎風便漲,瞬息之間便化作六頭巨大的銀龍,蛇腹鹿角,鷹爪魚鱗,虛空中直撲那綠色飛葉以及滾滾落石而去,無匹的氣勢橫掃天際,無物可當。


    刹那之間,看似聲勢浩大的滾石拳以及那精妙的飛花落葉之術在那六條銀色飛龍麵前脆弱的和紙片沒有多少差別,瞬間被扯得粉碎。


    六龍之後,一道身著碧玉色宮裝的少女從血海之中驟然衝天而起,而在她的身後,另一個身形高大的青衣男子也同樣衝天而起,兩人漂浮在半空之中,冷冷注視著林、張兩家之人。


    素手一招,飛龍迴轉,六口寒光閃動長劍如遊魚般,鑽入那碧衣女子的雲袖之中。


    “你們是何人?膽敢對我出手?!”那碧衣女子冷冷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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