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漢子顛三倒四的說完了雙刀疤被殺的經過後,陳雲虎臉色已是鐵青,兩隻鐵膽在他手中被捏得嘎吱作響。


    “該死!”


    怒罵一聲,陳雲虎咆哮著,充滿殺意的聲音在大堂之中迴響。


    還不等那漢子附和,一道恐怖的唿嘯聲傳來,下一刻,那漢子的頭上多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不知何時,陳雲虎手中的鐵膽已經少了一隻。


    這裏不能再待下去了。


    陳雲虎麵色陰沉,以他的老辣根本不信那漢子能僥幸逃出,分明是有人要讓他帶路,他心中已經萌生了暫時離開豐城的念頭。


    “來人!把這裏收拾一下,順便給我備上一匹蛟馬!”陳雲虎站了起來,高聲唿道。


    “陳兄這是要出門嗎?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手下之人並沒有如陳雲虎所預料的那樣出現,反而是一聲輕笑從門外傳來,身著青衣的林玉庭踏雪而來,他頭戴玉冠,眉如墨畫,豐神如玉,一雙漆黑的眼眸中露出似笑非笑之色,嘴角則掛著一絲溫和的笑意,仿佛是來探訪舊友。


    “你是誰?!”


    陳雲虎如臨大敵,一瞬間爆發出了強大的氣勢,氣血在四肢百骸,五髒六腑之間快速奔湧著,身上傳出陣陣低沉的虎嘯之音。


    “鍛髒期?不錯!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相對於陳雲虎的如臨大敵,林玉庭就顯得輕鬆許多,他漫不經心的說道,身上陡然爆發出一絲駭人的氣勢,那氣勢一閃即逝,同時有兩三聲若有似無的清鳴在大堂之中迴響,仿佛是玉磬敲擊之音,悠遠清越。


    “龍吟之音,易髓期修士。”陳雲虎聲音中滿是苦澀。


    看著在大堂中四處打量,視自己如無物的林玉庭,陳雲虎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收起身上的氣勢,垂首道:“這位寒煙閣的師兄,是我那些手下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你們,就在剛剛,我已經把那漏網之魚也給殺了,還請師兄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那陳雲虎姿態擺得很低,明明是四五十歲的中年漢子了,卻喊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師兄,他手指著一旁的死屍說道,分明是惱怒他將寒煙閣的人引來才下的殺手,此時卻被他說成是在向寒煙閣賠罪。


    似笑非笑的看了陳雲虎一眼,林玉庭踱步來到那雄鷹展翅圖之前,將目光落在了那張暗黑色的弓上。


    看著背對自己的林玉庭,陳雲虎眼中兇光閃現,一向殺伐果斷的他此時麵上竟露出了幾分掙紮之色。


    他心中有種出手砸碎林玉庭腦袋的衝動,不過理智告訴他,易髓期修士不僅煉骨如玉,一身骨頭比百煉精鋼還硬,而且六識聰慧,反應速度極其恐怖,他若出手,十有八九會無功而返,反而會激怒林玉庭。


    眼中兇光漸漸隱去,陳雲虎神情恢複了平靜。


    “看看吧,此人到現在還沒有動手,應該有商量的餘地。”陳雲虎這麽告訴自己。


    “不錯,沒有傻乎乎的動手,你是個聰明人。”這時,背對著陳雲虎的林玉庭突然開口,嚇得陳雲虎一身冷汗,原來林玉庭方才的舉動是在試探陳雲虎。


    林玉庭取下了那張暗黑色的弓,這張弓的弓身與弓弦俱是黑色,弓身冰冷光滑,帶著一股子兇戾的氣息,伸手拉一拉那弓弦,隻是輕輕拉開一個拳頭的距離,放手之後卻是一聲厲響,竟然隱隱能在空氣中看到氣流被切割的異象。


    “聽說你是拂柳山莊的弟子?看來是真的。”林玉庭轉身坐在了那朱紅色的太師椅上。


    “不敢以弟子自稱,隻是早年在拂柳山莊學過幾年藝,但是因為犯了些事,早就被趕出來了。”有些摸不清林玉庭的目的,陳雲虎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如實說道。


    “飛星傳恨渡天河,一點紅豆寄相思!”


    輕輕念了一句,林玉庭笑了,他手指輕輕敲打著弓身,目光幽幽看向陳雲虎,將手中的長弓遞了過去,出聲問道,“拂柳山莊的相思箭,你學到什麽程度了?”


    拂柳山莊乃是趙國的一個二流勢力,托庇在寒煙閣麾下,莊內並無金丹修士,算得上是寒煙閣的附屬勢力之一,不過拂柳山莊在趙國的名聲卻不小,隻因這拂柳山莊乃是趙國少有的兩個有箭道秘法的勢力之一。


    一旦踏入煉氣境,修士就可禦空而行,駕馭法器隔空殺人也是等閑,所以修行界的箭道秘術一向是不多的,趙國境內擁有頂尖箭道秘術的唯有兩家,分別是拂柳山莊的相思箭以及嶺南古家的驚風箭。


    相思箭乃是八百年前拂柳山莊的莊主柳思思所創,當年柳思思以女子之身登上拂柳山莊之位,其驚才豔豔可想而知,不足百歲便已登臨化晶期巔峰,幾乎是必然能夠踏足金丹期的存在,一旦她晉升金丹期,屆時必可以金丹之勢挾拂柳山莊進入趙國一流勢力之中。


    然而,誰也沒想到,這位驚才豔豔的柳思思居然在年近百歲之時陷入了情網之中,更離譜的是她愛上的是一個凡人,一個書生,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柳思思與他結為了道侶。


    然而好景不長,僅僅三年之後,柳思思的道侶便意外身亡,柳思思從此一蹶不振,至死也未能踏入金丹期,不過臨死之前,她留下了這相思箭術。


    飛星傳恨渡天河,一點相思寄紅豆。


    相思箭總共有三式,分別是飛星,紅豆,相思,一箭比一箭難,傳說中最強的相思一箭自柳思思之後就再無人練成,甚至有人懷疑它是否存在,不過僅憑著前兩箭,相思箭也稱得上是一流的術法。


    “放心,我不會問你相思箭的秘法的,我可不想被拂柳山莊打上門!”陳雲虎麵露猶豫之色,看出了陳雲虎的擔憂,林玉庭如此說道,無論是哪家勢力都絕不會放任自家的秘術流傳在外。


    更何況,因為缺少神意圖,即使陳雲虎毫無隱藏的教林玉庭相思箭,林玉庭也學不會。


    唐鋒能夠學會飛龍劍術實在是運氣使然,誰也想不到肖鳴會如此膽大包天,將飛龍劍術的神意圖帶在身上。


    “慚愧,我在拂柳山莊修行十年,也隻學會了飛星這一箭。”接過林玉庭遞來的長弓,陳雲虎說道。


    “足夠了,我需要你幫我殺個人。”林玉庭抬頭看向陳雲虎,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陳雲虎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林玉庭問了這麽多,他心裏隱約已經有所預料。


    “是寒煙閣的弟子?”陳雲虎沉默了半晌,然後說道,語氣雖是詢問,但神情卻是篤定。


    除了林玉庭想殺的對象是寒煙閣的弟子之外,陳雲虎想不到其他理由讓林玉庭非要兜圈子讓自己動手。


    “不錯,而且你要是拒絕我的話,我現在就會殺了你!”林玉庭點了點頭,對於威脅他這件事直言不諱,讓陳雲虎接下來的話都吞入了腹中。


    陳雲虎又不是毛頭小子,他自然擔心殺了寒煙閣弟子之後寒煙閣的反應,也同樣擔心殺了寒煙閣弟子之後林玉庭會殺自己滅口,但是在林玉庭這簡單直接的威脅麵前,這一切的擔心都顯得毫無意義。


    “願為公子效勞。”沉默了片刻,陳雲虎無奈的說道,形勢比人強,就算他是真的老虎,也隻能低頭。


    “很好!”林玉庭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自儲物袋中取出一隻瓷瓶,倒出一粒琥珀色的蠟丸,蠟丸之中有一隻白嫩的蠕蟲蜷縮著一動不動,“南蠻的子母同心蠱,吃下去吧!”


    陳雲虎眼神一變,他麵色難看的看著林玉庭手中的子母同心蠱:“公子,你真的一點活路都不留給我嗎?”


    子母同心蠱乃是蠻族煉製的蠱蟲,子蠱與母雇即使遠隔萬裏也能互相感應,林玉庭拿出來的是子蠱,一旦將其吞入腹中,子蠱將破開蠟丸,在宿主的腹中停留十日,期間一旦母蠱死亡,子蠱就會失控,鑽入宿主心髒之中,吞噬其心髒。


    這也就是說,一旦陳雲虎吞下這蠱蟲,那麽他的生死就在林玉庭的一念之間,林玉庭殺死他真的就是捏死一隻蟲子那麽簡單。不過十日之後,子蠱就會自然死亡,屆時危機自解。


    “隻要你幫我殺了人,我自然不會對你出手,否則我焉知你不會陰奉陽違,假意答應我,等我一離開你就逃走?”林玉庭冷笑道。


    陳雲虎沉默,林玉庭擔心的不無道理,事實上他之所以能這麽爽快的答應幫林玉庭殺人,正是因為他原本就有這個打算。


    “殺人可以,但我絕不會吃這子母同心蠱!”陳雲虎態度堅決,之前對林玉庭予取予求是因為他另有打算,既然小心思落空,陳雲虎也就不再和林玉庭虛與委蛇,直接亮明了自己的底線。


    大堂中陷入了平靜,雙方對視著,互不讓步。


    “哼!”


    最終,林玉庭冷哼一聲,翻手收起了手中的子母同心蠱,然後又取出一隻瓷瓶。


    “百裏香,你吞上一些。”林玉庭的聲音冰冷。


    陳雲虎鬆了一口氣,百裏香也是南方那些蠻子搗鼓出來的玩意兒,不過卻是追蹤所用,一旦服下,每次唿吸之間都會從口鼻之中散發出一絲異香,這會持續十二個時辰,配合特殊的蠱蟲就能追蹤到這香氣的方位。


    見陳雲虎吞下百裏香之後,林玉庭的麵色稍緩。


    “今日入夜之前就動手,你最好不要逼我去找你!”冷眼注視著陳雲虎,林玉庭說道。


    半晌,黑街之上陡然一聲巨響,一陣血光衝天而起,無數怒吼咆哮之聲在黑街上響起,林玉庭化身推土機,短短片刻就將黑街打作了廢墟,無數石牆坍圮,高屋傾覆,易髓期修士的恐怖威能可見一斑。


    一時間,陳雲虎手下的打手死的死,殘的殘,陳雲虎消失無蹤,豐城的鐵膽虎爺化作了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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