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此情可待:不歡喜你去相親【6000】


    車已經開走,車流中不見棱角,阿雅若有所思。


    “媽咪……”


    阿雅扭頭,小家夥不知幾時拿過了她手中的傘,肉軟的小指頭正努力地撐開。


    “小心傷到,小舒還小,做自己能做的事就好。”她好笑地蹲下來,別住傘架,撐開。


    “爹地說要紳士,媽咪dy啊。”


    阿雅別住笑,如斯迷人的教養,將來不曉得有幾多小女孩要遭殃。


    她下台階,伸手扶他,四歲了,也到阿雅的大腿高度了,雨下的很大,剛才留他一個人在這裏,瞧他身上的小白西裝,幹幹淨淨。


    到底是和大街上的孩子不同的。


    母子倆手牽手,一把傘雨中走,阿雅放慢著步子,聽他慢聲嘀咕:“說起剛才那個大哥哥,麵相不怎麽和氣。”


    阿雅低頭,小小年紀,評價一個人,誰教他的用詞?


    此刻眼仁漆黑中透著一股玉靜,四歲的孩子,阿雅眼中全裝了兒子的可愛純真,或許那隻是一麵?


    “小舒,你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嗎?”


    “恩,爹地有時會帶我出席一些場合。”


    “見到兇的人,怕不怕?”


    “不,爹地說笑意對人,這是教養,也是手段,其他的你自己觀察,觀察是很重要的。”


    他教他這些?


    阿雅思慮遠了些,忽而輕歎:“小舒,現在生活累嗎?”


    大腿忽然被溫暖的一雙小手抱住,抬頭時一對水汪可憐的大眼睛,“累啊!爹地脾氣臭,媽咪你迴家護著我好不好?我的屁股,我老夢見它開花了,被爹地胖揍的……”


    多半是撒嬌耍滑頭了。


    “媽咪是說,看拳擊,拜師傅,晨練,還有他帶你去的一些陌生人很多的場合,這些累不累?”


    “哦,還好,蠻有些些意思的。”


    阿雅聽得有些發怔,或許是他所生,承他骨血,小舒竟是這樣的答案,也或許他年紀小,根本不懂還。


    ……**………


    路上,阿雅有留意偶爾經過的學生。


    這一片大學和國中很多,也有貴族書院,可學生們的製服,區別不大,隻有胸前的校徽,那個地方很小,阿雅也不可能走近了辨別。


    何況她剛才隻看到背影,藏青一色的款式,領口和袖口有白條紋。


    進了商場,小舒情緒很高,拉著她在琳琅滿目的櫃台裏來來迴迴地轉。


    他生來矜貴,席城把他養得更傲,倒是沒見過這樣的市井場麵,活像宮殿裏的小王子放到了人間。


    見到什麽都要問一問,小小十萬個為什麽。


    阿雅不知道他會這樣興奮,一個下午毛線沒買到,光陪他五花八門地繞圈了。


    到了晚飯點,阿雅氣他,“小舒,媽咪的毛線還沒選,你說怎麽辦?”


    “媽咪是笨蛋。”


    席嘉舒小聲嘀咕,吃著媽咪買來的涼粉,把棕色的糖水都吃光了,涼粉不愛,用小勺子戳,他低著腦袋,側麵看,那扇睫毛阿雅都嫉妒,像了席城,可顏色好歹傳自她,黑黑的,濃密羽翼,這讓阿雅感到安慰。


    吃光了涼粉,商場關門前,阿雅著急地跑到鋪子前。


    席嘉舒不情不願地跟著,“都不好看,別買啦,媽咪喜歡,我把春天百貨裏的統統買下,送你好咩?”


    “你是誰哦,還統統買下?”


    “我是席小先生,每次去爹地公司,姐姐們喊我作小總!春天百貨,簽上爹地的名字就ok啦。”


    “小敗家,從哪兒學的壞習慣?”阿雅有點嚴肅了,“是不是你爹地經常當著你的麵這麽花錢?不要學他,小舒……”


    他輕歎地看過來,眼仁閃閃而溫柔,“媽咪,你還不懂嗎?我不想你買毛線,織毛衫辛苦,我同阿嫂看電視,阿嫂跟我說,很久以前沒有大機器,織毛衣會害眼睛,你還有花店的工作,媽咪,我愛你,愛你怎麽能讓你辛苦?隻是我還不長大,我要是長大了,睥睨天下,不需要爹地,我把他一腳撂走,我完全可以養好你,養得像……花兒一樣!”


    阿雅嚴重懷疑,席城有沒有把兒子送到法國養。


    畢竟,這麽天真浪漫,自信過度,出口就是蜜糖,也隻有法國才能熏陶得出。


    小布丁點,把她逗樂了,她心想,合該讓席城聽聽這原話。


    ……**……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太快。


    周日的上午,阿雅帶兒子去看了科技展,掐算著時間的,可出來後已經中午了。


    席城的秘書斯林,上午九點打來電話通知,兩點鍾要交人。


    阿雅帶兒子去水上餐廳,可惜沒有做功課,時間都花在了排隊上,周末人太多。


    小家夥和她擠在人群裏,親密的小手拽著她的小拇指,有了汗也不願意鬆開。


    吃了餐,一個半鈡就過去了。


    斯林給了她地址,是港島cbd一家高檔咖啡館,要把小舒送到那裏。


    小家夥在車上睡著了,安心貪婪的窩在媽咪的懷裏,四歲了,可到底是個孩子,睡夢中會做出尋吃的本能動作。


    這讓阿雅愧疚,他沒有得到過媽媽的一滴喂乳。


    她這半輩子,也做過錯事,四年前,惘然怔怔,負過良心。


    所以她現在,很知現狀,心裏鮮少有把小舒從他手裏奪來的念想,那不實際,而她當初,做的也不應該……


    到了地方,阿雅不得不叫醒酣睡的小家夥。


    揉著眼睛,嘟著嘴,揪著她的裙擺隨她下車。


    街邊的樓很高,外觀華麗,與許多年前又不一樣了。


    四年前她獲得自由,後來在這座城市跌跌蕩蕩,基本無緣來這樣高檔繁華的商業區。


    大堂進去,侍者來詢問,接而引路。


    安靜雅致的咖啡館,人本來就不多,何況他還那樣打眼,阿雅一轉眸就看到了窗邊的位置。


    他的對座,是一位很美的女子,年紀二十出頭,俏麗與淑媛兩種氣質,同時展現。


    似乎,他的身邊圍繞的,一個賽一個的絕色,哪天沒有女人,那才叫全香港的民眾吃驚。


    地毯走路無聲,阿雅隨侍者走的是另一條過道,相隔不遠,席嘉舒個子矮,是走到了中間才看到爹地。


    和爹地對麵坐著的好嬌氣好厭煩的女人!


    怎麽迴事?


    媽咪在啊!


    席嘉舒鬱悶之餘,腦瓜仁轉的也非常快,放慢了小小的腳步,豎起大耳朵。


    “席先生,平時有什麽愛好?”


    那人聽言,像是打起了一點精神,那薄唇勾出了笑意,他斯文時出聲很輕,又低沉透著愉悅,“很多愛好啊,miss……”


    “我姓餘。”


    “餘小姐的父親也是這一行紮出來,算本家,應該熟悉我們的業務,業務就是愛好,吃喝票賭燒殺搶掠。”說的溫文有禮。


    不知那位名媛小姐是什麽表情。


    阿雅心中並無想法,倒是手突然地被拽了一下。


    “怎麽了小舒?”


    “爹地在相親!”


    她一愣,不知四歲小娃娃也知道相親。


    卻不知,平日裏席城忙,陪兒子的時間本來就不多,小家夥和阿嫂生活,阿嫂那個年紀,除了看肥皂劇就是火爆的娛樂節目。


    阿雅拽不動兒子。


    小家夥的表情都變了。


    阿雅怔了怔,還好反應快,立刻摟住轉身要衝過去的小東西,“幹什麽?”


    “他在幹什麽!過分,媽咪,你知不知這是給我找小媽,你都不氣嗎?沒有關係,我去砸場子。”


    阿雅盯著他燒起的小眉毛,原來他有這樣的脾氣,心裏百般滋味化作溫意,把他蜷起的手指頭一個一個擺平,低聲溫柔地勸教:“那是不對的,在外的場合,他是你爹地,再說媽咪和爸爸,其實不是小舒想象的那樣。”


    這孩子的眼睛裏一點點沁出淚光。


    他終於聽到了答案,和他所盼的出入太大,他低低地說,“爸爸和媽媽好好的,不行麽?”


    阿雅也叫他嗓音牽出了鼻酸,她扭頭,語速放快,“等小舒長大些,會明白的。”


    他咻咻地,使勁憋著眼淚:“我不明白,我盼你每天在家,一桌吃飯,家長會,你和爹地都去,像別的小朋友一樣,我左手一個,右手一個,你們牽起我飛著走路……”


    她鼻酸濃重,差點掩不住淚光,卻隻說,“小舒,你扭過來,聽媽媽的話,你這樣跑過去,不禮貌的同時也讓爹地不高興,他不高興,你見不到媽咪了。你的心情可以理解,等那位小姐走了,你可以和爸爸辯論,說你的想法,好嗎?”


    其實他後來聽話,隻是看到媽咪眼仁裏,又晃動著那種他熟悉的心疼的東西。


    到底是小孩子,存了脾氣,坐下來時砰砰地響。


    阿雅安撫他,轉開他的注意力。


    娘倆的位置就在那端卡座斜對麵,中間的過道隔了幾株綠植,她想不聽見那邊的談話都不行。


    喝咖啡的,放勺子的,女子端雅的低笑。


    不知怎麽說到了生孩子的問題,姓餘的小姐問他,“聽說席先生家中有兩位小少爺了。”


    “張叔可是交底了。怎樣,你嫁過來?”


    女子不語,可以想見表情。


    他的輕笑有所染深,“缺一個女兒,餘小姐站起來,轉個身,我看看生女的幾率大不大。”


    勺子一轉,清瓷玲玲,阿雅聽到這位餘小姐不穩的唿吸,如果迴頭,還能瞧見一張被成熟男人輕易兩句就挑紅了的臉蛋。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就吃這一套。


    阿雅新奇的是,他這樣的人物,人到中年,居然也走上相親的路。


    她不知是好笑還是作何想,心思想的遠了些,目光又投到低著腦袋悶悶吃冰淇淋的小舒臉上。


    他要再娶,看來不是假的,都相親了,他還要再生。


    小舒……


    四年前他突然發魔,用盡各種手段逼她生下小舒,她始終想不清楚到底為什麽。


    是為了捆住她嗎?


    那小舒對他來說,到底又是個什麽存在?


    有梓銘是席家長孫,他還要生女,兒女雙全,那小舒可不可以……


    她心中這個突然冒出的想法,實在膽大,她在桌子底下攥緊了雙手,目光盯著小舒,一層一層的霧,當媽媽的,怎麽會不想把兒子養在身邊,嗬護著疼著,陪著伴著。


    假如他娶妻,新婚燕爾,能夠放手……


    阿雅想得入神,心跳一陣一陣的,神經高度緊繃到極點,才後知後覺肚子轉起了筋。


    突然襲來的疼痛沒有給她緩和的時間,她的背脊弓起,一下子趴到了桌上。


    “媽咪!”席嘉舒大喊。


    兒童脆脆的嗓音驚得整個咖啡館都安靜了似的。


    席嘉舒從凳子上爬起,急的沒顧上形象,直接從桌上爬過去,他雙手去扶媽咪。


    有人卻比他更快。


    席城擰著眉峰,修長手指探去女人軟倒的下頜,捏了起來,阿雅動了動,臉色滲白。


    他見她捂著肚子,“怎麽迴事?”


    不知道為什麽那麽痛,阿雅講不出話來,撐著要起來。


    他一打橫將人抱了,扭頭去看兒子,席嘉舒動作更快,拿出兜裏的兒童手機,在撥打醫院急救白車。


    抱著人往出走,不明所以的名媛小姐從椅子裏站起來,“席先生……”


    他一道側臉,走路如風,冷冷的風扇的餘姓小姐坐到了座位上。


    “席先生!這女的是誰……”


    “是我媽咪,我是他兒子,你嘛,誰也不是!”


    餘姓小姐低頭,一閃而過的白色小西裝,她一張臉頓時氣得鐵青,才知什麽相親,完全是被耍。


    哪有帶著兒子和女人來相親的?


    她還要追上去,突然腳底一滑,名媛餘小姐摔了個大跟頭,咖啡館外麵的狗仔記者拍了個三百六十度。


    席嘉舒跑到門口,隨意地把化了的冰淇淋扔到果皮箱裏,對侍者說sorry,地板的冰淇淋漬麻煩他們稍後清理一下。


    侍者眼睛不轉地看著這個俊俏朗朗的小少爺,明明一副純真無害的樣子。


    席嘉舒拍下了台階,他爹正把媽咪放到車的後座。


    劉光明爺爺在側,可是嘉舒忍不住了,走上去,冷淬的小臉,一把扯住爹地的西褲。


    席城沒有好脾氣,“席嘉舒你找死是不是?”


    “你走開,你別碰媽咪!”小家夥從沒有這樣冷過臉,看得他爹都是一愣。


    “剛才媽咪說讓我給你麵子,我才忍住,現在我想對爹地你說的是,相你的親去!過分。”


    “你他媽懂個屁!”老子挑起眉毛。


    “我是不懂,可我才舍不得媽咪傷心!大壞蛋!劉爺爺,快開車,媽咪難受了,我們去醫院。”


    那個鐵青著臉的大人,竟然無言以對。


    劉光明看著一老一小,不知道站在哪邊,城哥甩了下西裝,一臉的戾氣,可慢慢地,薄唇又勾起了一點笑,“臭小子……”


    不知什麽意思啊。


    “盯我,開車啊。”


    劉光明飛快的跑到前座,腳踩油門。


    ……**……


    阿雅昏過去了一陣,她自己知道,這些年,輕微的疼她不閉眼睛都能捱過去,可剛才肚子轉筋實在擰得不行,錐子在鑽一樣。


    醒來時一目白晃晃的。


    聞著味道就知道在醫院了。


    周圍靜靜的,略一轉頭,小家夥毛茸茸的腦袋窩在她的右手臂邊,仔細聽,唿唿地細小聲音。


    “睡著了。”


    頭頂一道低沉的聲音,沒什麽情緒。


    她抬頭,沒想到他也在,昏過去前,她記得小舒發了大火,這孩子從來沒那樣過,在她身後上來車,還氣憤的關上了門。


    男人高高的身量,動了一下,在床沿坐下了,他今天穿的襯衫修身,一坐,皮帶緊著窄腰,上半身的輪廓在襯衫下特別明顯,氣勢壓人。


    阿雅低眸,專心地瞧著兒子,累了吧,還敢那麽吼人。


    她輕輕地摸著小舒烏黑的頭發,他就順著她的手,兩人的目光都在兒子身上流連,中間有所交匯。


    想到的事情也一樣。


    也許是醫院安靜,也是難得沒有箭弩拔張的氣氛,阿雅想著兒子眉梢眼角都有些溫柔,認真的穿梭在他軟趴的發間:“怎麽睡得一頭汗。”


    微微一笑落在他眼底,令他視線都停了,那張淡粉色的唇,肯笑的時候,柔得花瓣一樣。


    “他愛出汗,小孩子這樣好。”他的嗓音有些啞,低低沉沉的,興許是很久沒說話的緣故。


    阿雅才抬頭,輕輕晃了他一眼,那樣標誌的男人臉,歲月沉澱下的深沉冷厲,細紋都是迷人眼。


    “小舒他……吼你是小孩子脾氣,他可能不歡喜你相親。”


    阿雅說這個,本是隨意地扯話,終究也怕他遷怒兒子,他的脾氣,又是那樣。


    小家夥大概也是知道,所以平時都一副乖小兔的樣子,關鍵時刻露一露尖齒,如果父子倆都是衝脾氣,日子又怎麽過下去。


    “你呢?”


    他突然的低問,也突然地傾身,阿雅沒反應過來,當下,臉蛋是對著他覆下來的輪廓的。


    房間那麽安靜,隻有加濕器的聲音,消毒水的味道不難聞,清清洌洌,舒舒爽爽,宜人寧致。


    或許,就是這樣走得慢的時間,阿雅來不及轉臉,叫他近距離的麵龐壓住,他的手不知從什麽時候,那清涼有力的幾根手指從小舒的頭頂來到了她的肩,順著再微微往上,按在了她的耳朵旁,枕頭上。


    他的喉結微微闔動,發出了極為低沉的聲音,重複一遍,清清楚楚:“我相親,你歡喜不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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