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7:此情可待:拿出了誠意


    轉學的事一個大反轉,阿雅的心起起落落,根本不能平定。


    那天跟隨老爸去了警署政廳,阿雅等在車裏的,出來時爸爸的神情讓人特別擔心。


    所以,到底為什麽又沒有調令,這其中的原因,阿雅認為,應該是席叔叔神通廣大幫了些忙。


    可是,老爸並沒有高興。


    不說原因,斬釘截鐵逼著她發誓,絕不再與席叔叔聯係。


    其中緣由,阿雅怎麽都想不透。


    三月二十二日,阿雅恢複正常上學的第四天。


    那一天令阿雅難忘。


    新聞是中午在學校食堂的大壁式電視上看到的,若不是孫清夢亂瞄叫她抬頭,阿雅根本不知道短短四天,老爸做了這麽大的決定。


    “據悉,otcb也就是大家熟知的o記,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特別調查科,這一專項高級刑偵組織,昨日通過行政區最高長官批準,加入了一名重要的成員,原九龍區警署一處何敬國何警督。下麵是召開的記者會詳情……”


    “阿雅阿雅?”


    阿雅不挪動視線,新聞裏還在繼續播:“近年來,香港總體情況穩定,但惡劣黑勢力仍舊猖獗,據悉近幾年形成了一個特別大的社團組織,此組織與國際上一些敏/感勢力來往慎密,行事猖狂,脈絡複雜,o記國際打黑特別調查科一直在追蹤調查,與之斡、旋,總指揮陳部長下重要宣言,邪不勝正,定會一網打盡……”


    阿雅的筷子頓在白皙的小手裏。


    孫清夢拿手在她麵前搖晃,嗤笑地揶揄:“我聽說簡軒儀那臭小子的老爸不就是某組織堂主,o記要大幹一場,簡老爸不是死定咯?”


    阿雅很呆,腦子裏亂成了一鍋漿糊。


    “喂,小土佬姐姐跟你講話啊!”


    席叔叔……


    新聞裏不報名的某組織,大佬不就是席叔叔嗎?


    爹地加入o記國際打黑除惡特別調查科,這是……


    阿雅覺得思慮困難,老爸和席叔叔言生談笑稱兄道弟的情景不過昨日啊。


    也是同一天,阿雅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


    “何阿雅同學,你爸爸中午時分來的電話,與老師詳談,經過決定,我也同意你從今天開始不參加晚自習。你是個好孩子,你爸爸是個好警察,老師聽聞過,你爸爸大概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具體原因我不清楚,也許和他經手的案子有關。”


    阿雅懵懵的,當天放學,被老爸的同事接走。


    晚上九點,老爸才趕到同事家裏接她。


    阿雅一路上讓老爸專心開車,迴家才問的。


    客廳裏,爸爸神色溫柔地攥住她的一雙小手,把她抱到腿上。


    阿雅扭扭,長大了,不曾像小時候那樣總是撒嬌,知道害羞了。


    “阿妹啊,”老爸把疲憊的臉龐埋在她瘦弱無骨的小肩膀上,對於她提出的為何一夕之間與席叔叔翻臉。


    何敬國很淡定,解釋也簡潔:“哪有為什麽,我是警察他是大佬,本就是敵非友。”


    “可爹地,你曾找席叔叔幫忙破案。”


    “你還小,警察辦案有些事情說不清楚,五年前我就與他有過臨時交易,線人和情報這些說你也不知,爹地借他的情報打擊其他小社團,同時也為他消除了威脅,爹地也破案,這是在不影響大局的前提下。現在上頭有重要指示,爹地必須摘清楚,他始終是邪,做違法的事,這一幫子人嚴重影響到社會治安的穩定,殺人,洗錢,走/私,拉、幫結/派,火/拚爭鬥,甚至參與國際控怖勢力控製他國z俯經濟以牟取暴利……”


    阿雅的小手,攥著老爸的衣服越來越緊。


    何敬國瞧她蒼白小臉,適可而止:“高處不勝寒,出來混遲早要還,這個道理他比爹地清楚。爹地身正執法而已,這些,你不要操心。”


    阿雅不操心,也操心不了。


    隻是不懂,那人呈現在她麵前的樣子,舉止紳士,生得那樣英俊迷人,學問也不低,與她說話時,總也有些清淺笑意。


    孫清夢說他是成熟男人中的極品,帝王氣質,風雅外表。


    阿雅也覺得,他從來不曾有半分電影裏那些大佬的兇戾狠絕,目無王法。


    他真的,殺人放火,傷天害理嗎?


    阿雅不能想象。


    但爹地怎會與她說謊?


    她隻是,悵然,也惋惜,對於幫助過自己的恩人,長輩,阿雅心柔,總歸惦記。


    ……**……


    第二天放學,家中多了一位傭人。


    阿雅怕生靦腆地與之問好,對方自我介紹:“何小姐,你老爸忙,雇我過來做飯,何組長今後一段時間怕是很晚迴家,我來守夜,與你照應。”


    如此,阿雅心敏,知道這位也就不是單純人才市場請來的傭人阿姨了。


    尤其年齡三十多,走路輕快,看人溫和中帶著一些不易察覺的英氣。


    該是老爸信得過的部下,保護她來的。


    阿雅都明白,乖得什麽也不說,爹地很忙,全身心投入非常時期工作中,阿雅隻盼,爹地安全,那人也……無恙。


    她心境小,想法自然不免童話。


    警匪之間的戰爭一旦開始,又怎會雙方都如她所想,安然無恙?


    阿雅沒有消息渠道,問過簡軒儀,簡軒儀知道的卻還不如電視新聞上播報得多。


    除開學習,阿雅開始搜索留意,特別關注時事新聞。


    何敬國對於o記來說是個很重要的人,陳sir是為數不多知道他曾與席城有過一些交情的人。


    席城此人,比泥鰍滑多了,單方麵抓是抓不住的。


    何敬國也沒有藏著掖著,這幾年與席城一派有過接觸,交情是交情,該布下的秘密眼線,也布下許多。


    他知,警匪對立,這一輩子,終歸有一日,可能與席城相背,他是警察,他要做他該做的事。


    卻不想,這一日,竟是阿城逼他,早早做了選擇。


    與其等著他來奪女,何敬國自當主動出擊,投靠o記他認為時局恰當,力量倍增,拚死一搏,勝負誰知呢?


    席城那邊不好過的日子開始了,先是零零散散的一些周邊馬仔相繼被請去喝茶。


    o記一旦行動起來,也很快,從四喜街的夜總會到蘭桂坊黃金地段的豪華夜場,再到澳門的賭場,半個月內全部清掃一通,把柄抓住了不少。


    還有碼頭一批到港的貨,也扣壓住,證據確鑿是為走/私。


    這在以前,是絕不可能的事。


    大大小小的堂主們輪番被請去喝茶,內部怨言暴躁四起,外麵別的社團大看笑話,小馬仔們人心惶惶,似在另擇家主。


    簡霆雲這樣的元老人物也按不住了,為何?


    因為最高位上的那人,無動於衷!


    席氏大廈頂層的會議廳,烏煙瘴氣,元老級別的堂主們都在,圍著坐在主位上漫不經心叼著雪茄的男人,所謂逼宮架勢。


    簡霆雲一拍桌子:“城哥,o記從方圓十裏開始包圍,一點一點,起先你說他們走走場,不礙事,不管。後來蘭桂坊最賺錢的夜場也被清掃,你又付之一笑,說妹妹仔們整天被人玩,也要休息幾天,這都一周了!現在澳門新開的賭場也被查關!我們窩著不吭聲,o記那幫條子越長威風!他們以前是查不到任何的,為何現在一樁一樁的證據砸過來?城哥你自己清楚,何敬國這個有牌爛仔,小小一個區警司,要不是上次你救他女兒讓他能全力抓住金屬幫老大,他能升職?恩將仇報,現在利用以前的眼線狠狠反咬過來……”


    “是啊!”


    “就是講,城哥,我忍不了了,你不給個指示,恕我們不能再按兵不動,任o記那幫找事,何曾這樣孬種過?!”


    “何敬國這個人,必須做了。”


    “對!”


    群情激奮,他落眼,把煙頭撚了。


    修長手指點在桌麵,一下一下,慢慢地笑著開腔:“根基不會動,他,你們也別動。”


    “阿城!”簡霆雲壓眉,嗓門很粗。


    他無動於衷,拎了皮夾克,當嘴邊的笑意不在時周身就都安靜了。


    他講:“急什麽,o記千辛萬苦查我這些年,不給他們一點甜頭嚐嚐,他們怎麽向媒體民眾交代?一個夜總會,一個賭場,一些牆頭馬仔,這些我席城還是給得起的,o記要滅,聽我指揮。何敬國你們給我摘出來,私人恩怨。”


    出來後,上了車。


    他沉眉,閉目。


    左龍在旁,想起簡霆雲臨走時的急眉厲眼,也不得不提醒:“城哥,一個小姑娘,未免不值得。”


    那人眼睫不抬,安然垂著,容顏在一道一道閃過的光裏,風華萬千,是笑了:“頭迴認真,誠意怎麽也要給夠不是。何敬國說的沒錯,這就是一件齷齪的事,可我心癢啊,迄今為止也就癢了這一次,想叼一個小女孩,想和她做那種事,想得不行,恩,你說怎麽辦呢?”


    斜斜躺在椅背裏,整個人慵懶頹廢得深陷,那顛倒眾生的容顏妖冶無雙。


    左龍歎氣,他顯少如此刻骨言行,那便是真動了情念了。


    然他此人,若是將道德論理放於眼中,又怎會是席城。


    左龍是為數不多鎮得住的,見這人數日來一貫如常,消遣,走場子,辦事,開會,一件不落。


    便知,何敬國,再負隅頑抗,大抵也不過以卵擊石。


    城哥在讓,全看那小姑娘的麵子,大致,也還有一點舊情。


    這人,幫過他的他銘記,害過他的他一定滅了,想要的,從來都是成全自己。惡霸,是真惡,你說他壞嗎?是真壞,可就是有這麽多人願意跟著他,致死相隨,那你說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


    香港大佬近來麻煩不斷,連被超底,新聞炒得很熱,看熱鬧不嫌事大,翻天蓋地的頭條。


    阿雅買報紙都買了一堆小山。


    爹地最近偶爾迴家,總是一副嚴肅表情,但精神不錯。


    阿雅歎氣,恐怕那人漸要出事。


    心中所想,那日真的來臨。


    第二次模擬考完,下午有假,阿雅央求許久,老爸總算鬆口,讓家裏阿姨從學校載她,去o記大樓總廳等候,一同吃飯。


    傍晚的天,暗紅色的夕陽千尺萬尺,她站在o記大樓的台階前,小小的一點,感應門開,她驀然迴頭,黑漉漉的眼睛裏,歡喜轉為意外,定格住了。


    等來的不是爹地,而是他。


    人很多,他的身邊好幾個警察,他叼著煙,穿鐵灰色的西裝,高大無比,正夾了煙撣煙灰。


    四目相對,他當然也看見了視線下麵,蹲在花壇邊研究花草的女孩,清瘦小巧的一個側影,校服的裙擺沾著地麵,黑色小小的圓頭皮鞋,腳背一根帶子係著,白色小腿襪,乖得像修女學院裏那些從不抬頭走路的小修女。


    喉結咽了一聲,他人不動,佇立在那裏,眯著眼就那麽看。


    一個多月沒見了。阿雅這麽想著,茫然站起來,看他,有些陌生又還是那樣,成熟俊美,耀了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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