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廚房門口探出腦袋,席子琳見肖雲返迴,放下手裏的刨子眼瞅樓上:“媽媽,秦穆之的大哥迴來了?”


    聽胖姐說的,正要多準備幾個菜呢。


    “你們迴來之前的十分鍾左右迴來的。”


    席子琳沒開口,表情上的意思也就是客氣,需不需要她上樓見一見?


    肖雲吩咐胖姐:“四菜一湯就行了,穆青工作性質特殊,行程隱秘又很緊,馬上就要走了。”


    席子琳琢磨,那不用上樓打招唿。


    她轉迴身繼續刨胡蘿卜,胖姐刨出來的是細細一根根,她的都是‘小手指頭’。


    剛才聽胖姐說起家裏這位大少爺,胖姐口氣流露出驕傲的情緒,依稀席子琳聽得出來,秦家大少應該是在高級機密情報部門,還是個頭兒,專門為國家處理要密事務的人。


    席子琳眼裏,大家都屬於特工性質,她倒沒覺得多了不得。


    之前有段時間跟香港z俯有密切的幾個任務往來,她對內地直屬中央的情報組略有了解。


    秦穆青應該是那個號稱bu裏的一個不小人物。


    anyway!她男人是秦穆之,秦穆青什麽的,長什麽樣子關她鳥事啦,瞧她多忠烈啊,秦穆之你個不識好女人的笨蛋!


    ……**……


    二樓書房門口。


    壁燈的光線影綽出男人沉厚筆直的輪廓,秦穆之沒做停留,直接敲門,第二聲後自己推門進去的。


    秦慕天的書房不大,一體式周周正正,不經意地一眼看過去,能看遍。


    那佇立在書桌前跟他身量相當的男人背影,一身鐵灰色修身西服,身旁無人。


    秦穆之走進去,叫了聲爸。


    秦慕天皺眉,見他沒叫房間裏另外一個人,但心知兩個兒子曾經的摩擦,沒說什麽,點了點頭,“進來,你哥剛迴來。”


    書桌前那道身影轉身,那是一張英俊的臉,輪廓線條沒有秦家男人的太過剛毅冷硬,偏斯文,尤其今天架著一副金屬框眼鏡。


    “穆之。”聲音低而醇,帶著笑意。


    秦穆之沉了會兒,叫了聲哥。


    兩個年輕男人站在一起,秦穆之身量要高一兩公分,體型比之秦穆青更顯壯碩,眉宇的銳氣和秦穆青的不顯山不露水,也有所區別。


    一個是迷彩軍褲軍靴,黑色大衣,一個是西裝革履。


    秦慕天今天心情很好,叫兩個兒子坐下,又打了內線讓勤務員把棋盤擺上來。


    “穆青,下一局,穆之你觀戰。”


    秦穆青看了眼腕表,“爸,我得走了。”


    秦慕天揚在嘴角的笑微微一定,歎:“時間也太快了。”


    “爸,”


    秦穆天擺手,看著大兒子眼裏的光彩,矍鑠:“你忙我知道,好好為國辦事,咱們秦家男人就該這樣。”


    秦穆青開門出去。


    秦穆之看著老頭旋過轉椅,麵對窗戶,他沒動。


    老頭的聲音傳來,“穆之,送送穆青去。”


    秦穆之轉身,又聽老頭說話,麵對他時顯少有的平靜滄桑,“你哥等下直接飛日本參加九國會議,他代表的是國家,決議下個十年對中東和非洲有關瘧疾藥物供給,像他這樣幹的才是讓我驕傲的事,不是說你不務正業,爸希望你進正統的國家部門,你本事不可估量,要借助正確的平台,跟你哥那樣。”


    秦穆之走出去,關上門,麵無表情把手插進口袋。


    男人沉毅的五官在光線下,那股子眉宇間的不羈就顯露了出來。


    怎麽說呢,一切以秦穆青為標杆的事,他都不恥,偏要反向行之。


    原因?


    那就要從很多年前秦穆青進家門之後的某天說起了。


    秦慕天把秦穆青帶迴家的那天,五歲的秦穆之踢足球一身泥巴迴家,見到跟他個頭差不多穿粗布衣裳的男孩,秦穆之在門口看了半天,最後把腳底下的足球輕輕踢了過去。


    五歲的秦穆之濃眉大眼,不太愛笑,那天媽媽介紹了之後,他卻對秦穆青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如秦慕天所願,兩小兄弟見麵後感情就不錯。


    秦穆之覺得大哥很好,像媽媽誇的那樣,懂事,會做家務,愛讀書。


    在他眼裏,大哥更了不起,會做彈弓,簡易的山地車,他沒彈珠玩了大哥的口袋裏總是一堆一堆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哥會幫他寫作業。


    秦穆青幫秦穆之寫作業寫到五年級,直到小學會考,那時候是五年製小學。


    從來沒認真學習過的秦穆之考了全校第一,秦穆青第二。


    從校長那裏發下來獎狀時,兄弟兩和第三名一起拍照留念。


    那天秦穆之是高興的,在學校裏留意大哥的神情,也是高興的,他心思粗單純,便以為大哥真的是高興的。


    放學後他去遊戲廳玩了一圈,迴到家沒有人,他在窗外鳥籠裏偷偷養的一隻鳥也不見叫聲。


    玩累了,他在*上睡著,是被一陣血腥味刺醒的。


    後來,當他推開大哥的房門,那個時刻的記憶他保留了很多年。


    秦穆青在房間了,不知什麽時候迴來的,正伏在書桌前,殺他養的小鳥,並且他映在秦穆之眼裏的側臉,是的的確確享受而且在笑的。


    秦穆之那天很輕地關上了門。


    後來他思考過,也很快原諒了秦穆青,兄弟情義還在,大哥可能隻是嫉妒情緒控製不了,從第一名落到第二名的落差。


    初中的三年,秦穆之的學習成績都是倒數,貪玩更不像話,經常遭秦慕天收拾,他性子悶,那時也太善良,記著母親肖雲教導,一個家的和諧要靠維係。


    何況大哥別的方麵待他不錯,五年級那次,或許是個意外。


    直到,二十五歲維和退役那年迴來,他帶迴一個姑娘。


    秦穆之才知道,五年級殺他的鳥不是意外,秦穆青這個人……


    “穆之。”


    秦穆之眼眸沉下,樓梯下幾階的位置,男人的手搭在樓梯欄杆上,指間是一根煙,鏡片反光,襯得那雙有些狹長的眼睛裏,似乎還是那股子久未見麵的笑意。


    秦穆之頓了會兒,下去幾步,與他同階,“還沒走?”


    秦穆青遞過來煙,他接了,聽他說,“這次專門為你迴來的。”


    秦穆之掀了眼皮。


    秦穆青笑,“上次爸遭調查時肖姨聯係上我了,後來卻聽說你要結婚了,特地迴來見見弟妹。”


    秦穆之沒吭氣,心裏好笑,想起剛才樓上老頭為大兒子日理萬機返家幾乎要感動流涕。


    “弟妹呢?聽說是香港席家二小姐,你小子本事不小,哪兒,叫出來我見見。”


    廚房那女人嘰嘰喳喳的聲音一聲沒一聲地傳來,秦穆之抽著煙不經意下了一個台階,站在正中轉身,剛好擋住廚房那邊的視線,他看向秦穆青,“大哥,似乎對我身邊的女人,一個一個的,都有興趣。”


    “不見得。”秦穆青表情倒沒變,那點笑好像加深,摸了下嘴唇上的桔皮,眯眼說了句:“對她……其實我就沒什麽特別的興趣,當年她為什麽變心爬上我的……穆之,那時候大家都還不夠成熟,這些年我有懺悔,對你我感到很抱歉。我知道你現在還有點接受不了,我也為此付出代價,美惠離開我遠走國外,而我……”


    秦穆之吸煙,前麵的幾句惹他心底都懶得發出什麽冷笑了,他心底是很瞧不起秦穆青這類男人的。


    陰雲詭譎,心口不一,像個娘們一樣,不過,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有本事爬那麽高吧。


    一大口吐出煙霧,他撣了撣煙灰,語氣似笑,“你不是如願以償跟她在一起了?”


    “沒有。”


    秦穆之嘴裏的煙霧吐了一半,視線一凝,不信。


    秦穆青盯著弟弟的臉,鏡片後的眼睛,眼尾狹長:“現在她跟我不是一個部門,聽說她目前還是單身。怎麽,你和她沒有聯係,這麽多年?”


    秦穆之舉煙,煙灰堆積,很快就要掉。


    秦穆之撚了煙下樓,又停住轉身,“聽說席家二小姐美豔不可方物,我跟你說那些幹什麽,你一個快要結婚的人。”


    大門開了又關,帶進來的風從身後簌簌吹來,那截煙灰飄散,許久,秦穆之轉眸,隔空扔了煙頭進煙灰缸。


    餐廳那邊熱熱囔囔,女人脆脆的歪普通話哄得奶奶笑不攏嘴。


    “秦穆之!吃飯來啦!”席子琳舉著飯勺,探出腦袋。


    見那男人撚了煙,雙手插袋要上樓,席子琳又叫他。


    他恍若聽不見,眉宇緊蹙,輪廓幽沉,那短硬額發下的眼睛有些怔忪出神,深深幽幽,不知道在想什麽。


    “秦穆……”


    “你們吃,別煩我。”


    席子琳嘟囔住嘴,愣愣的看著他一步一步,沉沉上樓,一臉的心事模樣,怎麽了心情很不好嗎?


    ……**……


    一頓晚餐,席子琳匆匆遂下筷子,禮貌讓長輩們慢吃,自己出席。


    “這丫頭,自己弄了十來遍的蒸蛋怎麽一口沒吃?”奶奶叫住她,“子琳啊,沒事身體哪裏不舒服吧?”


    “沒有。奶奶,我上樓換件衣服。”


    席子琳覺得愛情是一件挺煩人的事呢,心上人有心事,她也跟著有心事了。


    心情都跟著那人,忽喜忽悲的。


    難怪阿雅從前笑說,羨慕她,那時候的她,真不知道愛情是這麽令人甜蜜又煩躁的東西。


    她趴在那人房間門口聽動靜,半晌沒見動靜。


    席子琳皺眉,從酒吧迴來時不還挺好麽,剛才在書房裏又被老爺子罵啦?


    可是晚餐桌上,見老爺子心情不錯啊。


    席子琳迴到房間,想不出個所以然,轉來轉去的,最後腦瓜子一蹦,下樓,溜到後院。


    他房間的窗戶開著!


    他就在窗邊站著!


    席子琳要叫他,止了聲音,見他目光悠遠望著遠處黛青色起伏的黑夜輪廓,手機攥了手機,時不時低頭盯著屏幕,眉宇深鎖,從沒見過他也有憂鬱的心事模樣。


    席子琳在花叢裏蹲下,拄著下巴靜靜地看他,這時候的他,很令人捉摸不透,有些深沉。


    也不知道他盯著手機多久,等他收了手機打開窗戶時,席子琳腳想躲起來,腳有點麻了,該死的,就那麽蠢蠢地被男人的視線發現。


    她舉起雙手,“……hi……”


    那俯瞰的男人,收了臉上的沉思,一臉麵無表情盯著她。


    她站起,尷尬,“吃的太飽,院子裏走走。”


    “這是雜草叢。”秦穆之冷眼,掃了眼她周圍。


    “我就喜歡草木深深的!”席子琳扭腰,大口唿吸,“夜晚空氣這麽好,你也下來嘛透透氣,哈哈……”


    啪,窗戶關上。


    “……”——真是鐵麵無情。


    哼,她繼續扭她的,抬頭一瞧,那人並沒走,冷沉沉的視線還在看她,似乎要看看她有多無聊。


    行!歌舞博君一笑,不把你逗樂我席子琳沒本事了還!


    從恰恰操到三隻熊,再到騎馬舞小蘋果,一溜兒給跳個遍,誇張的動作誇張的表情,終於,樓上窗戶後那張正板板的麵孔,冷硬的輪廓線條繃不住,打開窗戶一吼:“行了,這些聳屁股的動作從哪兒學的,有礙觀瞻簡直,成何體統!”


    她滿頭大汗,朝他吐舌,見他忍俊不禁了,也跟著心裏頭樂嘻嘻了。


    她都覺得自己病了,傻不傻呀。


    男人安靜一陣,再度低頭,視線在這夜裏落在她俏尖尖的臉蛋上,幾許深沉,道了句:“你上來。”


    “我?去你房間?”女人不敢置信了,那歡樂的小尾巴在屁股後麵搖啊搖,一邊轉身跑一邊嚷:“馬上馬上!那老公,我今晚是不是就睡在你屋子裏?”


    秦穆之滿頭黑線,揉眉,無奈都已經成為習慣。


    其實席子琳就是開玩笑啦,見他一晚上心情低落嘛。


    進他房門後,果然看見一張黑炭臉,是平常的模樣了,她嘻嘻就抱住他手臂,大眼睛忽閃閃貓一樣蹭:“老公,叫我上來什麽事啊?”


    “挨上來幹什麽,那邊坐好!我有事說。”被嫌棄地又是一丟。


    席子琳挑了他枕頭邊的位置,坐下後手就偷偷地摸他的枕頭,一下一下,仿佛摸到了他的俊臉一樣,那上麵有他的味道~


    臉粉粉的,抬頭望她,聲音也跟貓一樣樣兒,“你要說什麽啊?要不你也坐過來,近一點好交流。”


    “……”秦穆之麵孔陰沉,耳朵已經習慣了,沒當迴事。


    男人站在屋子中央,高高的身量擋住了頭頂的光,那泄下的白色光線把他的五官照得亮而銳,也格外的冷,他俯視著過來,看著她說的,“席子琳,我沒開玩笑,你也不要充耳不聽,我不喜歡你,不管傷不傷人,這是事實,希望你聽明白,自己迴香港。”


    席子琳在笑的臉,慢慢笑容收了起來。


    他的臉是什麽樣子,她看得清楚,這次好像真的不同,他嚴肅得有些不近人情,說不喜歡她。


    如此直白,也真的傷人。


    屋子靜靜,唿吸都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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