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砸到的竟然是霍易霆。

    怎麽就那麽巧,那麽倒黴,會砸到他。

    霍易霆迴眸之際,眼中如有一把鋒利的彎刀,江綠汀剽悍霸氣的氣勢就像是一個氣球一樣,啪一下就被紮破了。

    她狼狽不堪地單步跳到他跟前,伸腳套上鞋子,連聲道歉:“霍先生你沒事吧。”

    霍易霆蹙眉垂目,用另一隻手揉著被砸的手背。雖然一聲未吭,但這個動作顯然是一種“有事”的標誌。

    霍先生身嬌肉貴,打了他老人家還了得。江綠汀連忙解釋:“對不起啊,霍先生,我不是要砸你,是剛才那個人。”

    霍易霆望望她:“怎麽迴事?”

    江綠汀有點尷尬地說了事情的原委。

    霍易霆眉頭皺的更緊了些,目光掃到她□□的肩頭,然後順勢往下,落到了她的裙子上。

    江綠汀恍如被送進核磁共振儀裏被掃描了一遍。

    霍易霆正色道:“一件衣服翻來覆去地穿,別人還以為曙星克扣員工工資,老師買不起衣服。”

    江綠汀又氣又窘,什麽翻來覆去的穿,這衣服買迴來也就穿第二次好嗎。不過偏巧兩次都被他看見了而已。

    頓了頓,霍易霆又加了一句更不討喜的話,“而且這衣服也不好看。”

    不好看你可以不看啊,又不是穿給你看的。江綠汀氣得抬步就走,都忘了說再見。

    沒想到霍易霆也跟在她身後走下了台階,而且還說了句:“我送你迴去。”

    “我打車迴學校,不麻煩您了。”

    江綠汀站到路邊,打算叫出租。

    霍易霆將車子開過來,停在她麵前,也沒說話,給了她一個“上車”的眼神。

    江綠汀這幾個月已經養成了服從命令的習慣,一看霍易霆嚴肅不容拒絕的眼神,隻好乖乖坐上了車。

    她平時很少單獨和他在一起,而且是在這麽近的距離,這麽小的空間。霍易霆為人低調,車子不如沈卓那般張揚,衣著也素來是冷色調,今日尤其的冷。

    深色西裝,內裏是黑色襯衣,他本就相貌冷峻,冷色調深色係的著裝,有一種很另類的冷硬之美。江綠汀坐在他身邊,感覺身邊如立了一杆冷槍,隨時都可能被紮幾個窟窿。

    剛認識他的時候,她還會沒話找話,後來太多次被他毒舌重傷,她已經學乖,保持沉默是明智選擇。

    霍易霆沉默開車,她低頭看手機,相安無事。

    靜默中,霍易霆突然問道:“你怎麽不去唱歌?”

    “我唱歌跑調。”

    “唱個聽聽。”

    江綠汀一愣,不禁扭頭看看他。她已經說了自己唱歌跑調,他居然還讓她唱來聽聽,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她正琢磨著怎麽迴答,霍易霆又道:“唱吧。”聲音低沉清冷,透著一股子不容拒絕的霸道。

    江綠汀有點崩潰,這是存心想要看她笑話以排解被高跟鞋砸到的不忿?

    不是說男人們都心胸寬廣,包容之心如大海山川麽?眼前的這位,顯然不在此列啊。

    江綠汀隻好硬著頭皮唱了個歌,算做是賠罪,但願他看在她傾情自黑的份上,原諒她剛才的無心傷害。

    事實證明,她想的有點太美好。

    唱完之後,霍易霆點評了一句:“的確跑調的厲害。”

    江綠汀:“......”

    “你說話聲音很不錯。”停了停,他又補了一刀:“很難想象,唱歌會唱成這樣。”

    霍易霆一句話說的偏慢,而且中間還刻意頓了頓,於是,這種腔調就格外帶了一種鈍刀子殺人的味道,慢慢地捅進去。

    江綠汀心上血流成河,扭頭看著窗外,一個字也不想再和他說了。

    “約會的時候最好不要去唱歌,會影響你的形象。”

    江綠汀又被插了一刀,奄奄一息地想:我和誰去唱歌了?我有自知之明好不好!

    忽然間又想到昨晚她和沈卓去茶樓聽戲,同同說她在和人唱歌,莫非他在同同身邊,聽到了,認為她在和別人唱歌?

    還好,聚餐飯店離學校非常近,不必太長時間和霍易霆待在一起備受煎熬。

    車子停在校門口,江綠汀道了聲謝,推開車門。

    沉悶氣息驟然被迎麵而來的夜風吹散,她頓覺輕鬆如出籠的囚鳥,扇扇翅膀都可以飛起的爽快。

    誰知樂極生悲,腳一落地,就聽得哢吧一下,鞋跟竟然斷了。江綠汀險些崴住腳,及時扶住了車門,才險險站穩。

    果然是便宜沒好貨。路邊鞋店轉讓,大甩賣一百塊三雙,不過就是敲了色狼幾下腦袋,砸了一下霍易霆的手,就這麽壽終正寢了。

    她彎腰撿起鞋子,折磨著是一瘸一拐走迴去,還是索性

    赤腳。

    猶豫之間,霍易霆已經從車上下來,江綠汀十分窘,趕緊脫了另一隻鞋子,準備開路。

    “等等。”

    江綠汀迴頭,看見霍易霆打開了後備箱。

    “穿這個吧。”

    江綠汀沒想到他車上放有一雙運動鞋,更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好心肯借給她穿。似他這種冷傲又冷血的人,能有如此體恤的行為,實在是叫人吃驚。

    江綠汀接過鞋子,真誠道謝,而後笑著說:“請霍先生在樓下等我幾分鍾,我迴宿舍換了鞋子,就把你的運動鞋送下來。”

    霍易霆看了看她:“洗了再還我。”

    江綠汀心裏頓如一萬頭角馬奔過,她竟然被嫌棄了!哈!她天天洗腳好不好,而且今天因為有聚會,她出門前還洗了澡。

    江綠汀不得不佩服他句句帶刀的談話技術,輕描淡寫的寥寥幾字便能把人氣到吐血或是嘔到內傷。

    剛剛萌生的一丁點好感,瞬間就飛了。

    她氣鼓鼓地趿著霍易霆的運動鞋,走進了學校。

    一開門,小煤球就熱情如火地撲了過來。

    江綠汀換了拖鞋,把肉骨頭放到它的食盆裏,然後去洗澡。

    看著鏡子的自己,她實在是不明白顧淼選的這件衣服到底那裏不好看。明明顯得她腿長胸大,窈窕高挑。他那什麽破眼光,老氣橫秋,死氣沉沉,哼。

    洗過澡,剛好八點半,江綠汀開始給霍同同打電話。講完故事,一天所有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餘下的時間才真正的屬於她自己。

    江綠汀正要開電腦碼字,眼光無意間掃到門口的那雙跑鞋,忽地想起來,還要給霍易霆刷鞋!

    小說中,她也寫過這樣的戲碼,女主角斷了高跟鞋,男主角將女主角打橫一抱,七層樓將她抱迴家。可是換到她的身上,就成了被人嫌棄,迴家刷鞋的下場,這就是小說和現實的差別。

    所以說,霍易霆這種高冷的男人根本就不適合當男主角,長的帥也不行,性格實在是太討厭。

    江綠汀一邊刷鞋,一邊吐槽,洗完之後,把鞋子放到陽台上的小凳子上晾著。

    第二天,江綠汀一早起來,先帶著小煤球出去放風,迴到屋子,便去陽台看看霍易霆的鞋子幹了沒有,今日是周五,下午去霍家的時候,剛好可以還給他。

    凳子上隻有一隻鞋。

    江綠汀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另一隻倒是很快就在花盆後麵找到了,上麵點綴著幾個豪放不羈的小洞。

    江綠汀把鞋子拎到小煤球的眼皮前質問:“小混球,是不是你幹的。”

    小煤球瞪著眼睛,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江綠汀撐著額頭,有點崩潰。看來,隻有買一雙新的還給他了。

    她拿起鞋子看了半天也不認識這是什麽牌子,便打開電腦百度。等找到品牌,再看到價錢,心髒一陣劇痛。

    接下來一整天,她都處在被人劫了財的巨大痛苦之中,渾渾噩噩,痛不欲生。

    下午放學,張弛來接霍同同的時候,她才想起來忘了把小煤球拜托給同事。於是,便請張弛稍等她片刻,她迴宿舍一趟安置小煤球。

    霍同同一聽她宿舍裏有隻小狗,扯著江綠汀的手腕不撒手,一定要跟去看。

    江綠汀領著他一起迴到宿舍。一打開門,小煤球就撲了上來,汪汪汪的咬著江綠汀的褲腿搖頭擺尾,又蹦又跳。

    小孩子通常都很喜歡小動物,小煤球長的又萌又可愛,霍同同摸著它的小卷毛,簡直愛不釋手。“江老師,我能不能把它帶迴我家啊。”

    江綠汀想都未想地迴答:“你爸爸肯定不同意。”

    小煤球掉毛的話,會不會被打成小皮球也難說。

    “我給爸爸打電話,如果他同意,我們就把小煤球帶迴去好嗎?”

    霍同同眼巴巴地看著江綠汀,江綠汀實在不忍心拒絕,把手機遞給霍同同。

    霍易霆看著手機上跳動的名字,微微一怔,她從來沒給他打過電話。

    他拿起手機,接通卻是同同的聲音。

    這個要求放在往日,是堅決不被允許的,但此刻心情莫名很好,猶豫片刻,便答應了同同。

    同同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同意,欣喜若狂地跳起來,口中歡唿:“謝謝爸爸。”

    他竟然同意了?江綠汀真有點難以置信。

    霍同同喜笑顏開,一路上抱著小煤球不放手。

    江綠汀上車之後,拜托張弛順路在菲達國貿停一下,等她一會兒,上樓去買樣東西。

    二十分鍾後,車子開到菲達國貿樓下,江綠汀拿著錢夾便匆匆上了樓。

    這是她百度出來的s市唯一一處可以買到霍易霆那雙牌子的地方。

    到了專櫃,江綠汀很快就找到了霍易霆同款的鞋子,慶幸之餘,卻又犯了愁。

    她不知道霍易霆的鞋碼。

    店員非常熱情周到,建議她打電話問問。

    江綠汀拿著手機,幹笑了兩下。

    雖然她存有霍易霆的手機號碼,但兩年來,兩人之間從未通過電話。平素在霍宅見麵,都是有話直說,若她在學校,他偶爾有事交代,會通過章校長傳話,並不直接給她打電話。

    江綠汀根據他平素的冷淡性子揣摩,應當是極不喜歡被人打擾的人,而且是這種芝麻小事。

    櫃員見她猶猶豫豫不打電話,恍然大悟地笑了:“哦,您是想給男朋友一個驚喜是嗎?沒關係,你隻管買吧,號碼不合適可以來調換的。”

    男朋友?江綠汀隻不過微微想了下,霍易霆這種人當男朋友會是個什麽感覺,心髒便硬生生被嚇得顫了一下。

    櫃員開了票請她去交費。

    刷卡時,江綠汀簽完大名,心髒已經碎成納米級的渣渣。

    迴到霍宅,霍同同帶著小煤球在後花園裏玩的不亦樂乎,破天荒的竟然也不纏著江綠汀了。

    江綠汀坐在海棠樹下,托腮發呆,構思新文。

    “這是你的狗?”

    正在出神,身後突然響起說話聲,把江綠汀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霍易霆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雖然在問她話,眼睛卻看著霍同同和小煤球。

    “是我同事的狗,她住院了,拜托我照顧幾天。”

    霍易霆雙手插在褲袋裏,眸光隨著興高采烈的同同和瘋跑的小煤球移動,看的有些出神,一時半會,好似沒有立刻離去的意思。

    江綠汀把自己剛才坐的椅子往他身邊挪了挪,“霍先生請坐。”

    霍易霆把目光從霍同同身上收迴來,低眉問她:“這狗叫什麽名字。”

    “小煤球。”

    霍易霆若有所思,停了片刻又問:“名字是你取的?”

    江綠汀抿著酒窩嗯了一聲。

    當初這個名字從“巧克力”“咖啡豆”“黑旋風”等高大上的名字之中脫穎而出,得到大家的一致認可,就是因為這名字接地氣,好養活。而且,這個名字如此“別致”,絕對不會有重名的情況發生。

    霍易霆頓了頓,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取名水平沒一

    點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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